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遠閉著眼去摸洗發(fā)露，一抬手，卻突然感覺一腳踩空，整個身體向下墜去，花灑的水聲瞬間消失，周身只留下一片安靜…
居高即將游到終點，他突然停下動作，放任自己的身體向下沉去，可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的腿觸到了實地，耳邊響起嘩啦啦水聲。
居高驀地睜開了眼睛，眼前是窄小的衛(wèi)生間，再往下是他熟悉的年輕的身體。這一刻，居高竟然有那么一絲慶幸。
而相對于方小遠，可能就慘了點，她不會游泳，喝了幾口池水，就地撲騰了兩下——沒能撲騰上岸。
幸好游泳池的工作人員在大明星包場后還可以留下來觀摩大明星游泳，原本還在感嘆居高不虧是大明星，不僅身材好、顏值高，就連游泳都像神仙劃水，可還沒感嘆結(jié)束就看到大明星四肢飛舞的‘撲騰’了。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隨后猜想可能是神仙的腿抽筋了，一秒都不敢耽誤的跳下去把人撈了上來。
居高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客廳里的冷氣立刻轟了他一臉。
裝空調(diào)了？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洗好了？”
唐正俊聽到聲音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向方小遠走了過來。而原本掛在他腰間的那條浴巾，不知道是不是被有意為之，此刻掛在胯間，半遮不遮的露出了一團*，股溝露出一半，看這lang樣，一點都不像癌癥晚期。
居高瞇了瞇眼，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身體很誠實的做出了一個抗拒動作。
唐正俊停住腳步，和居高保持半尺距離。在他眼里，方小遠退后一步的動作是猶豫與害羞。這個動作導致他立刻開始琢磨，接下來要用什么語言、動作讓這小東西接受自己。
然后今晚…心想事成。
居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沒有一張嘴就發(fā)射刀片，他平靜的看著唐正俊，打算先充當一下方小遠。
“小遠?！碧普∽匀坏淖哌^去牽她的手，感覺那只手似乎輕微的掙動一下，然后接受。唐正俊再接再厲把她牽到臥室，坐到了那張軟塌塌的大床上。
居高忍著惡心努力把方小遠的臉擺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而這個樣子卻非被唐正俊理解成這小丫頭在強裝鎮(zhèn)定，依然握著她的手不愿放開，一腔苦情即將上演：“小遠，你是不是害怕俊哥？”
“我為什么…咳?！本痈哳D了頓，為了防止嘴巴刻薄，把目光從唐正俊臉上移開，生硬的說：“怎么這么問?！?p> 唐正俊扯了扯嘴角，自認為扯出了一個溫柔卻不失風情的微笑：“小遠，我認識你那年你應該只有十三四歲，其實也不小了，可偏偏長的跟個豆芽菜似的，怎么看怎么像七八歲…那個時候幾乎每天我都能看到你坐在自己家門口無聊的掰手指頭，不管雨天雪天都是那個樣子。當時我就在想，這孩子的家長真沒有責任，天天把孩子這樣扔外面也不管…直到后來看到你被一群小家伙圍毆才知道，你真的有那么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居高皺了皺眉，很意外餓知道了方小遠小時候還是這樣的。
唐正俊覷著方小遠的表情繼續(xù)：“俊哥也沒想到，那個時候幫你解個圍，竟然收了一個跟屁蟲，小小的人，說話一套一套的特別有意思。”
唐正俊住了口，看著方小遠，眼神溫柔眷戀，仿佛透過這張臉穿越到了十年前，看到那個小小年紀卻喜歡擺著一張一本正經(jīng)的臉喊他‘大俊哥哥’的樣子。
誰知接下來突然唐正俊語出驚人，“小遠，給我生個孩子吧?！?p> 這句話居高驚的猛抽回手，一個‘滾’字險伶伶的要從嘴里吐出來。
唐正俊沒想到他反應會這么大，一時拿不住這丫頭到底什么想法，張著嘴愣是不敢說下去。
兩人相互望了半分鐘，居高先移開視線，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揖芙^?！?p> 拒絕是正常的，毫無底線的答應才有病。唐正俊繼續(xù)裝著苦情的自嘲一笑，目光觸及到床頭柜的文件夾上，神色突然就悲切起來：“小遠，俊哥知道自己這些年挺混賬，臨了臨了最后倒成了孤家寡人一個，無兒無女的連個傳承都沒有…小遠，我知道這個請求過分自私，但你放心，俊哥會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你只需要給我生個孩子，不管女兒還是兒子，讓他們健康長大就行，也讓我有個繼承好不好？”
好不好居高無法替方小遠回答，但他應該是無法在裝下去了，露出本性的刻?。骸凹热恢肋@個要求自私過分，那你就應該閉緊嘴巴不要說出來。怎么，現(xiàn)在買點慘博取方小遠的同情很過癮嗎？我要是你，我要愛著方小遠，我要得個癌癥，我肯定找個沒人的地方死遠點。你這種唯恐天下不知道你得了癌癥的態(tài)度，怎么看怎么像裝的。”
這頓說直接把唐正俊說愣住了，這語氣、神態(tài)、這吐不出象牙的嘴一看就不像方小遠。唐正俊頓時怒從心來，醞釀了半天的表演此刻還表錯了情，他指著方小遠的鼻子，指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個‘艸’字。
居高面無表情的收了這句草，找出方小遠的手機，摔門而出。
街上一陣風刮過，帶著一絲涼意，居高驚覺，已經(jīng)入秋很久了，氣候開始進入早涼晚涼的階段?？涩F(xiàn)在，他的心里依然浮動焦躁。
居高不知道，如果今晚沒有剛才的交換，那方小遠是不是已經(jīng)答應要給那個男人生孩子了。
唐正俊對方小遠，哪里是愛？分明就是因為得不到而不顧一切的占有欲。
可這并不可怕，可怕是居高肯定知道那個不太聰明的方小遠最終一定會默認接受。
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居高此刻只覺得胸口燃起了一把無名火，燒的他即刻就想見到方小遠，質(zhì)問她到底都認識些什么人，比他還混賬不是東西。
方小遠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居高想也不想掐掉?？傻诙榫o跟其后，居高繼續(xù)掐掉…直到第六遍，居高才不緊不慢的接了起來。
“干嗎掛電話？”方小遠的聲音透著一股焦急。
居高隨手攔下一輛的士，邊開車門邊冷談開口：“不高興接。”
“……”方小遠沒料到居高拒接電話還這么理直氣壯，頓在電話一邊不說話了。
居高也沒打算在電話里跟她聊天廢話，丟下一句‘回房等我’便掛了。
“君悅?！本痈咄瑯酉ё秩缃鸬南虻氖繋煾祱蟪鲆粋€地點后，閉上嘴和眼，壓制心里那道亂糟糟的情緒。
居高不是方小遠，他出門會記得帶腦子。在唐正俊僅僅的三言兩語中，還有他本人與方小遠的接觸，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方小遠對唐正俊的一腔真情大概全都留在了他們相識的那條胡同里?，F(xiàn)在，她對唐正俊，如果說還有感情，那也是方小遠心里那點放不下的曾經(jīng)。要不，為何這個男人如此明目張膽的發(fā)sao追求，她連答應勇氣都沒有。
居高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嫉妒了。
居高有很多粉絲，微博上每天都能收到成千上萬條愛他、要嫁給他、喊老公性感要跟他生孩子的留言。可誰都知道，這些花癡一樣的告白走嘴不走心，只要她們的偶像鏡頭前稍微有個姿勢不對，放個屁都會莫名其妙的掉粉或轉(zhuǎn)黑。
居高記得有次參加活動，其中有跟粉絲互動環(huán)節(jié)，主辦方選了一位女粉絲，喜歡崇拜居高的緊，為他寫過書，流過淚，撕過黑粉，從他出道開始就一直追隨。當時小粉絲站在舞臺上握著話筒激動揮淚告白，語不成句的不知道說些什么，只知道激動。
按主辦方的要求，居高這時應該表示感謝給人一個感謝擁抱?？蛇@貨愣是板著一張不茍言笑的臉，在粉絲哭的情緒很飽滿的時候說了一句：“別哭了，太丑了?！?p> 生生把自己的粉轉(zhuǎn)成了路人。
什么支持到永遠，什么以你為目標，都是他們自己說的，又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棄了。
無趣的很。
居高這兩天上火，一夜之間，胸前長了好幾個痘痘，自己倒覺得沒什么，反正最近也不拍什么露xiong露dian的寫真，長就長了。
可方小遠似乎忍不了，居高讓她在酒店等，她本著心里那點逃避意識，真的就坐在房間里盯著居高這具身體等。可盯著盯著手就控制不住的犯起jian來，開始擠弄居高胸口的痘痘。
那幾顆痘還沒熟透，顆顆飽滿卻泛著恣意的紅，方小遠用指甲在上面一擠，立刻疼的眼淚直飆，很上頭?？扇绱艘矝]讓她打算放棄，指甲一偏，又換了目標，繼續(xù)上頭飆淚。不一會兒，好好一片胸膛就被她擠的坑坑洼洼慘不忍睹，到最后也沒擠出個痘包出來。
居高回到酒店，癱著臉盯著自己的胸口看了好幾分鐘，就在方小遠以為他在這么看下去就要愛上自己身體的時候，居高移開目光又坐到屬于他特等座的沙發(fā)上，大腿一翹，竟然問方小遠有沒有煙。
方小遠抽煙，雖然居高明令禁止她抽煙，更不準在他面前抽，但也知道這家伙藏煙，而且藏的到處都是，有一次居高在衛(wèi)生間抽紙巾時意外抽出一只煙。剛開始，居高還會拿著煙質(zhì)問，可后者只會斜著眼死不承認。
就像現(xiàn)在，方小遠望著天，晃著腿，支支吾吾的：“我哪有什么煙，你不讓我抽，早就戒了?！?p> 賴的永遠比犯的快。
居高不說話，直接伸手從沙發(fā)縫里夾出一包煙扔到茶幾上。
方小遠尷尬的垂死掙扎：“…這誰放的？”
居高沒搭理她，手指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叼進嘴里，又從沙發(fā)另一邊的夾縫里掏出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動作嫻熟，瞇了瞇方小遠那雙深沉的眼睛，表情帶著一絲倦怠慵懶，一看就不像第一次抽煙。
方小遠好奇的問：“你會抽煙的?！?p> 居高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沒說話，繼續(xù)抽。煙氣入喉，進肺，再由鼻腔徐徐呼出，胸腔的那口濁氣也一并排了出來。
一支抽完，
“以前抽，后來戒了?！本痈咂鐭燁^，才抬頭正經(jīng)看她一眼。
方小遠被自己的臉用一種很深的目光看著，心生別扭，想著今早她倆還說了一堆不想干、再也不見面的廢話，當時自己走的還挺有骨氣。誰成想連夜都沒過完，兩人又坐在這里大眼瞪小眼了。
確實有點尷尬。
方小遠不自然的移開目光：“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居高收回目光，鼻子里哼出一口氣，明顯帶著酸氣開口：“你的俊哥讓你給他生個孩子，你要同意他會把家財都給你，然后安心的去死?！?p> 方小遠似乎也被雷到了，恍恍惚惚的：“…生，生孩子?！?p> “不過我拒絕了?！本痈哒f：“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使用權(quán)不止你一人的，我當然有權(quán)拒絕。再者我不得不友情提醒一下，你的俊哥癌癥生的十分春風滿面，你要真關心他，不如帶去醫(yī)院親自聽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
方小遠本低著頭看著居高胸口痘痘，琢磨著居高的話。聽他說完，倏地的抬頭，表情有些不理解，但絕沒有震驚。
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突然之間，居高好像明白了…
什么笨女人，什么沒底線。
說到底，誰知道方小遠是不是自始至終都在等那個男人，等他玩夠了、瘋好了、疲倦了，然后像一只倦鳥一樣，終于心甘情愿歸到了有方小遠的巢里。
“你…”居高盯了她半晌才問：“是不是知道他是裝的，方小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方小遠沒回答他，指了指茶幾上的煙：“我抽一支，行嗎？”
于是接下來，居高和方小遠一人一支煙，沉默的對著抽。一支煙抽完，方小遠自嘲一笑：“我能想要什么，我連一個人都守不到?！?p> “從我記事時，方業(yè)明就跟我說，我媽死了，以后他帶回來的女人都可以叫媽。當時，我還挺高興，想著人家只有一個媽，我有這么多，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你說牛不牛b…八歲時，我才被方業(yè)明塞進學校，匆匆忙忙上了一年級。課沒上幾天，老師就要求我們寫一遍作文，叫《我的爸爸媽媽》”
方小遠又抽出一支煙點上，抽了一口繼續(xù)：“當時我還覺得自己挺才思泉涌，人家寫了一百多字，我還能干出三百字，被笑得跟花兒一樣的老師請到講臺上去朗誦。別說，當時我還有點小自豪，讀起來那叫一個抑揚頓挫，可換來的就是全班哄堂大笑。其中一個胖的像球一樣的小男孩站起來指著我說——方小遠，我奶奶說你媽跟別的男人跑了，不是好東西。你爸也不是好東西，吃喝嫖賭全占全了，還什么女人都gou搭。龍生龍，鳳生鳳，你長大了也不是好東西?！?p> 方小遠笑了起來：“那顆球，當天放學就被我打了。后來她奶奶站在我家門口，罵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直到方業(yè)明把我拎出去挨了一巴掌結(jié)束。后來我又問方業(yè)明，我媽到底是死了還是跑了？他說死了，寒冬臘月，也不知道誰心里堵著一口氣，把我扔在外面一夜…被冷風吹了一晚上，我終于知道，媽多和沒有媽都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不光彩到無論我走到哪都要低著頭。小小的胡同，放個屁都能傳到隔壁，虧我當時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其實人家根本瞧不上我，不想跟我玩，尤其是我揍了那個球后，頓時成了眾矢之的，幾乎那幾年的每一天，胡同口的拐角處都變成了格斗場地，由我方小遠被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圍毆…生活真的變成了吃飯、睡覺、打方小遠。而方業(yè)明，只要我還喘氣，根本不在乎我身上傷從哪里來。”
手里的煙又抽完了，方小遠似還沒有盡興，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點上，居高看了一眼，大發(fā)善心的沒有阻止她禍害自己的肺。
“認識俊哥那年我十三歲，剛開始只知道他是個租戶，看到了連招呼都不會打的那種認識。只不過是偶然，他正好遇到了我被圍毆，順手幫了一把…也許在別人眼里，真的只是順手幫一把，可在一個連續(xù)幾年都被欺凌的孩子眼中，那就是拯救，像個英雄一樣披甲而來…說到底，俊哥比方業(yè)明好多了，他沒有看不起我，做好吃的也會留我一份，教我作業(yè)，還允許我玩他電腦…那幾年，是我最開心的幾年…直到我十六歲，俊哥帶了個女朋友回來，我才知道，自己那點小想法是多么可笑?！?p> “之后俊哥有錢了，走了…等到再見，他已經(jīng)跟以前不一樣了，我知道他變了，我也知道自己愛的是以前那個大俊哥哥，我甚至知道他會偷偷去療養(yǎng)院給方業(yè)明送療養(yǎng)費…我也知道他對我好，就是因為想shui我，他現(xiàn)在口口聲聲說想娶我，愿意愛我?？伤麗鄣氖鞘裁?，是有人愿意守住當年那個簡單的他…他說他得了癌癥，嘿，表演那么浮夸，也就我不會戳破?？墒恰憧矗F(xiàn)在都用癌癥來欺騙我嫁給他了，我干嗎要拒絕呢？說不定我的大俊哥哥真的就回來了呢？”
方小遠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的雙肩垂了下來，用手掩面，無力道：“可是人怎么還可能會回到從前呢，我不愛他了啊，怎么辦呢？我…也想有人對我好啊?！?p> 感情這東西最廉價，可卻總有人求而不得。
居高心里的那團火被方小遠一番話越燒越旺，自己浮躁不安卻總想著把方小遠的腦袋按進水池里去冷靜冷靜。事實，他也這么做了，只不過腦袋是方小遠的，感受卻是自己的。
方小遠看著居高從衛(wèi)生間里濕漉漉的走出來嚇了一跳?？上乱幻胨捅痪痈吡嗔似饋?。
居高這具身體變成了空有其表的擺設，還沒來的及目瞪口呆的方小遠立馬被按在了墻上，被‘自己’不由分說的w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