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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香禁雪

第三十八章 早有打算

疏香禁雪 若子非靈 5034 2021-07-19 10:48:15

  她只是小小的外嫁女,生辰所需的東西本要不了多少好處,但能在王府里過生,也不是一件小事。再者,有王既明這樣的公家在,多少還是有些臺面的,明明可以在府里自家人吃一吃飯就成的,奈何何氏獻殷勤,搞得像是大喜的事似的。

  當(dāng)是有苦也有樂,守得月明開罷。

  戲臺上唱著歡歡合合,一絲苦情味兒也不甚有,唱的是喜闕高閣,車水馬龍,迢迢下生,永世繁華。

  前院的坐席前,未設(shè)有男席女座,大家隨意落座。鐘言清早醒來時,倒沒了前幾日病懨懨不省人事的模樣,反倒神氣十足,坐在上首的位置,好不得意,與姐妹們說話的樣子,無一不在彰顯自己主人的地位。

  先前因為疏君的緣故,王府設(shè)宴從不宴請外人,然而這一次受邀來的人卻格外的讓人感到意外。

  王既明一掃眼下去,與何氏說了幾句,臉上略有不滿,但只是轉(zhuǎn)眼的事,便恢復(fù)了以往的模樣,與賓客言笑交談。

  何氏轉(zhuǎn)頭對丫鬟吩咐幾聲,這才上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婉麗自是找到自己的好姐妹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羅氏在一旁細心的囑咐管事的,一時間忙的不可開交。

  沈徽清獨自落在院里的角落里,張望了半天也沒見著疏君的影子,不禁有些失落的敲著杯盞。

  浮玉雙手抱胸喜滋滋的站在他面前,冷笑道:“怎么,王爺也有煩惱的時候?您瞧,若是覺得無聊,那吳小姐正與其他人說著話呢,要不要侄媳婦兒幫幫您,將人給叫過來,好生伺候您?!?p>  她話里的嘲諷之意沈徽清怎能不知,但他自知理虧,心里有火倒也發(fā)不出來,只能一個人生著悶氣,胸口一陣一陣的起伏著,似乎是在忍耐著什么。

  浮玉見狀,更是面露鄙夷之色,搖頭道:“嘖嘖嘖,原以為當(dāng)初您隨她跳下懸崖是動了真情的,哪知,您的深情不過如此。早知道,您就該讓辛公子陪在她身邊,也讓她少一份,所謂的……危險?!?p>  沈徽清低頭不說話,這般情況恰似默認一般,浮玉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低聲罵了兩句難聽的,便往內(nèi)院走去。

  長謹長慎小心翼翼的盯著他的臉色看,擔(dān)憂道:“王爺,您還好嗎,心口又開始疼了?”

  這是上次爆炸之后所留下的遺癥,需得每日服用靜心丸才能抑制片刻。說著,正要從懷里取出藥丸來,沈徽清卻揮了揮手道:“用不著了,先留著吧?!?p>  長謹見他眉頭緊皺,知道是在為浮玉的話感到煩心,又恐他為此牽扯到褚王身上,忙解釋道:“王爺,其實褚王妃只是替殿下罵您兩句不中聽的,您別放在心上,這不,這會兒子,她已經(jīng)去了后院,說不定是去見殿下的?!?p>  長慎被長謹一提醒,又附聲道:“這個時辰還早,您先聽聽?wèi)蛭模俚鹊缺愠鰜砹?。?p>  沈徽清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懊悔的盯著正與南松交談的沐卿。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沐卿回了他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

  兩人心里想什么各自都跟明鏡似的,心照不宣。

  話說疏君這會兒才睡醒,昨晚半夜想了許久,好像所有的東西又模糊了起來,但是有一條線索卻還是清晰的。

  她低著頭喝完了碗里的血液,似乎是覺得與往日不同,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低低道:“這么還有一股苦味?”

  江離悠哉哉的幫她梳順秀發(fā),聽她說話帶有一絲喜樂,便大抵放下了心,柔聲道:“我讓宓瑤在里面加了一些養(yǎng)氣血的藥膳,怎么樣,還不算苦吧。”

  疏君見他一臉樂呵的樣子,青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只是聲音還是有些沙?。骸斑€是你最有心,想了這么多,知道我不喜歡喝藥,還變著法子的想要我養(yǎng)好身子?!?p>  江離幫她挽發(fā)的手一頓,微微彎下腰去坐在她身旁,滿臉愧疚,握住她的手竟開始顫抖起來:“是我以前不夠關(guān)心你,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便天天陪在你身邊,沒人會再來欺負你?!?p>  欺負她?這世間無時無刻不在欺負她,連老天爺都在折磨她,他能護她多久呢?一下戳中了心里事,她的鼻尖微酸,抽回了自己的手,慢慢撫上打了粉色的臉頰,眼眶里擒滿了淚水,哽咽道:“能過一天是一天吧,誰知道后面會發(fā)生什么,我讓你替我將雷云找回來,回來了嗎?”

  江離垂下眼眸,起身繼續(xù)幫她戴上金釵:“回來了,只是腳上似乎有傷,宓瑤已經(jīng)替它處理好了,沒什么大礙的。”

  見她在鏡中看著自己的雙手出神,沉默了片刻,方道:“我……我沒跟任何人說話,也沒聽他們說什么……”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許是發(fā)現(xiàn)了不妥的地方,疏君嗤笑一聲,帶著些許悲涼的語調(diào):“聽不聽又何妨,你差不多也已經(jīng)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也算是明白了,你與辰王,是相似的,我還能多說什么呢?!?p>  江離替他插上最后一只步搖,對她說的話沒有感到驚訝,反倒是皺起了眉頭:“以后晚上,別再見其他人了,當(dāng)心為好,不論是誰?!?p>  疏君撐著他的手站起身來,緩緩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我聽你的,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別讓爹等久了,今日可是宓瑤的生辰,算是對王府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沖喜了,不能去晚了,還有客人在呢?!?p>  江離想起昨晚沈徽清拿著請?zhí)d沖沖的來找人,原是烏龍一場,可偏偏疏君想要順藤摸瓜,也就默許了這個請?zhí)撬醺娜税l(fā)出去的。

  想來沈徽清還不知她的下一步計劃是什么,昨晚的話也算是說的重了,不知他今日還會不會再來呢。

  江離心里排腹著,沒瞧見疏君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的臉出神,兩人心思各不一致。最后,還是疏君最先回過神來,捏住他的衣袖撒嬌似的搖了搖:“哥,走了,別想其他的,只是一頓簡單的飯局而已啦,我有些餓了,像是一年沒吃飯一樣?!?p>  江離看著她這副模樣,雖然今日穿的分外色彩,襯托的臉色比前些天要好得多,又在臉上撲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但還是掩蓋不住她眼里的病態(tài)之意。一時不免覺得好笑又心疼。兩人相攜走出院子,江離摸摸她的頭上還未理順的碎發(fā):“你還知道餓嗎,這些天叫你多吃點,你可當(dāng)耳旁風(fēng)似的,沒準的又要抓著我的手喊餓,今日就得多吃些,別又覺得哪里疼,大半夜的跑來打擾我?!?p>  疏君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沒頭沒腦的叫嚷:“可我就得守著你,難不成你是覺得我打擾到你跟楚……,不,不對,”疏君看著他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安和羞怯,轉(zhuǎn)而低聲道:“應(yīng)該改口了?!?p>  江離的話輕飄飄的,聽著很是細膩:“哪壺不開提哪壺,還不快走,別傻愣愣的,難怪會被人騙?!?p>  疏君呵呵的笑著,扯著他的衣袖問道:“那你這是同意了,需不需要我再去問問他。”

  江離冷冷輕哼一聲,什么也不說,扶著她徑直的往前走,疏君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這么久以來,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她興致這樣的高,江離也都一一讓著她。

  兄妹二人行至前院拱門處,見滿園的賓客都已經(jīng)落座,圍在一戲臺子前面,席上早已布滿了糕點菜色,一時人多熱鬧,也沒人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索性干脆找了個角落隨處坐下。

  凳子還沒坐熱,江離便急著起身離開:“稍等我片刻,去去就回?!?p>  疏君看著他的身影落于人群當(dāng)中,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瞼。

  如今她的身邊連綠撫杜若也不得近身,除了江離宓瑤幾人外,其余的人一刻也不能在她面前久待,杜若和綠撫二人她時時刻刻都提防著,只希望她的想法是錯的,她的身邊沒有這樣的人。

  艷陽高照,雖然早有人搭上了高棚避暑,但這樣毒辣辣的太陽還是會透過縫隙在樹影下閃出一片片光影,直晃的人眼疼。

  真正讓人頭疼的才剛來。

  何氏似乎已經(jīng)不再開始隱瞞了,她身邊的丫鬟東兒領(lǐng)著沐卿在她身旁坐下,笑盈盈的道:“小姐,辛大人來了?!?p>  這不就是很明顯的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嗎。

  疏君假意氣的面色一陣漲紅,嘴角一揚,眼神陰冷冷的發(fā)著兩道光直直剜她:“我看的見,退下吧,告訴夫人,這里用不著她操心?!?p>  東兒在何氏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了,當(dāng)然明白自家的主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匆娝哪樕?,旋即微微一笑:“夫人操持家事,這點小事,自然不會操心的。那奴婢先退下了,馬上叫人上點心。”

  說著,便后退幾步先離開了。

  何氏辦這場宴會,恐怕是操心慘了,怎么會不操心呢。疏君心中冷笑,目送她離開,臉色才開始恢復(fù)正常,正不知該說什么,沐卿倒是先說了:“這些天,看樣子過的不是很好,現(xiàn)在可好些了?!?p>  聽見他說話,疏君漸漸平靜下來,一頓溫存暖意轟然躥出心頭,臉上終于露出笑臉:“有你托人送來的東西,這幾天補了不少,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的很多,除開有心人的可以算計,我倒還是沒死?!?p>  沐卿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看著她對東兒說話的語氣,自然是猜到了不少。眼底有些心疼的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若是嫌府里不安生,便出去養(yǎng)好了再回來也未嘗不可,你覺得呢。”

  這話正是戳中了她的小心思,本來就要借著這次的宴會來找機會出府養(yǎng)著,倒是沒想到,沐卿連這些都想的通透。

  “早該如此了?!笔杈龂@了一口氣道:“還是你聰明,今日一過,明日,我便去山上的莊子里,等身子好些了,若是想回來便再回來吧,如果時間足夠,倒是想要再去江州看看……”

  說到此處,她已經(jīng)覺得失言,忙住了口,垂下臉,不敢去看沐卿的臉色。

  沐卿倒是沒什么不自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眼底是深深的眷戀,可惜她是看不到的:“如果想去便去吧,就當(dāng)是散散心,京城的水太深,還是外面自在一點??墒侨绻性龠x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參加科考,不單是為了我自己,也算是圓了我娘想要我們一家有出頭之日的一天吧。”

  她沒有體會過他小時候的生活,她一生錦衣玉食,不懂民間的苦楚,也不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站得角度不同,心里想的,念得,都不會一樣。當(dāng)然,她也不會妄自去表達自己的想法。他想什么,她也是不明白的。

  她微微點點頭:“你自己小心,官場上的事我?guī)筒涣四?,但其他的,力所能及的時候,我還是會站在你這邊的?!?p>  她輕笑兩聲,靈動的雙眼仿佛染上了星辰。沐卿呆呆的看著她,心里有說不出的情緒,翻江倒海的四處亂躥。

  可你在選擇的時候,卻沒能想過我的感受,明明我先在你身邊的,你怎么就不能再看看我呢。

  沐卿垂下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若無其事的笑道:“你可得說到做到,別到時候又跑的不見人影,我想找你,都難的很?!?p>  這話說的不假,有時候想要見她一面比登天還難。

  一點就明白,她嘆了一口氣,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掩嘴笑道:“是是,是我考慮不周了,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一樣?xùn)|西給你,到時候無論你想要我?guī)湍闶裁矗WC能找到我?!?p>  說著便要起身,彼時江離身邊跟著楚可軒一起往這邊來了。

  她抬手一揮,江離便往她身邊靠近一些,只聽她低聲在他耳邊說幾句,江離的臉色剛開始有些猶豫,慢慢的便伸展開來。只是眼神看向沐卿的時候還有點擔(dān)憂。

  不多時,等江離回來的時候,場面便有些難看。

  疏君坐在沈徽清跟沐卿中間,三人的臉色俱是陰沉沉的一片,楚可軒再想說話,也硬生生的憋在喉嚨里,難受的他幾乎快抓狂了。

  這都是什么人,哪里就冒出這么多人,又是鬧哪一出啊。

  江離也不想場面又凝固起來,想也沒想便開口道:“明恩,這么還沒叫人上點心茶水果子呢?!?p>  明恩愣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是在叫他,忙道:“那我去看看?”

  江離氣急,當(dāng)即大聲道:“別矗在這里,去看看哪里需要幫忙的,傻愣愣的在這里干嘛?!?p>  這也不是他在管的呀,沖他發(fā)什么火呢。

  明恩諾諾的答了句是,怨氣十足的往何氏那邊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偏生在他離開的時候,沈徽清就往她這一桌來了。她的目光順著明恩的身影落在交代下人的何氏身上,眼神黑沉沉的冷的嚇人。

  好似感覺到一股冷颼颼的目光,何氏抬臉對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目光,也沒將她放在眼里。不過一兩句話的功夫,東兒便領(lǐng)著上菜的丫鬟來了。她看著疏君不發(fā)一言的盯著她看,又想起前些日子她的模樣,有些畏手畏腳的:“小姐,客人實在太多了,奴婢一時沒招待過來,還請恕罪。”

  疏君也懶得再看她一眼,話也不多說一句。東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正要退下,只聽江離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大家都能聽見:“也不知道夫人這是怎么操持的,簡簡單單的東西,以后沒什么事,別叫人去六小姐的院子溜達。雖然我知道六小姐的院子比其他人的多了些什么東西,但,那里不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

  聞言,東兒便知夫人沒想的周全,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因為是在角落里,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在臺上的戲曲上,鮮少到這里來看他們唱戲。

  只見東兒額頭上的汗珠,刷刷的往下掉:“公子贖罪,剛才是見小姐不在,也沒瞧見公子,怕……怕……”

  疏君悶聲不說話,江離側(cè)臉見她沒有要管的樣子,繼續(xù)道:“怕什么?”

  東兒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道:“怕小姐又犯病了,驚擾了客人,出去……丟人?!?p>  江離想說什么,只見婉麗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眾人身邊,譏諷道:“前面還說客人多忙不過來,現(xiàn)在又有時間跑去院子里找人,誰知道你找的是人還是東西呢?!?p>  說著也不論有沒有人,叫人將她連推帶攘的帶到了后院。

  江離看著婉麗有些難言的搖搖頭,也不是他想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訓(xùn)她,這樣家丑的事,少給人家瞧見才是。

  只見她若有所思的揉揉鼻梁,一雙俏麗的雙眼突然之間火紅一片,江離一看,便知事情不大好,正要去拉人。手才伸出去一半,便見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強撐著羸弱,不禁細風(fēng)慢吹的身子往王既明那邊走去。

  這戲演的過了吧。

  一時間他也有些把握不住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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