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蘇拉送來的早點之后,閑來無事,溫品言索性便走出房間,獨自一人在莊園里轉(zhuǎn)悠。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倒是溫品言生出些許意外之感,昨日第一次到達莊園時,他心事重重,天色也已漸晚,故而沒有注意到,蘇拉莊園的景色竟是如此怡人。
放松心情,隨意望去,真可謂一步一景,濃淡相宜。此時正值百花綻開的時節(jié),園內(nèi)隨處可見盛放的花卉,微風拂過,香氣醉人。園內(nèi)園亭、園廊、花架、山石、噴泉、水池之類的物事一應俱全,正應了溫品言曾在書中看到的一句古話“園中有景皆入畫,一年無時不看花”。
“是溫品言先生么?”背后傳來柔柔的可愛嗓音,“簡小姐讓我來請您過去?!?p> 溫品言慢悠悠的轉(zhuǎn)過身,一名約莫比他還要年輕些的小姑娘正脆生生地站在原地,微微低頭,深棕色的長發(fā)在腦后扎成漂亮的麻花辮,煞是可愛。
“你是誰啊?”溫品言笑著問,簡的邀請正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比想象中來得更快一些,想來水晶城目前的處境,終歸也不算太好。
“我是簡大人的侍女。”小姑娘把頭埋得更低,聲音細微如蚊吟。
“噢,”溫品言點頭,下意識地上前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一抹淡淡的紅霞頓時攀上了女孩的臉頰兩側(cè),然后快速散開,竟是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說起來,溫品言本人確實長著一張很那啥的英俊臉,對于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言,確實是很有殺傷力。
溫品言覺得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雷莎娜……”小侍女繼續(xù)蚊吟。
“好吧,小雷莎娜,你不帶路,我怎么知道簡在什么地方呢?”溫品言忍不住打趣道。
聽了溫品言的話,雷莎娜這才如夢初醒,立馬轉(zhuǎn)過身,逃跑似的向著遠處疾步而去。
溫品言跟在雷莎娜身后,眼光落在小姑娘尚未發(fā)育成熟的腰身之上,不免有些惆悵,事實上像雷莎娜這樣年紀的小女孩,圣蒂斯公學里還有許多,曾經(jīng)對他傾慕有加的薇薇安便是其中之一,他本該像大多數(shù)同齡人一樣在圣蒂斯城過著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可在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注定無法回頭。
想到此處,溫品言的臉色不禁苦了下來,嚇得前頭一直在偷看他的雷莎娜膽戰(zhàn)心驚,不知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嗎。
蘇拉的莊園雖大,也總有到的時候,不多時,溫品言便在雷莎娜的帶領下來到了簡所在的小樓之前。望著面頭頗為氣派的高大建筑,溫品言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便服打扮的簡依舊慢悠悠地坐在沙發(fā)上喝花茶,只是此時的她,卻已經(jīng)恢復了平日里的端莊模樣,倒是看不出任何曾經(jīng)哭過的痕跡。
“溫品言來啦,快坐吧?!焙嗊€是比較熱情的,站起身招呼溫品言坐下。
溫品言落座,身后的雷莎娜為他端上一杯與簡一模一樣的花茶,茶湯呈現(xiàn)淡淡的紅色,香味介于花香與藥香之間,冒著誘人的熱氣。
“我們水晶城的特產(chǎn),銀針紅茶,對于祛除寒癥有奇效,雖然不及米蘭的許多特供名茶,但也別具風味,試試吧。”簡笑著說道。
溫品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喉微苦,卻分明有些暖意,事實上溫品言對于茶這種東西實在不怎么感冒,當下也只是禮貌地抿了一口道:“好茶?!?p> 簡失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不喜歡喝茶,我也能理解。”
說完,簡抬起手,四周侍候著的一眾侍女們頓時退下,很快,偌大的房間內(nèi)就只剩下溫品言二人。
“我就不兜圈子了,請你過來,是希望你可以繼續(xù)留在我們水晶城?!焙喎畔率种胁璞?,溫柔說道。
溫品言挑了挑眉,并無言語相對,簡的直白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索性便眼觀鼻,鼻觀心,低頭飲茶,喝著喝著,居然還從中品出了一絲甘甜的滋味。
真香!
對于溫品言的態(tài)度,簡倒也不甚在意,“如果不愿意,也沒什么關系,只是我許諾過任務完成后要滿足你一個要求,這可不能食言,那么現(xiàn)在,你想好要什么了么?”
溫品言放下茶杯,露出一抹討好似的羞怯笑意,“簡大人果然大度,其實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樣?!?p> “是什么?”
“那把刀。”
“刀?什么刀?”簡臉色微變,但被她很巧妙的掩飾了過去,只是卻沒有逃過溫品言的眼睛。
“您就別瞞我了,就是先前索恩佩在腰間的淺藍色直刀,這就是我的條件?!睖仄费源浇俏⑾?,將十指交叉在身前,姿態(tài)像個精明的年輕商人。
簡強自鎮(zhèn)定下來,勉強一笑,“只是一把普通的刀罷了,有什么稀奇,還是換一個條件吧?!?p> 溫品言自信一笑,以簡的反應來看,他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在我看來,你們費盡心思護送回水晶城的貨物,就是那把刀吧。”
簡終于不再演戲,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孩子,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看出來其實也不難,昨日在塔松林,哪怕身處亂戰(zhàn)之中,索恩也不曾使用那把直刀,甚至還將它護在身后,而且……偷襲弗洛的弓箭手的箭矢,幾乎將弗洛背在背上的木盒完全破壞,而弗洛卻絲毫沒有在意,憑這幾點,我才可以斷定,真正的貨物,是那把看似尋常的直刀。”溫品言平靜地陳述事實。
簡微微蹙起眉頭,“孩子,你可知道那是把什么刀么?”
“應該是‘神諭’吧,若是尋常武器,恐怕不會讓您這么重視。”溫品言平靜地說道。
“你既然知道是‘神諭’,還敢提出來?你不知道對于我們來說,‘神諭’有多么珍貴么?”簡一臉慍色,但語氣還算平靜。
“我知道,”溫品言點了點頭,“但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會留下,幫助你們抗衡黑石堡?!?p> 簡眉頭微皺:“孩子,我得說,你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我雖然看好你,但不代表你能與一把價值連城的神諭武器比肩?!?p> “也許吧,”溫品言聳了聳肩,“不過昨日在塔松林,我遭遇了一名可以駕馭靈能的中年劍士,如果我估計的沒錯,他的靈能修為,至少也在光級初階以上?!?p> “光級初階的靈能?”簡瞳孔微張,“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黑石堡擁有什么靈能強者。”
“您沒有聽說過,卻并不代表他不存在,”溫品言神情嚴肅,“您可以不需要我,但那樣的強者,水晶城與您,確有把握應對么?”
簡沉默了下來,直視著溫品言深紫色的瞳孔,腦中天人交戰(zhàn)。
半晌,她開口問道:“那么你呢?對方既然是擁有靈能的強者,你又有什么把握應對?”
“這就算我的事了,”溫品言站起身,整理長衣的下擺,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自信,“問題在于,您真的有選擇的余地么?”。
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茲事體大,我還得再考慮考慮?!?p> 溫品言似乎早有預料,當下便站起身,“您可以慢慢想,我暫時也不會離開水晶城,告辭?!?p> 說完,他俯身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溫品言走后,臉上還尤有淚痕的蘇拉.海瑟再次出現(xiàn)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梨花帶雨的樣子分外惹人憐愛。
“姑媽,你要答應他么?”蘇拉小聲問。
簡并沒有回答,似乎在最后權(quán)衡利弊,最終,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你會這么看重那個溫品言,‘水心刀’可是您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就這么白白送給他么?”蘇拉忍不住說道。
“不然還能怎么辦?”簡看向蘇拉,語氣加重了幾分“他有一句話并沒有說錯,若是真的有一名可以駕馭光級靈能的強者加入了黑石堡一方,我們這邊根本沒有可以與之抗衡的力量?!?p> “那也不能……”
簡直接打斷:“我想過了,‘水心’雖然是強大的神諭武器,但若是不能駕馭‘圣言’,就只是一把銳利些的刀子而已,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說不定可以做到?!焙喚従徴f道,語氣中有些懊惱,但閱人無數(shù)的她還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