所有人都將期待的目光投向門口，人未進，一股酸臭的味道撲面而來，所有人下意識地捂住口鼻，那味道像是在鞋里捂了半年的汗腳。
“這就是……貧窮的味道嗎？”龐光陶醉的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目露崇拜。
聽到這句話的馬釘翻了個白眼。這一刻他很想跟這位首富之子保持距離，以免被拉低智商……
眾人期待已久的首負階層參與者終于登場。
一頭油膩且亂糟糟的臟辮四處散落，厚重的污泥覆蓋整個面孔，早春寒冷的天氣，來者依然穿著一身不知從哪個垃圾箱淘出來的黑色短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滿是凍瘡。
下半身的褲子破破爛爛，左腿是藍色牛仔褲材質(zhì)，左腿則是西服褲，褲腰處有著密密麻麻的針腳，原來是用陣線將兩條破褲子縫成了一條。
背后則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腳上套著一雙黑鞋，看上去還算正常，哦，不對，那不是鞋，那是長期赤腳走路而形成的黑色老繭。
從外表看上去，活像是因為饑荒而逃難、精神不正常的難民。
“水，水，給我喝水?！?p> 難民伸出他瘦骨嶙峋的爪子，向愣在一旁的工作人員求助。
“哦，哦，好的?！卑l(fā)愣的工作人員驚醒，趕忙用玻璃杯遞給他一杯水。
咕咚、咕咚。
仿佛從沒見過水一般，難民仰起頭一仰而盡。
“謝謝。”
喝完后，難民露出一口金黃的牙齒，對著工作人員道謝，隨即將水杯還給了他，水杯壁上留下了五道清晰可見的黑色指印。
“大家好，我是本次節(jié)目的首負階層的參與者?！?p> 難民轉(zhuǎn)身，故作瀟灑的甩了下臟辮，沖著還處在呆滯的眾人打了聲招呼。
“這位大哥是誰？”
看到這造型，馬釘差點尿了。
不過還沒等他疑惑多久，會議室內(nèi)眾人的議論給了他答案。
只見清醒過來的所有參與者，包括龐光在內(nèi)，臉上充滿了激動的神情，那表情好像是粉絲見到了明星。剛剛神色還有些怯懦的那些漂亮小姐姐甚至捂住了嘴巴尖叫起來。
“天啊！是城北破爛王歐陽家的長子，人稱拾荒游俠的歐陽糞坑?！?p> “怎么會是他來參加這個節(jié)目？和我們這些同齡人相比，他簡直算是傳奇中的傳奇?！?p> “傳說他媽生下他的時候就有異象，差點因為難產(chǎn)大出血死掉。后來他爹歐陽靈堂為了給他取一個好名字，翻爛了三本新華字典，才給他取了糞坑這樣一個響亮而又不失文雅的名字?！?p> “據(jù)說他三歲就會敗家了，自己玩火把家里僅有的草房點著了。后來長大了更是跟無雙賭棍雷家的人學習賭技，才十二歲就又給家里新增了二十億外債?！?p> “長大后他一直奉行著天當被地當床的信念，四海為家，靠著拾荒為生，所以被人稱為拾荒游俠?！?p> “聽說他上學考試次次都是倒數(shù)第一，從沒有倒數(shù)第二過。”
“瞎說，歐陽糞坑哪有上過學，幼兒園都沒畢業(yè)。”
“我說的就是幼兒園?！?p> ……
人群的議論聲充斥整個會議室，歐陽糞坑毫不在意，反而閉上雙眼，露出自得的笑容，看情形很享受人們的“贊美”。
而馬釘看著這怪異的場面，只能強行控制自己的笑肌，肩膀不住顫抖。
他就快憋出內(nèi)傷了。
負債扮丑也就罷了，歐陽糞坑是什么鬼？這名字真是走在了比慘世界時尚的前列腺上了。
此時會議室的混亂還沒有結(jié)束，包括那位漂亮小姐姐在內(nèi)，有好幾位女人直接跑到了歐陽糞坑面前，索要簽名。
而歐陽糞坑也是來者不拒，熟練的拿出不知從哪里撿來的半截鉛筆頭，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見此情景，剩下的人群也紛紛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一起向歐陽糞坑涌了過去，想要近距離接觸這位“傳奇”。
龐光見狀拉扯馬釘?shù)男渥?，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卻被馬釘面無表情的甩開了。
“呵呵，要去你去。”
“我真是看不懂你，這么好的接觸首負的機會，你都不去珍惜。”
龐光搖搖頭，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馬釘，隨即也開始向人群用去。
會議室儼然已經(jīng)成為大型追星現(xiàn)場。
馬釘：“……”
傳奇面前，人人平等。
為了簽名，人們排起長龍，井然有序的等待歐陽糞坑的簽名，就連節(jié)目組的王導也不例外，此刻只有馬釘特立獨行，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著這幕奇景。
十幾個簽名很快，幾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這時邋遢流浪漢打扮的歐陽糞坑起身，端著架子起身，小聲的對著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
隨即便看到工作人員面色一喜，趕忙跑出去，拿回來十幾個紅包，在場會議室的所有人每人發(fā)了一個，就連沒有簽名的馬釘也不例外。
都負債幾十億了還有錢發(fā)紅包？
馬釘心中奇怪，不過因為有錢收的緣故，倒也沒有多想，只是無形中對這位強悍的糞坑兄升起了幾分好感。
咦？這紅包為何這么薄？
用手一捏，馬釘忽然敏銳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打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剛剛發(fā)完紅包的工作人員則站在歐陽糞坑身前，面帶喜色的宣布：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歐陽糞坑先生為了紀念大家同在一起參加節(jié)目的緣分，所以決定好心向各位每人額外收取五百元。
雖然歐陽糞坑先生知道，這點小錢可能無法讓大家變窮，但這是他的心意，希望大家笑納。
待會兒各位可以自行向紅包內(nèi)塞入五百元錢，之后統(tǒng)一交給我，再由我轉(zhuǎn)交給歐陽糞坑先生?，F(xiàn)在大家可以向紅包里塞錢了?！?p> 沃特？我向紅包里塞錢？
馬釘被這騷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可會議室內(nèi)的所有人在聽到歐陽糞坑的這項決定都歡呼起來。
“首負萬歲?！?p> “謝謝您的五百元債包。”
“首負我可不可以塞一千??！”
“喂！媽，給我送五百元現(xiàn)金來，首負發(fā)債包了，咱們家又可以多五百元外債了?！?p> ……
歐陽糞坑聽著眾人的歡呼，雙手背在身后，不住地微笑頷首，一副大人物的派頭。
于是眾人紛紛踴躍的向紅包里塞錢，而馬釘則看著手里的紅包，怎么看怎么別扭。
要是塞錢吧！馬釘也不是舍不得這五百元，可平白無故的，見個面就要損失五百大洋，實在讓馬釘心里不舒服。
打小他就是個貪心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同時和倆人早戀。這讓他無緣無故損失五百元，就好比拿刀在他心口挖肉一樣疼。
可要是不塞的話，眾人都塞錢，就你不塞，有點不像話，是不是有點兒不給這位糞坑兄面子了……
就在馬釘猶豫的時候，剛剛宣布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開始在會議室內(nèi)走動收取紅包。
每個人都是一副感激的模樣上交了紅包，沒有絲毫不痛快。直到走到馬釘面前時，他手里的紅包依舊是空空如也。
“這位先生，請問你的錢呢？”
工作人員笑瞇瞇的詢問。
馬釘猶豫了下，尷尬的笑了笑，回答道：
“額……感謝首負的好意，我就不塞錢了吧！不好意思，今天沒帶錢出門?！?p> “沒帶錢沒關(guān)系，我可以借給你，你回去給我就行?！惫ぷ魅藛T還是一副為你好的樣子。
“不……不必了吧！我看我已經(jīng)夠窮了，不必再要這五百元債包了?！瘪R釘?shù)男θ萦l(fā)勉強。
“哥們兒，到底是首負的一片心意，你就交錢吧！”工作人員再次好心勸解道。
馬釘堅定搖了搖頭，把空著的紅包放回了工作人員手中。
“先生……”
“不好意思……”
兩人來回推讓之時，工作人員的表情也愈發(fā)僵硬。
場中的氣氛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安靜下來，眾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看向馬釘?shù)哪抗庾兊闷婀帧?p> 而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歐陽糞坑忽然面色一沉，邁步向馬釘?shù)姆较蜃邅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