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嗎?”
“嗯。只是我還不清楚您把我?guī)У竭@里要做些什么?!毙拍四ㄕ丛谧旖堑娘埩#蜃谝慌缘淖啃?。
“這個不著急說,你先去辦公室等會兒我吧,房間號401。等我把那幫欠收拾的傻瓜們收拾完,我就回辦公室找你——房間鑰匙,別弄丟了?!?p> 卓新說罷,把鑰匙交給了玄九。
順著樓梯口往上走,爬上四樓,玄九在卓新房間的門前停下。
他那有點笨拙的手拿著鑰匙在門鎖處反復(fù)挪動,可就是對不準(zhǔn)鎖眼,好不容易對準(zhǔn),卻沒有力氣轉(zhuǎn)動鑰匙——就算玄九把一雙手磨得通紅,也是無濟于事。他想要把鑰匙拔出,卻發(fā)現(xiàn)此物就跟長在鎖上一樣,無論玄九怎么拖拽,它就是紋絲不動……不知不覺,時間漸漸流逝,玄九的額頭上也早已爬上了汗珠。
一把鑰匙,就把他累得死去活來。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卓新登上四樓,朝著玄九快步走來。她看到玄九這樣一副模樣,不由得露出牙齒,笑著說:“什么情況,這么大一個孩子了怎么連個鎖都不會開?”
聽到這一句話,玄九的臉立刻變得火辣辣的,只好安靜地閃到一旁。
卓新重新插入鑰匙,扭轉(zhuǎn)了一圈,開鎖的脆響聲便立刻響起,看上去毫不費力。
“找地方坐吧。”
玄九聽得呼喚,跟了進去。眼前的這間屋子,顯得十分美麗:
光透過小窗,打入室內(nèi),明亮了整個空間。屋內(nèi),最左邊的墻上,排滿了花花綠綠的書籍。每一本書,不但是同樣的大小,還都被標(biāo)記了編號,排列成一條又一條的長龍,宛若刀子休整過的一般整齊,讓人感到極其驚喜。
放在房間正中間的,是一個比較大的木質(zhì)展示架。架子上面的綠植就像瀑布一樣往下垂掛著。仔細(xì)去看,可以發(fā)現(xiàn)每一棵植物都被修剪得完全對稱——說是用一邊復(fù)制粘貼出來的也不為過。
繞過展示架,可以看到房子的右側(cè)墻壁,最上方擺著一張水墨畫;最下方的瓷磚地上擺放著米黃色的配套桌椅。桌旁的木質(zhì)架上,是一排按照顏色漸變從左到右擺了一大行的顏料盒,每一罐顏料,它的標(biāo)簽,都被放在了同一個角度,感覺拿走任意一罐,都會對整體造成極大的破壞……
卓新阿姨,如果把她放到現(xiàn)實生活里,多半是個強迫癥……玄九想著,便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這地方還算不錯吧,等哪天你在開刑戍邊期滿,我一定帶你去我家里看看。”卓新進了這個房間以后,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語氣很是得意,“左側(cè)的那一墻書,在一開始買來的時候大小不一,可把我難受壞了……后來呢,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用各色的紙張給書包上了書皮,這樣書的大小就剛好一樣了,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也比較舒適……”
“卓新阿姨,我很抱歉打擾您一句,您把我?guī)У竭@里來,只是為了參觀屋子嗎?”玄九看著在他旁邊滔滔不絕的卓新,很是詫異。
“哦哦抱歉,跑題了,跑題了……”卓新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把你送到這里,一是要掩人耳目,二是我要把這個大陸上真正的知識教給你。”
“我知道那些沒用的東西又能做什么???”玄九故意問了一句——他的目的就是想氣到卓新,從而讓她放棄給自己“補習(xí)”。
卓新怔了一下,卻并沒有生氣——她好像比以往都要更有耐心,“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在來開刑的路上,坐了一輛'假列車',還險些丟掉了性命……你可想知道,那輛車是因為什么而解體,你是為什么在突然間得了一場怪病——換而言之,你可想知道永恒之門的終極奧秘?”
“想?!毙怕牭米啃滤f的,是他怎樣也想不通的問題。出于對這些事情的好奇,他便不假思索地同意。
“因為今天你剛來這里,我就不給你講太多了,先把你這一路上發(fā)生的各種奇怪現(xiàn)象解釋一下吧?!?p> “嗯?!?p> “你的怪病,要從永恒之門創(chuàng)造的物質(zhì)說起。你剛來到永恒大陸,身上本來并沒有任何永恒之門的構(gòu)造成分,那么你這種人在永恒王國有個特定的稱謂——純實體??墒悄闳チ似街钩?,那里沒有饑餓沒有死亡,也就是說在平止城維持你生命的,是永恒之門。就這樣,你身體的一部分開始被永恒之門所創(chuàng)造的暫時性物質(zhì)取代,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就變成了永恒王國的第二種人——半實體。可是永恒之門的這種生命維持能力,是有區(qū)域限制的:只要你離開平止城,你身上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物質(zhì)便會消失——而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聽完這一番話,玄九明白了許多,“我好像懂了,但我更加地好奇另外一件事情:我是怎樣被搶救過來的呢?”
“這個嘛……方法很簡單,就是用永恒之門創(chuàng)造的長期性物質(zhì)來取代你身體里面消失的成分——說起來很容易,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不要問我具體流程就好,我也不知道。”
“今天咱就先講到這里罷,說多了怕你也接受不了——對了,這么長時間我也忘了問了,萊恩和孫銘那'一家子'過得可還好?”
“不太清楚……剛剛來到平止城就看他們打打鬧鬧的,也不知是有沒有事情?!?p> “聽你這么一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過得還算不錯?!弊啃略谝慌?,并沒有露出一副很高興的表情,言語里更是夾帶著一股很濃重的醋味兒。
“卓新阿姨……他們兩個人生活得很好,您為什么不高興???”
“不該問的別問!你還太小,不知道這些事情?!弊啃碌恼Z氣又一次強硬了起來,但一雙來回閃動的眼睛,卻分明在示意玄九接著問下去……
“卓新阿姨——您就說一說罷——我都十四歲了,人情世故也多少懂一些啊?!?p> “唉,服了你了——我就勉強說說罷?!?p> 就這樣,一幅畫面,開始在卓新的敘述下展開……
絕美的西式庭院里,明媚的陽光給大地帶來了一片繁華。一棵粗壯的海棠樹樹蔭下,坐著兩個孩子。
“萊恩,我們走罷~”其中的那個小女孩兒,生很是標(biāo)致,小小的臉蛋紅紅的,對著旁邊的男生有些羞怯地咬著耳朵。
“去哪里???”男孩子卻是一臉的不耐煩,仿佛對她的青睞視而不見。
“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啊~”
“不去?!蹦泻⒃桨l(fā)不開心,鼓著嘴,就像一個小號的河豚——他,便是小時候的萊恩,而且并不胖,一張帥氣的臉上長了幾點雀斑,藍(lán)汪汪的大眼睛,在三角形的眉毛下眨動著,很是惹人喜歡。
“哥哥——你就跟我走一趟嘛~”
“都說了不去?!?p> “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俊边@個女孩的語氣變得愈發(fā)黏膩,說著便靠在他的身旁,摟住他的胳膊,左右晃動著——而萊恩,并沒有領(lǐng)情,把自己的身體挺得像一根木棍,很是冷酷地說了一句:
“把我的胳膊放開?!?p> “我就不放——看你能把我怎么樣!”小女孩努著嘴,把萊恩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萊恩沉默著,面對身旁的這個如此漂亮的女孩,竟然有些無動于衷。
“萊恩,我來看你啦!”傳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嗓子有些啞,像是剛剛抽過煙,一身的衣服已經(jīng)有些破舊。
“孫爸爸,你怎么來啦!”萊恩低沉的頭抬了起來,臉上寫滿了喜悅——他掙開了女孩,轉(zhuǎn)而蹦蹦跳跳地向這個中年人跑去。
“在這里待的怎么樣啊,他們沒欺負(fù)你吧?”
“沒有,他們對我可好了呢——可是他們再怎么好,也沒有孫爸爸好哦!”萊恩說著,眼睛里充滿了光彩。
“哎呦~真乖!”這個中年人戴上了斗笠,把萊恩摟在懷里,嘴里面還念叨著,“這是我剛剛買的一頂斗笠——怎么樣,帥不帥???”
“帥——孫爸爸最帥了!”
“欸,真是我的好寶貝呢……你長大以后,要記得像我一樣帥哦!”
“嗯,知道了。”
女孩看著這兩個在她面前膩膩歪歪的人,眼睛瞪得快要掉了下來,下巴也都快垂到了地上,簡直無法理解……
“后來呢?”玄九有些關(guān)切地問。
“后來啊,我年輕氣盛,還是不死心,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見到萊恩,便做了孫銘的助手……沒想到啊,萊恩都20來歲了,還是黏著那個糟老頭子不放,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那……您現(xiàn)在還喜歡萊恩嗎?”
“害,我現(xiàn)在還能喜歡他嗎?”卓新聳了聳肩,笑容卻很是勉強,“他現(xiàn)在啊,讓那個孫銘?zhàn)B得跟個大肥豬一樣,我喜歡他才怪!”
“唉,說出來,也就好多了……今天還是得謝謝你啊,玄九。”
“沒事兒,沒事兒。只是我更加迷糊了,萊恩和孫銘到底是怎樣一種關(guān)系呢?”
卓新看到玄九疑惑的神情,突然之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自己說了這么多很是后悔,臉色便開始陰沉下來:“你管住自己便好,不必去考慮他們倆的事情?!?p> “哦——我知道了?!?p> ……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jīng)偏西,食堂里又一次傳出來飯菜的香氣。
“到飯點了。玄九,咱吃飯去。”
“嗯嗯好的呢?!?p> ?。ū菊陆K)
這是我寫過最有毒的一段回憶錄(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