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婚宴,四方賓客云集,來者無一不是當世修真界有頭有臉的傳奇人物,但要論重視程度,莫過于方才那位,放眼全球修真者中,能讓蜀山僅存的五位長輩共同起身恭迎的,還真沒有幾個!
北峰喃喃自語道:“大婚之日恐怕來者更是驚人!師兄,你的姻緣將關系到門派的興衰榮辱,還得慎重些才是!”
南星不置可否,眸子中反而黯淡許多。
胡楊再往上踏一步,臺階上如大川橫流的符文綻放無盡光輝,化為銅鐘、石塔等仙兵之形鎮(zhèn)壓而落,比之前更甚一籌。此時胡楊不能嘗試以肉身硬抗,畢竟是仙道符文,威勢秘奧難言,小心些總是好的!他身上盤踞在體表上的自然符文躍動,宛若一個個小精靈復蘇,歡欣鼓舞地跳出肉身的禁錮,與那些仙道符文共鳴,大大減弱了來勢,并且與仙道符文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糟了,不會被拐走吧!”胡楊眼見自己的自然符文躍入長河之中,瞬間就被奔流不息的符文之川吞沒而消失,生怕那些天地饋贈的自然符文就此消散,被仙道符文拐跑。不過,他還是多慮了。
只見融入仙道符文川流中的符文染上了仙道氣韻,一縷仙氣繚繞其上,竟將他那些自然符文升華了,妙用多多,僅是用來溫養(yǎng)肉身就頂?shù)眠^上佳的天材地寶!
胡楊渾身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夏季和煦的柔風之中,一雙溫柔似水的妙手按摩著他的周身穴道。只感覺阻塞難行的經(jīng)脈剎那間貫通,體內(nèi)的暗傷等消去不少,一張口“哇”的吐出大口黑血。眾人驚嚇間,董奉道連忙上前把脈。
“咦!你的道傷竟痊愈了?”董奉道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道傷最是難纏,而且那是一位天生仙靈留下的傷,光是密布的道痕就能鎮(zhèn)殺劫滅境修者數(shù)十次,怎么在短短一月間痊愈如初?他們這幫人中,就連受傷最輕的董奉道、關筱二人都仍有舊傷未愈,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
董奉道開口詢問,包括蜀山眾弟子的眼睛都轉向此處,心中大是好奇。
胡楊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如實的講述一遍,眾人仍是聽的云里霧里,因為這涉及到仙道領域,個人的悟性天賦至關重要,沒有這種悟性,哪怕機緣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亦能脫手而出,強求不得。
幾人正說話間,遠方地平線上又奔來一人,實力不俗,與眾人相仿。
那人看起來與大伙同齡,清秀的臉龐還染著涉世未深的稚氣,身材頎長,高出胡楊半個頭。來者速度奇快,未見他施展什么神奇法訣,幾個踏步起落間竟出現(xiàn)在眾人身前。
南星幾人眼神一凜,來人不弱,僅僅是憑借肉身穿梭的奇速趕到幾人身前,實屬了得。
那人氣喘吁吁地說道:“師尊,您老人家能飛就帶弟子一程啊,害弟子費盡腳力追趕。”他雖然口中呼喝,手腳卻并未減慢,一步掠過臺階,就要徑自往上沖去。
就見云梯之上,一道劍芒凌厲非常,閃耀著刺眼的星光,呼嘯破空殺來。那劍芒太過純粹,像一道匹練似的氣貫長虹,直刺來人。那人先是驚慌,隨即快速扭身,身體柔韌性驚人,生生將自己擰成麻花狀堪堪躲過劍芒。
“咋回事兒???咋還有人偷襲呢?蜀山派沒人管嗎?”那人恢復原狀后驚慌失措地喊叫,渾不像是修真之人,倒是個市井中老實巴交的小年輕人。
蜀山派眾弟子聽了,頓覺不悅,北峰立時上前一禮,解釋道:“這位道友多意了,此乃我派的云梯自行考驗來人,并非有人惡意襲擊。在我蜀山派中,還未曾有人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行事!”
那人走近了才看出是一個年輕男子,面容澄凈,笑起來時像是個不諳世事的鄰家男孩。
“哦!原來如此,各位有禮。在下名叫沐塵雪,初次游歷,有失禮之處請多海涵!”他向眾人自報家門。
幾人聞言,也都一一見禮,在得知北峰等人為蜀山派弟子后,才說道:“幾位能否行個方便,讓在下快點上山,趕上我?guī)熥???p> “請問道友的師尊是?”北峰詢問道。
“呃!方才我?guī)熥鹱灶欁缘嘏d奮御劍飛行而上,幾位沒見到嗎?”沐塵雪說道。
眾人又是一驚,方才那位必是一位絕世高人,他手下的弟子多半不凡,不由得仔細打量了沐塵雪一番。
南星冷冷道:“家?guī)熜逓橥ㄌ鞆氐?,已然上了劍峰天頂!?p> 北峰隨即解釋道:“這云梯乃我派祖師們特意留下,用以磨煉門下弟子修行的絕世寶貝,劍峰之上禁制重重,我們也需步行而上,別無他途?!?p> 沐塵雪霎時面如金紙,胡楊熱心地問道:“道友可是有急事?”
“非也,在下修為淺薄,道行低微,這絕世珍寶的妙處怕是無福消受!”沐塵雪苦悶地說道。
眾人只當他是謙虛,幾人客氣幾句后,便埋頭上山。
越往后的階梯,越是棘手!目前走在最前方的是南星、北峰二人。
兩人踏上前的每一步都伴隨著萬千劍氣雪花般飛舞,而兩人身前三尺以內(nèi)始終風平浪靜,仿佛狂風驟雨在他們身前突然止歇,無跡可尋。
胡楊看得真切,二人身周三尺之內(nèi)劍氣縱橫,二人正以登峰造極的功力發(fā)出道道凌厲劍氣,在云梯發(fā)出劍氣的同時迎上,劍氣交兵而消弭于無形。要做到這些簡直難如登天,不僅要有超凡脫俗的修為道行,更需要對劍氣秘奧的精準感知及妙到毫巔的精微操控,缺一不可!是以除卻二人外,蜀山其他弟子皆是手忙腳亂,或躲避,或祭出飛劍對抗。
胡楊等人亦是強自支撐,云梯的攻勢無窮無盡,綿綿不絕,而幾人皆是血肉之軀,精力有限,稍不注意就被轟下幾階,從頭再來。
最為奇特的是沐塵雪,自一開始他就是被動躲閃,依靠絕妙的身法以及他那非人的柔韌身體幾乎毫發(fā)無傷地走上前列,遠超眾人。
蜀山派中有人悄聲詢問:“那小子什么來頭?所考驗他的居然是劍氣,那么應該是劍修一脈才對!”
“嗯,但他從未使出劍道絕技,一昧躲閃,令人捉摸不透!”
一人道:“我倒覺得他不像是個劍修,他身上可一點劍修的鋒芒都不見。上躥下跳的樣子滑稽透頂,怎會是劍修?多半他那師尊傳授他的是其他門道吧!”
蜀山派眾弟子暗自點頭。
日過正午,太陽越發(fā)毒辣!幾人疲于應對云梯的考驗,早已是汗流浹背,精疲力竭。
“受不了啦!這云梯怎么這么長?”關筱不滿地說道,她身上宛若壓著十座大山,寸步難行。
見眾人都快崩潰時,南星道:“云梯只是考驗之物,若是經(jīng)受不住,自有施救!”話音剛落,蜀山派中就有人承受不住劍氣的攻襲,渾身爆開成血人,剎那間階梯上云紋流動,仙氣噴薄,那位蜀山派弟子登時化作流光往劍峰上去。
“怎么回事?”眾人驚道。
“他被傳送到藥圃院養(yǎng)傷去了!”
沐塵雪靈機一動,心想:“受了不可承受的重傷即可抵達天頂,大不了忍忍痛試試?何必費力躲避?”
但有轉念一想,身受重傷可不好,太痛了承受不了!
沐塵雪老老實實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胡楊咬緊牙關,渾身符文浮現(xiàn),雷霆繚繞周身,如同披上一件閃電戰(zhàn)衣,威風凜凜,氣宇軒昂。沐塵雪一見傾心,繞過來問道:“道友,你這是什么法?”
胡楊緩緩說道:“神霄雷法!”他以天劫權威編織雷霆,化成閃電戰(zhàn)衣分解云梯的仙道符文壓力,快步上前九階。
沐塵雪露出極其羨慕的神色,喃喃道:“還是雷法拉風啊!”
不多時,云梯之上僅剩下四人,分別是南星、北峰、胡楊、沐塵雪。其他的人,強如佟人杰也都化光遠去。
南星、北峰依舊穩(wěn)如泰山,遙遙領先。胡楊與沐塵雪對望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絕望。
云梯階梯仍是數(shù)不勝數(shù),云里霧里的隱約間可看出距離峰頂不下五百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以云梯強橫的攻勢來看,之后的行程更是難上加難。
胡楊道:“要不休息會兒?”他倒還能挺挺,只見沐塵雪大汗淋漓,恨不得肋生雙翅直飛天頂。
“我不行了!我要試試被打擊上去!”下一刻他就體會到劍氣貫穿肉身的極致痛楚,頓時吱哇亂叫,沒完沒了。
“?。『猛春猛春猛础彼麛喾艞壛诉@條捷徑,要走這條捷徑不亞于體驗十大酷刑。
胡楊咬牙道:“堅持,就要到終點啦!”
日落西山,黃昏的暗暗光輝下,四人仍在慢步前行。最后的一百階非同小可,哪怕是南星、北峰二人也不得不收起心,再不是方才那般閑適!
胡楊踏上前一百階的第一步,差點兒將自己送走。閃電戰(zhàn)衣暴動,無窮劫力猛然沖入體內(nèi),經(jīng)脈盡斷,大口吐出鮮血,險些栽倒。瞥眼間只見沐塵雪身形展動,直直往下墜去。就是他那種角度刁鉆的躲閃方式也無法悉數(shù)避開攻擊,剎那間數(shù)十道劍氣橫空刺來,他身上立刻多了好幾個透明窟窿!
胡楊伸手想拉住他,這可是最后的幾步,掉下去等若從頭來過,若是那樣,沐塵雪多半精神崩潰。身體的慣性讓他一個踉蹌,好懸沒扶穩(wěn)跟著墜落!
“多……謝!”沐塵雪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連吃痛喊叫的余力都沒有了。胡楊定睛一看,沐塵雪幾乎昏厥,仍有一絲理性。
南星、北峰兩人盯著千萬道劍光,強勢殺了上去,渾身浴血,宛若不屈的戰(zhàn)神。胡楊望著兩人的背影,一咬牙一跺腳攙扶著沐塵雪蹣跚前進。
雷光漫漫充斥著整個空間,其中更有數(shù)道五色劍氣匹練般襲來,因為他的身旁就是沐塵雪,他也無法避開劍氣攻擊啦。
身上的雷霆閃電戰(zhàn)衣瞬時瓦解,肉身暴露在外,承受著至高的天劫雷霆洗禮,劍氣匹練橫沖過來要將兩人肢解。忽然,身旁的沐塵雪蘇醒,不知何時手中多了把寶劍,一招仙人指路,劍意凝練至純,犀利地刺向五色劍氣匹練,洞穿了劍氣匹練,直通天際。
“還好……沒拖累你!”沐塵雪笑著說道,隨后便倒下。
胡楊也不含糊,閃電戰(zhàn)衣瓦解的同一時間,真元力傾瀉,祭出仙術雷霆化萬獸。
兇禽猛獸呼嘯著沖散了天劫雷霆,他明白了雷道奧義,此一擊中傾注道理,威勢更勝從前百倍。這一仙術亦有了成為無上禁忌仙術的可能。
攜余威極速沖上云霄,雙腳踏在頂點處的同時,兩人到達極限,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