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餐廳窗戶，遠遠看到鐵手巖鷹和方玭在里面談笑風(fēng)生、膩膩歪歪，我心里油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腦中一炸！
“你過來！”我揪起素查，迅速轉(zhuǎn)到屋后沒人的地方，一個掃堂腿給他放倒，從頭上扯下綁頭發(fā)的發(fā)帶勒住他脖子，“你是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說！”
他的臉貼在被毒辣陽光曬得滾燙的地上，動彈不得，支支吾吾含混不清道：“不要這樣！我說，我說……因為我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其實是Gin……”
“住嘴！”我喝道，越發(fā)勒緊了發(fā)帶，“這話也敢說！你想怎么樣？”
被這樣一逼問，他嚇得話都說不出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再也不往下說一句話。
“……你這樣勒住他脖子，他想說也說不出來呀?！贝皯粝聜鱽淼偷偷哪新?。
我倒是嚇了一跳，急轉(zhuǎn)頭，看到介錯隱蔽地蹲在窗戶下面的草叢里。
這是這兩天來他頭一次跟我說話，我心下一喜，十分激動，竟有些哽咽，想迎過去又不敢，心里緊張，都不知道要對他說什么才好。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素查已經(jīng)被我勒得翻白眼了。
我顧不得其他，急忙放開素查，問介錯：“你在這里干什么？”
他拍拍一旁拆掉外殼的空調(diào)外機，平靜地說：“餐廳太熱，想必是空調(diào)有問題了，來檢修一下，自己也冷靜想點事情?！?p> 素查趁機爬起來想跑，介錯突然暴吼一聲：“你站?。 眹樀盟夭橛质且坏?，連我也吃了一驚。
介錯走過去，溫言對素查說：“能回家就趕緊回家，帶著你的家人隱姓埋名躲起來，那兩個人絕對不是你能調(diào)查的對象。這不是開玩笑，現(xiàn)在我們這群人里，最清白的就是你，能夠全身而退的也只有你，千萬不要再對他們倆有什么想法！你對我們有恩，所以我們不想把你也卷進來，連樓拉都叫你走了，就趕快走吧。樓拉，去多拿點錢給醫(yī)生?！?p>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他們兩個Ginbile不一樣……”素查腿都在發(fā)抖，可嘴上仍然在弱弱地嘀咕。
介錯突然一把揪住他領(lǐng)子，拳頭離他面部不足盈寸，拳風(fēng)帶起他的頭發(fā)，連縮頭閉眼的反應(yīng)時間都沒給他：“叫你不要問！快走！能躲多遠躲多遠?。 ?p> 我也被他這忽東忽西、咋咋呼呼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心都要跳出來。
素查面色鐵青，兩腿發(fā)軟，連滾帶爬地跑了。不一會兒，看到他背著背包，連醫(yī)藥箱也不帶了，穿過院子，匆匆向大門外奔逃。不明就里的黎文英跟在他后面追出去看。
********************
眼看著素查跑掉，我長嘆一口氣：“你真是，能嚇走幾個算幾個，總想把身邊的人都趕走，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扛?！?p> “你倒是能騙幾個就騙來幾個?！苯殄e繼續(xù)淡定蹲下來檢查空調(diào)外機，“這又不是開公司，你不能總想著把人留下來?！?p> 我忽然間有些哭笑不得：“騙？你以為我是在干嘛??？還不是為了下一步更好走？”
他低下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樓拉，真的對不起你。很抱歉沒有保護好你，這幾天我一直在為這個后悔、自責(zé)。我都不敢去想象，如果你死了我會……但你不能因為我的錯，變得不擇手段，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成為那樣的人。我這幾天，心里最怕的就是變成這樣的后果。唉，明明以前沒有怕過任何事的，為什么遇見你以后……竟然開始怕事了，心也弱了……”
我從地上撿起發(fā)帶，綰好頭發(fā)：“不用自責(zé)，你沒有任何錯，我也不會責(zé)怪你，我一直都是這種冷漠又自私的人，而且很愚蠢。我只是怕素查醫(yī)生對Ginbile實驗的理解會被禿鷲利用，從而給醫(yī)生本人造成不利，也會牽扯到我們的下一步行動?！劣谖疫@種人，就算在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余，也應(yīng)該是有存在的理由的，畢竟我有家人，我有自己的使命去保護他們，包括你?！蝗辉蹅儽缺日l命長？我覺得我不會輸給你的，當(dāng)然，我也不準你輸?！?p> 他難得出現(xiàn)笑容，如釋重負一般：“幼稚。雙方都不輸?shù)谋荣愇疫€沒有見過?！?p> “那是你沒文化，雙贏嘛?！?p> 他突然過來捏我的臉：“說誰沒文化！能夠雙贏的那是比賽嗎？那是合作！”
我一時間沒能避開：“……那就合作唄?！?p> 他越發(fā)逼近，把我壓在房屋外墻上，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問：“怎么合作？你這是合作的態(tài)度嗎？”
我詭譎一笑，猛地迎上去在他唇上啄一下：“要這個態(tài)度？”
他“噗”地笑出來，離開我：“真不要臉！”然后從容不迫安裝好空調(diào)外機的外殼，走到圍墻邊用澆花的水龍頭洗手。
我湊過去：“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不理我了好嗎？我這幾天很難受?！?p> 他就著水，伸手過來給我擦臉：“要是你死了，我更難受，不能原諒自己。不過我發(fā)誓沒有下次了，這輩子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犯傻讓你跟我去涉險了，我也會好好斟酌我的行動計劃，及時告訴你的?！^來洗洗，剛才把你臉弄臟了?！?p> 這回我沒有躲開，由著他一點點擦洗我的臉：“沒關(guān)系啦～洗不洗無所謂，反正我對你也不要臉了?！?p> 他動作停了下來，突然說：“等事情結(jié)束了，我們也走吧?！?p> “去哪里？”我有些意外。
“都可以。”他的眼睛純凈而閃閃發(fā)光，“……不做殺手了。我累了，也厭煩了，想帶你一起生活。還有昂。”
我笑道：“挺難想象的，黑名單滅殺組第一分組的組長，居然也會有這種想法?！?p> 他撫著心口：“以前的我沒有人心，不知道痛，不管做什么滅絕人性的事情都義無反顧，斗勇斗狠，看起來好像很強悍。后來鷙影給了我一顆心，然后遇見了你，竟然開始覺得會想了、會痛了。以前一直在S人，現(xiàn)在卻有了自己想要去守護的東西。從來沒做過，那么笨拙，又那么急于去做好它。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那么弱，很不習(xí)慣，想要找回以前那種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再也回不去了?！?p> “你想回到那種狀態(tài)嗎？”
“不?！彼f，“我想做個人，也想做你的家人。不管變成什么樣都想。”
我心中一暖：“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最強的，你是我的偶像、我的長官。我們一言為定！”
正想過去抱他，突然間，外面?zhèn)鱽硪宦曀盒牧逊蔚捏@叫打斷了我們，只見素查背著包，又從外面連滾帶爬跑回來，大家紛紛從屋里跑出來看，連帶著酒肉回來的童氏秋草和她弟弟也愣在門口，笑容僵在臉上，不知道就這一會兒的工夫發(fā)生了什么。
“看吧？你太粗魯，都被你嚇傻了。”我指著素查說。
“……是被你虐的?！苯殄e說，“去，看看他又怎么了?！?p> 鐵手巖鷹上前攙起素查，問他怎么了，素查一連串嚷的是G國語言。最后童氏秋草上去給了他一巴掌才清醒過來，看他驚嚇得不輕，都斗雞眼了。
“壞了。”介錯自言自語道，“是不是下手太重，把人玩壞了?！?p> 鐵手巖鷹看到我和介錯從屋后轉(zhuǎn)出來，一臉不滿地大聲說：“你們倆又拿醫(yī)生逗趣呢？人家本來就膽小，看把人神醫(yī)都折磨成啥樣了！”
我上前去，扶住素查，好言好語問道：“Nut哥，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素查看見是我，急忙拉住我衣服，驚慌失措道：“救命！你們救我！殺人啦??！”
方玭看著他，好言相勸：“放心，這里沒人殺你，他們不會殺你的，他們就是逗逗你而已?！?p> “阿英，阿英他……”
“阿英怎么了？”鐵手巖鷹和方玭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黎文英不見了。
素查說得沒錯，我能感覺到院子外面騰起一股熊熊的殺氣?？纯唇殄e，似乎他也察覺到了。我豎起五根手指，他正好也舉起一只手，我倆相對點點頭，一同躍過院墻，向那股殺氣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