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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香禁雪

第三十一章 新的突破

疏香禁雪 若子非靈 5056 2021-02-09 01:05:00

  愉禛伸手去觸碰她憔悴如斯的面頰,壓下心里的酸楚,滿含歉意道:“是我不好,不該去招惹他們,不僅害了你,更害苦了孩子,可是,只要你沒事,孩子我們還會有的?!?p>  觸動的傷心事,宓瑤撲在他的懷里失聲痛哭,愉禛亦含了淚與她溫存片刻??珊镁安婚L,彼此慰問片刻,只聽院外一陣喧鬧,兩人正欲出門去看,只見花兒慌慌張張跑進拱門,因為緊張,整個人踉蹌走了幾步被拱門的石階扳倒在地,宓瑤問道:“外面出何事了,那般吵鬧?”

  花兒勉強站起身,就算她極力克制也難掩眼里的擔憂:“六小姐墜入池中,現(xiàn)在都還沒找著人,那池底淤泥過半,若再不找到人,只怕會出事的。”

  人們趕到時,只見一伙人在池中尋找摩挲,江離看不過去,見他們慢悠悠的樣子便擔心不已,自己跳入了池中幫忙一起尋找。愉禛宓瑤趕到時,只見江離渾身無垢,仿佛沉寂在池底的蓮藕般,從蓮花池里撈出一憐人來,兩人幾乎都被泥垢鋪滿全身。

  綠撫早已淚流滿面,人一撈上來,立刻拿出早已備好的軟帕去清理她臉上的無垢,哭的好不傷心。

  她本才從宓瑤那里得到藥效留在手里的時長,乃是半年之久,難怪那些老鴇,歌姬舞女的手指都是染紅的,起初她還以為那是覺得好看才會刻意染上去的,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樣大的淵源。

  她醒來時已是三天后,關于鮑向的消息,已經(jīng)暫且告一段落,但是在她的推波助瀾下,大理寺已經(jīng)從炮房小吏的頭上知道了懷王私自制造煙花,雖然是假象,故意混淆視聽,也讓昭帝心頭升起了疑心,但他立刻便旁敲了慕容勤,將此事歸咎在鮑向的身上,果然,人死了便什么都可以潑在頭上,可憐了那雙兒女家眷,立刻被發(fā)配邊疆充當苦力,只留了一縷幽魂在此。

  至于昭帝為何要袒護懷王,她卻是知道的,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鬧得人盡皆知,不僅損壞他的名聲,更落人口舌,教子無方。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他沒下旨特意處罰懷王,但也讓他在府思過,與越王一樣,無旨不得出。這便真正的宣示了他在昭帝的心中落下了一成,比越王更低了一等,但不至于為此損失了性命。

  羅氏焦急的屋內(nèi)疾走,牙齒咯咯作響,仿佛要生吞了人不可,她按住應律的肩膀,小聲問道:“你怎么不告訴你爹,都過了這么久,你倒好,不告訴我,反而去跟你二哥說了。你二哥那樣寵愛老七,但也不至于會為了六小姐去責怪她。”

  應律楞楞的抬起臉,皺眉道:“相處了這些日子,我反而覺得二哥對六妹的感情更深厚一些,兩個人都心存傲氣,為何一定要在面子上露出來,又不是耍雜戲,非要做給別人看。您瞧著二哥那日幾乎快要瘋掉的樣子,我倒覺得他除了六妹外,眼里仿佛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p>  羅氏的神色慢慢淡漠下來,感嘆道:“你爹子嗣眾多,只有你二哥六妹沒有親娘在,他們之間的感情能一樣嗎。你別忘了,去年你二哥便為了老七,打斷了六小姐的腿,這件事外頭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反正我不管,你將此事告訴了你二哥,還不如跟你三哥說去。”

  應律早已習慣了她的嘮叨害怕,不免笑道:“娘,都過了這么多年,爹還是把您捧在手心里,您這樣的小脾氣何時才能改掉呢,還好府里的姨娘寬厚,不然您早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還有,這不是該不該告訴誰的問題,而是應該跟誰說,如何說才是最好的,這件事事關三哥的清白,只有不讓他參與其中,才不會將已經(jīng)破碎的亂局變得不堪。”

  羅氏微微垂首,摸著光滑流暢的茶杯嘆氣道:“也不知那狐媚子養(yǎng)得什么好女兒,禍害自己不夠,還非要帶上全家,等所有人在外頭出盡了糗,才心安不成?!?p>  應律作出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她禁聲,四處張望之后,坐在她身邊梨花雕的椅子上,低聲道:“六妹身邊的人不說,是因為管教有方,沒有她的話,誰敢輕易出頭。她不說,可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食指上分明就是被藥染紅的,所以才故意劃傷手指,六妹掉入水中的時候,她也在,哪里是因為什么胸悶氣短,分明是兩人爭執(zhí)不休,動起手來,如今才會不省人事?!?p>  羅氏頗有些意外,但眼底尚有一絲畏懼:“好了好了,既然你二哥已經(jīng)知道了,那你就別在我跟前說這些,怪嚇人的?!?p>  應律輕輕搖頭:“娘,您可不能退縮了,這是一次機會,您揚眉吐氣的機會,只需要再等等,不用我們自己動手,便能看到那些人的下場如何。”

  羅氏有些怯怯的,低聲道:“那日張姨娘被人追殺,就是因為跟六小姐提到了何氏與林氏之間有什么小秘密,如今我倒是怕了,不敢多嘴,你也要守好嘴巴,別四處亂說?!?p>  應律撇撇嘴,沉吟道:“這您是怎么知道的?”

  屋外揚起了大風,晨露未晞,帶著涼涼的氣息闖進了她的心肺。應律見她如此,便去關上了窗戶,她這才緩和些,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是老七身邊的丫鬟告訴我的,但我誰也沒說,連張姨娘也不敢跟她多說什么話,生怕惹來殺身之禍?!?p>  應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沉聲道:“那么她們又是怎么知道原因的,莫非是……”

  他驚恐的睜大了雙眼,話音未落,羅氏像是受驚的小鹿,忙捂住了他的嘴,哀求道:“你知道就好,別說了別說了,六小姐為了她的安全,還特意遣了金甲護衛(wèi)去守著,衣食住行全靠自己動手做,如今連祠堂都不出了?!?p>  應律震驚之余,但也有了疑惑:“那又是什么原因,她們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非要去索她的命?”

  羅氏悲愴的捶打他的肩膀,罵道:“小祖宗,這我哪知道,你出去最好別跟誰說什么,不然誰要了你的命,你還要不要我活下去了?!?p>  應律被她說的有些動搖,但還是覺得既然疏君能將金甲護衛(wèi)派去保護張姨娘,那便說明她正在尋找些什么,當下便答應羅氏不跟誰說,但轉過頭去便又到了疏君跟前將此事說給她聽。

  聞言,疏君切齒,嘴邊的笑容有些痛快:“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只有你們二人知道?”

  應律若有所思道:“當然了,我還特意去小攤子上給你買的,怎么樣,好吃嗎?”

  疏君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無事便不會來找她,更不會還要拿東西來遮掩,雖然她故意發(fā)了好大脾氣,將身邊的人都攆了出去,也沒有人察覺到什么異常,但他這般警覺,倒令她刮目相看,不由露了幾分溫柔的笑容,拿起案幾上的烙餅咬了一口:“還不錯,你是怎么知道我會喜歡那些街邊小攤上的東西的,你不會又躲在哪里偷偷畫我畫像吧。”

  應律嘿嘿笑道:“偶然見二哥一直幫你帶,便留了心。畫像是有的,但我終于知道了我原先畫好的畫都在哪里了?!彼钢跋乱惶師o序的角落,角落里放著一盆青花大缸,缸里稀稀落落的放著許多畫卷,他一眼便認出了其中被撕成兩半的是他的東西:“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我都藏得好好的,反而還給你找出來了,那你告訴我,還有哪些是你找不回來的東西?!?p>  雖然是玩笑話,但他分明看見她眼里的玉珠閃著灼灼的光芒轉瞬即逝,一抹傷痛被她掩埋于底。他是知道這幾天辰王進宮時都將吳家小姐帶在身邊的傳聞,也聽說辰王有意要悔婚。當下便改口道:“哦,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再過不久是三嫂的生辰,你可想好了要送她什么?”

  疏君眼波婉轉,淡笑道:“你都知道禮輕情意重,至于送什么,我也沒想好,反正你在府里也沒事,不如就幫忙張羅張羅,到時候……”說到此處,仿佛心被人狠狠抓了一下,描得細長的遠山眉褶皺在一起,疼的她滿臉殘色,薄珠密布,應律趕緊扶她躺下,擔憂道:“我去叫府醫(yī)來?!?p>  她背過身子,緊緊的抓住被子,蜷縮著身子,勉強說出些話來:“不用,你快走吧,我累了?!?p>  應律上前去摸她的手,卻被她一掌掀開,她的聲音分明在顫抖,還是怒吼道:“我叫你出去,出去,滾啊?!?p>  她極力的忍耐如蝕骨般的疼痛,應律每上前一步便立刻被她打退,他再擔心也無法靠近她半步,只好急匆匆的奪門而出。

  應律何時見過她那副模樣,當下便沖到了自己的院子,心有余悸下,翻倒出一本案幾大小的畫冊,有指節(jié)薄厚,不顧額間迸出的汗珠似水般的滴下,提筆亂畫起來。

  其實,自從被沈徽清拋棄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沒有碰過鮮血,如今感受到最初的疼痛,是那樣迫切急躁,熟悉怨恨,可只有痛,她才能深深的提醒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

  如今在懷王那里有了新的突破,在何氏那里也讓她確信了一件事,關于蝕蠱的問題,絕對與她們脫不了干系,除了皇后引她出府開始,她便再也回不了頭。

  是夜,如今已經(jīng)能隨意下地走動的沈徽清端坐在書房內(nèi),長謹長慎時不時的嘆氣聲裊裊余音回蕩在他耳邊,他放下手里的畫像,沉吟道:“你們想問什么便問吧,別在這里拖拖拉拉的,這可不是你們一貫的作風。”

  長謹與長慎互相對視一眼,長謹?shù)溃骸巴鯛敽螘r才去尋殿下解釋清楚,這幾日屬下聽人說,殿下都病了好幾日,閉門謝客,如今也不見好,若是再拖下去,怕是心病難纏?!?p>  沈徽清撫摸著畫像光滑的質地,靜默不言,長謹適時的踢一腳長慎,他才從神游當中回來:“是啊,您不是已經(jīng)查清楚是何人在背后搞鬼了嗎,就沒必要再去冷落她,您不想讓她陷入困境,特意去中傷她,可您裝的太像,連我們也一度認為您已經(jīng)……變心了。”

  還真被浮玉給說中了,他起初以為是沈敬與沈筠瀟表面與自己復合,實際上是要他放松警惕,將他一舉鏟除,原來,是他錯了,又再一次將她剛剛縫合的心給撕裂開來。

  他垂眸嘆氣道:“明日你們便去遞帖子吧,無論她要做什么,你們都別管。”

  有良久的死寂,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告訴別人她還活著,只不過卻是茍延殘喘,艱難的呼吸著。她睜大了眼睛,在渾濁的月光下看清了床前站著的人,那是她前生的父母。

  他們的臉已經(jīng)腐爛了一半,像是剛被人從墳墓里挖出來一樣,發(fā)絲為草木,手指枯木成黃葉,雙眼已被掏空,他們齊聲對她吶喊道:“你真沒用,守不住家族,看不了你哥,連你的男人都被別人搶走,你就該活在腥臭黑暗當中,你是個兇手,殺了全族的人不說,你擺脫了我們的控制,卻又跳進別人的圈套里,沒用,我們教不出你這樣的廢物?!?p>  她激烈的晃著腦袋,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在她蒼白的面容上勾勒出兩行清淚,她嗚咽道:“不,不是的,我守得住他們。”

  不管她怎么解釋對抗,耳邊回響的都是他們的冷嘲熱諷:“你守不住,你一生都不配擁有美好的人生,你愛不了人,因為你不配。你永遠都守護不了你愛的人,你不配,你守不住你哥,守不住你的男人,守不住你愛的人……”

  她捂住雙耳,身體劇烈的抖動著,發(fā)出凄涼悲愴的尖叫聲,綠撫聽見響動,趕緊推開門,只見她蜷縮在床上,用力抱住自己的雙膝,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門外有一束光照耀進來,她蜷縮的身子像遇水成活的魚兒,靈活的躥下床來,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撞開了正要過來安慰的綠撫,鞋也沒穿,便往外跑去,嘴里還不停的嘀咕著:“我守得住,守得住……”

  仿佛身后有鬼索命一般,不出片刻,她便闖進了江離的院子,只見明恩剛剛關上房間的門,屋內(nèi)還亮著燈,明恩一見她失了往日的分寸,整個人行如瘋癲,便阻攔道:“小姐,公子才剛躺下,容我進去……”

  她心里只想找個依靠,不容他分說,一把推開房門,淚眼朦朧里望見那器宇軒昂的身影便撲倒在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明恩剛剛踏進門便被他一揮手遣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昏黃的燈光下瑩瑩閃著黑影,有風拂過,黑影立刻顫動起來,嚇得她厲聲哭喊道:“我守得住你的對不對,啊,我守得住的?!?p>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定是有關于辰王才會讓她如此,她謹慎小心,心思敏感,這樣才會讓她更加的虛弱,江離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前輕聲哄著:“我一直就在你身邊,別怕,沒事的,是不是做噩夢了?”

  有江離耐心的哄著,她漸漸平復的心情,但依舊睜不開眼睛,聽得他的話,默默點了點頭。床上有人影晃動的模樣,她又警惕起來將他抱得更緊:“我不想回去,今晚就讓我睡在這里好不好,我害怕我回去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p>  江離的目光似是無心般的橫了一眼床上的人,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那我叫人去將暖閣收拾出來?!?p>  “不,我要你在我身邊,”她懇求似的哭出聲來:“就一晚,好不好,我就想讓你陪著我?!?p>  江離神色一滯,滿含歉意的向眼前的人搖搖頭:“好,別怕,我們一直都在的?!?p>  聽到回應,她即刻便安靜下來,只是依舊抽抽噎噎不停。

  江離垂首時,發(fā)現(xiàn)她連鞋也沒穿,便將她哄到床邊,拿起軟帕幫她擦去腳上的污垢,幫她蓋好被褥之后,他在床沿邊鋪好地墊,正要吹滅蠟燭,她驚恐道:“別吹,就讓它亮著?!?p>  他走到她跟前,緊握住她顫抖不已的手,溫言道:“明日便要去翰林院當差,我?guī)湍愀婕?,你就在府里好好養(yǎng)著?!彼氖猪槃莼^她的臉頰,心疼道:“才養(yǎng)回來的肉,這才幾天,你便將它消磨殆盡,如此下去,該如何是好。”

  疏君強撐著向前挪動一小塊,依偎在他身側:“就讓我跟在你身邊,我不想一個人在府里,我不想再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屋子里,我害怕。”

  說罷,她又哭的傷心欲絕,脆弱不堪的身軀慢慢蜷縮著,江離見了她這副模樣,眼里不自覺的便含了一抹淚:“那你乖乖喝藥,不然,便不準出去。”

  她答應的爽快:“我聽你的,我什么都聽你的?!?p>  江離的眉宇間有淡淡的陰鷙,正色道:“我說的藥是人血,你有多久沒開始喝了,或者說,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折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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