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你還有什么可交換的呢——”夜昊天平靜地看著冷炎的表情，語氣中毫無波瀾，向后抬了抬手。
身后的兩名水鬼立刻雙腿跪在地上支撐，讓夜昊天坐在他們身上。從后面施施然出來一個腰肢纖細，穿著輕薄紗衣的女水鬼，抬上來一個紫色花紋漆面的端盤，向眾人微微行禮，身姿曼妙、姿勢優(yōu)雅地為夜昊天斟酒。
冷炎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難堪的表情，難以捉摸兩人之間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白芷若從來沒見過這么強大氣場的人，連冷炎都忌憚三分。
“這個丫頭，正在找她哥哥的靈識，她的身體里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力量，也許您需要——”
“上次你的辦法，沒有效果呢？”夜昊天有些不耐煩。
白芷若不置可否地翻了個白眼，心里腹誹冷炎又在胡說八道，自己的肉眼凡胎，哪有這么值錢？這小子的機靈勁，全都用在了坑蒙拐騙上。
她聽著大人物們故作高深的談判，覺得枯燥乏味，打著哈欠朝衛(wèi)嬰努嘴，兩人挨近了一些，小聲咬著耳朵。
“你們老大真會享受，即使在水底還能有這么多奴仆服侍，換我我也不愿意上岸，日子多逍遙啊——”
“我今天算明白了，什么是‘美人在骨不在皮'——你看那美人，雖然膚色發(fā)青，神態(tài)、動作還是美出了一種獨特的媚態(tài)，這樣的水鬼姐姐，神秘和美麗可以同時兼?zhèn)洹?，可見造化鐘神秀，到處都有美的存在——?p> “噓——您小聲點，被老大聽到你這么議論他的生活作風，小心再也回不去——”水鬼急忙示意她注意場合。
“真是小心眼——你們水鬼的老大為什么跟仙人一樣，說話都不帶喘氣的，跟水鬼的形象差太多了——”
“這——平時很少人見過他，從沒見他因為任何小事為難、處罰過其他人。水鬼們在他的帶領下發(fā)展得還不錯，從原來的一盤散沙、互相殘殺到如今能基本遵守法度，互惠互利，沒有強大的手腕和魄力，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至于來歷嘛，眾說紛紜，有人說他是仙界被玉帝貶下界的仙人，因不滿上界論資排輩、死氣僵化的制度，一氣之下，躲到了這里；也有人說他是修煉幾千年的大妖怪，渡劫未成，來水下養(yǎng)精蓄銳，等待時機——反正背景一定是很深的，不然早就被這里的各方勢力剿滅了——”
“所以，小的也說不清楚——只聽說老大實力強勁，統(tǒng)轄眾多水鬼棲身的這片法外之地，地府的十殿閻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彼此力量制衡，沒有重大事項，輕易不會越界，幾百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聽了衛(wèi)嬰的解釋，白芷若更有興致了，如果能傍上這個人，事情也許會簡單許多。
“大人，聽說您是這水界的老大，有通天蓋世之功，小女自知觸犯規(guī)定，不求您能放過——只求您念在我一片真心，救救我那苦命的哥哥——”白芷若趴到夜昊天的腳下，聲淚俱下。
夜昊天看清地下是一個衣衫襤褸、臭氣熏天的人，隱隱浮現(xiàn)出熟悉的感覺，語氣有了一絲波動。
“抬起頭來——”
白芷若可憐兮兮地抬頭，眼角濕潤，滿臉都是污泥——
“你——你我是否在哪里見過？”
“大人身份尊貴，小女今日方得見神顏，不敢貿(mào)然認識——”白芷若心下一驚，似乎有什么畫面飛速閃過。
“過來——”夜昊天朝她招手，白芷若竟然感到他冷峻外表下的一絲孤獨和溫柔，不由自主地走到面前。
夜昊天額頭顯現(xiàn)出一朵蓮花的形狀，一道金光閃過，進入了白芷若的靈識，她很快就暈倒在地上。
冷炎緊張地上前護住白芷若，發(fā)現(xiàn)夜昊天并沒有傷害她，只不過緊閉雙眼，陷入了另一個境界。不一會兒，他神情哀傷，眼角滑過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許久未見，你還好嗎？還在怪我嗎——”夜昊天伸手在空氣中觸摸著什么，自言自語道。
眾人十分奇怪現(xiàn)在憑空發(fā)生的詭異事件，烏鴉見事態(tài)難以掌控，大著膽子上前，施法切斷了兩人靈識的連接點。
夜昊天悠然醒來，恢復了冷漠的神情，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白芷若捂著頭，痛苦地轉(zhuǎn)醒，看見冷炎擔憂地緊緊抱著他，護在胸口。
“誰帶你來這的？這一切沒有人故意安排，是不可能在這里見到她的——”
“大人說什么，小女實在聽不懂，要不，您再提示一下——”白芷若莫名，轉(zhuǎn)向冷炎求助。
冷炎搖了搖頭，讓她稍安勿躁，靜靜聽著。
“青珊，認識么——”
“哦，您知道青珊姐——這事說來話長，也算是誤打誤撞，她，嘴上強硬，可善良了，的確幫我很多——”白芷若歪頭思索起來。
“我與她是老相識，是她一直在找我嗎？”
“沒有，您誤會了——我們來這里是找我哥哥的靈識，青珊姐并不知道您在這里，純屬巧合——不過，早知道您倆有這層深層次關(guān)系，在地府直接請您這個大人物幫忙，我們就不用費那么多周折了，您是不是——”白芷若狗腿地討好道。
“像又不像，哎——”夜昊天神情苦澀，想抓住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抓不住。
“上天入地，何必執(zhí)著，呵呵，聽著好聽——青珊有沒有提起另一個人？”
“誰？您是說朝陽公主的故事？聽過，唉呀媽呀，老感動了——曠世絕戀那——青珊姐真是忠義，一直守護在男女主人公身邊，當時感動得我眼淚嘩嘩的——衛(wèi)嬰，等有時間，我給你擺擺，保證你聽了受不了——”白芷若終于接住話題，朝水鬼打了個響指。
“青珊這么跟你說的？陪在身邊？”夜昊天扶額。
“可不是嘛，朝陽公主和澤洋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別說了——你最好別再提這個名字——”見白芷若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夜昊天有些不悅，打斷了她。
“那您等一會兒，我去叫青珊姐過來，讓你們敘敘舊——”白芷若高興地拔腿要走。
“不必了——”夜昊天似乎抽空了所有的精力，閉上眼睛，似乎什么也懶得說。
“你幫我?guī)б痪湓?，故人已知，莫尋——?p> “啥意思——”
“不必問，她聽到這句話，自然知曉——”
“哦哦，大人，我還想問您知道我哥的靈識在哪嗎？”白芷若小心詢問道，怕觸動了他的逆鱗。
“用心去找，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夜昊天抬手，輕飄飄地示意見面結(jié)束，只見他化作一只渾身金光的鳳凰，朝著河水中間飛去。兩邊的河水霎時恢復原狀，水面波光粼粼，再次寂靜下來。
“什么人嘛——你們看看，這說的是人話嗎——”白芷若抓耳撓腮，氣得踢在一塊石頭上，疼得直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