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是,錢還散落在停車場,她被打成這樣,確是不方便出面。
好在這是家高檔茶樓,來往消費(fèi)的人多有素質(zhì),當(dāng)我過去時,散落的錢被完完全全的裝好了。而被砸的車主也沒有多說別的,我按照羅橋意思,給了不少賠償。
“我這敗陣的模樣,可笑嗎?”羅橋問我。
“沒有!”我立刻搖頭否認(rèn)。我不會笑話羅橋,因?yàn)槲冶日l都明白羅橋的用心良苦。
“那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绷_橋說道。
“好!”我回道。
海城大橋旁的公園,有幾個供人休憩的長椅。羅橋已經(jīng)獨(dú)自坐在那里許久了。落日余暉,顯現(xiàn)一出愜意。她慵懶的靠在椅背,感受拂面而來的微風(fēng),仔細(xì)去嗅河道的天然氣息。
已經(jīng)陌生的歲月靜好,她已經(jīng)在渾渾噩噩中遺失。現(xiàn)在看來,這種感覺真好。
隨風(fēng)漾動的河邊垂柳,幾支彎到了河水里。那深不見底的河水,讓人會想到當(dāng)年那晚的污水池。
雷柏霖強(qiáng)忍著痛也要把她托離水面。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
救命之恩,當(dāng)大于天。
若不是雷柏霖,李亓山不會知道羅橋是誰,他不會親自解救,她也就活不到今日。
到底還是她欠他的。
因此……
羅橋從手包中掏出一張全球通用銀行卡。用拇指輕輕撫了撫,最后感受一下這八年來的所有積蓄。
遠(yuǎn)處的車?yán)?,關(guān)赫凝望的眼睛眨了眨。他知羅橋想做什么,從一開始他就清楚。
所以這樣一個女人,這樣一個視金錢如枷鎖的女人,他怎會不愛?又怎會放手?
羅橋起身伸了個懶腰,彎身從長椅上拿起包去了自己車?yán)铩H缓?,沿著熟悉的路,開往她將要去的地方。
雷母在家正整理衣物行李,昨天她把這套老房子低價賣了,用不了幾天她就先回老家。
雷柏霖這兩天也沒在她跟前露面,通過電話,說等跟羅橋離婚后,先帶韓筱蕓回老家結(jié)婚。
做老人的終究再不愿意也改變不了什么,事已至此,她除了嘆息也是無可奈何。
雷柏霖這些年的情況,她才知道不久。她才明白,自己沒有孫子,竟是因自己兒子那方面不行,可自己還逼羅橋喝那么多難喝的中藥。
“唉……”
“叮咚!”
門鈴響了,她走過去打開門,見是羅橋,以為是來找雷柏霖的。
“小橋啊,柏霖不在……”雷母面上愧疚,語氣無奈。
“媽,我不找柏霖,我是來找您的!”羅橋看雷母臉色蠟黃,雙眼無神,知是這幾天也沒休息好,說完后攙她一起去了客廳沙發(fā)上坐。
“您,什么時候走啊?”羅橋看到在打包的行李,有些難舍。
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親人,馬上要相隔千萬里,可能此生都不復(fù)相見了,她很傷感的環(huán)視了這間房子。這里她也曾住過幾年,那時候,她跟雷柏霖住一間房,不過,一個床上一個睡地上。
“羅橋啊,你得想開點(diǎn)啊!柏霖是混蛋,他配不上你!”雷母勸解羅橋,說著說著自己掉起了眼淚。
“媽,別這樣說,柏霖是好人!不怨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羅橋也濕潤了眼睛,握起雷母的手,自責(zé)說道,“當(dāng)年他是因我而受的傷,是我對不起您和雷家!都怨我!”
“唉……”雷母又深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恨恨說道,“事情到這地步也沒法了,都是冤孽。他的事我以后也懶得管了,至于那個叫什么蕓的,一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別想著我會認(rèn)她!不是要移民嗎?他們倆都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就自己回老家待著哪里也不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對自己兒子失望透頂,真的失望透頂。
“媽,別這樣!我查過那個韓筱蕓,今天我也去見她了,她是個好女人,她能配得上柏霖。是我,我做的不夠好,不怨他們。以后,我希望你們都要好好的相處,就像待我一樣待她!”羅橋安撫著雷母。
“羅橋啊,我的好兒媳……”雷母聽后一把握住羅橋的手,緊緊握著抽噎起來。她實(shí)在不知該說什么好,這樣通情達(dá)理的羅橋,她心里更是不好過。
“媽,您別難過,我們親人一場,以后還是會見面的,等柏霖有了孩子,我就去馬來西亞看您啊!”羅橋從桌上抽出紙巾替雷母拭掉眼淚,又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了雷母手里。
“這是什么?是錢嗎?我不能要!”雷母看清手里是什么,忙要把卡還回去。
“這是柏霖的!”羅橋阻止了雷母。
“他能有什么錢?這些年都是你在養(yǎng)家,我們家能過得這樣富裕,跟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就算有,是他錯了,就應(yīng)該凈身出戶!”
雷母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在金錢面前,做人決不含糊。
“媽!我再叫您一聲媽!就算我求您了,一定要收下,好嗎?”羅橋起身給雷母雙膝跪下,任雷母怎樣拉都拉不起來。她說,“求您收下,也請您不要讓柏霖知道好嗎?把這些錢放您這,比放哪里都穩(wěn)妥。如果有一天,柏霖需要了,您一定要找個合適的理由給他,好嗎?”
這筆錢數(shù)目不小,托付給雷母,一是知道雷柏霖?cái)嗖粫邮?,二是,她?dān)心他們一家出國后會有什么變動。為防萬一,錢在雷母手里,任何時候都是個退路。
雷母眼眶紅的厲害,邊掉著眼淚邊艱難的緩緩點(diǎn)頭。
這樣好的女人,終究是自己兒子沒那福分了。
……
夜,漸漸入深了。
結(jié)束拍戲的樸英被一通陌生來電邀約到了某個便捷酒店。
他此刻坐在房間內(nèi),臉色一片愕然。
坐在對面的雷柏霖只說了幾句客套話,爾后講起要跟羅橋離婚的事。說完后,他又悶了一口烈酒,問愣怔的人,“你愛羅橋,是嗎?”
樸英猶豫不答,他輕輕一笑,說道,“我知道你愛她!你騙不了我?!?p> “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樸英解釋道。
雷柏霖?zé)o奈搖頭。
都到如今這份上了,即便羅橋真跟樸英有什么,他哪來資格怪他們,更者,他心里還有了別的想法。
“這么多年過來,你是唯一一個不被她排斥的男人。我也好,誰也好,她永遠(yuǎn)會保持一種距離??赡闶遣煌?,或許她還沒感覺到吧?!?p> 雷柏霖的話像一劑良藥注進(jìn)了樸英心里,解了他纏綿多日的悱惻。他眼中不覺間遺漏出驚異,潛藏于內(nèi)的心思反復(fù)自辯著。
“阿橋,她也許覺得我也有恩于她吧?!睒阌⒄f道。
“不?!崩装亓?fù)u搖頭,說道,“相信我,你是不同的。最起碼,你能打開她心的,哪怕是很小很小??删褪且?yàn)檫@小小的一點(diǎn),精誠所至,金石才會為開。這個道理你懂?!?p> 論起恩情來,他和李亓山都大于樸英,不同就是不同。
“不管是因?yàn)槭裁窗?,請答?yīng)我。如果羅橋有一天能接受你,請一定要好好愛護(hù)她,不要讓她像八年前那樣受到傷害,也不要讓她像這過去的六年一樣。你要給她心所棲息的地方,要讓她做一個真正幸福的女人,可以嗎?”
雷柏霖懇切請求,這是一個即將離開之人對心愛之人的托付,比較關(guān)赫,他的直覺幫助他選擇樸英。
如此一個男人,很難不讓人心酸動容。樸英才徹底明白,為何羅橋甘愿清寡的陪他過完一生,為何為了他會不惜跟我這個患難姐妹翻臉。
他覺得,他不能辜負(fù)他,他要勇敢一回,主動做些什么了。
“我以我的性命跟你保證,不管以后羅橋會不會選擇我,不管以后發(fā)生任何事情,我都會傾盡所有來守護(hù)她,永遠(yuǎn)不變。”樸英認(rèn)真回道。
“好,我信你?!崩装亓卣f道。
送樸英出了酒店后,雷柏霖打開桌上手機(jī),再一次看了一遍一則信息。
“兩天后八點(diǎn),我在天涯知己等你,不見不散!”
是羅橋發(fā)來的,她要約雷柏霖見面,而且是在“天涯知己”。
到了這天,雷柏霖如約而至。緊著心推開了“天涯知己”大門。
今晚這里暫停營業(yè),招牌卻打的很亮很亮,是一種指引吧,羅橋想指引他來時的路,想讓他感受一次,她也在翹首以盼的等他。
門剛剛被帶上,舞臺方向就亮了起來。整個酒吧里沒有一個人,只有羅橋獨(dú)自在臺上站著。
從門口到舞臺隔有不小距離,雷柏霖駐足在那,遙遙盯望羅橋。等看清她時,不禁淚濕眼眶。
羅橋長長的微卷秀發(fā)剪成了僅到雙肩的直發(fā),留了碎碎的流海中分到了兩邊。妝容淡而不暇,身上不再穿喜愛六年的紅色,改換了件純白色連衣裙。
他記得,當(dāng)年她第一次站在這音樂酒吧的舞臺時就是這個樣子。
音樂緩緩響起,一段很熟悉的旋律,似是引著記憶回到了從前。
“愛一個人,需要緣分,你何苦讓自己越陷越深。別傻的用你的天真,去碰觸不安的靈魂,每一天只能癡癡地等。愛一個人,別太認(rèn)真,你受傷的眼神令人心疼。沒有一個人非要另一個人才能過一生,你又何苦逼自己面對傷痕。我知道你很難過,感情的付出不是真心就會有結(jié)果,別問怎么做愛才能長久,這道理有一天你會懂。我知道你很難過,昨天是戀人今天說分手就分手,別問你的痛要怎么解脫,多情的人注定傷的比較久……愛若變成了刺思念也成了癡,也許心碎是愛情最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