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原本就空氣稀薄,加上通道呈螺旋形,空氣不流通,不一會兒就感覺憋悶,氣喘吁吁了,注意力也有些渙散,開始神情恍惚起來,想法也變得稀奇古怪,恐怕再不爬上去就麻煩了。然而跟前是個幾近垂直的大坡,又陡峭又彎曲,完全沒有受力點,在缺氧狀態(tài)下,手腳發(fā)軟,試了幾次,實在難以攀爬上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消失的情況,如果這里真的是異度空間,蛇洞的洞口真的存在于無法發(fā)現(xiàn)的異界,那我這條命可能就留在這里了。
既然都是窒息死,那還不如往下看看塔底到底有什么呢,也好看看這座塔到底埋了有多深,畢竟往下走比往上走輕松得多。
這樣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慢慢往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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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滾果然比往上爬省時省力,雖然因為缺氧已經(jīng)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了,憋氣感十足,頭腦昏聵,半路上幾近昏迷,對時間的估算也變得模糊,覺得好像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已經(jīng)在黑暗里輪回了幾萬年。
也不知道自己往下爬了多久,突然開始覺得呼吸漸漸順暢起來,有清涼的空氣自下而上,沁人心脾,仿佛久旱遇甘霖,精神也慢慢恢復(fù),不覺加快速度往下滑,不多久就到了另一個洞口,這個洞口垂直向下,有風(fēng)灌進(jìn)來,仿佛下面是個很大的空間。
這就沒錯了。因為蛇不能倒退,因此狹長的蛇洞往往會有兩個洞口,或者在蛇洞深處會有一個比較大的空間供蛇調(diào)轉(zhuǎn)頭出洞。這個洞口外面是什么地方我也摸不準(zhǔn),看起來仍然漆黑一片,又是一直往下走,絕不可能是外界,如果按照估計時間和往下的坡度來算,這里可能是地下幾百米了,不過就氧氣充足這一點來看,倒也不像是絕人之路。
兩手撐著洞壁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下去看看。
攀著蛇洞軸心的石塔慢慢往下,塔上的層層塔檐到這里都沒有消失,反而隨著塔根漸漸粗大,塔檐也逐漸變大,甚至可以站人,并且能夠順著螺旋的塔檐慢慢走下去。估摸往下走了十多米,終于落在了平地上。
這邊一樣黑燈瞎火,我用老辦法試探了空間,可是在周圍五米范圍內(nèi),竟然除了這座石塔以外,沒有找到邊界。如果說上面看到的石塔只是地下塔露出去的塔尖,那么下面一定會有塔基,而不知道塔基的高度,我不敢再往外走,怕落入塔基下引起不必要的受傷。坐在石塔下休息了一會兒,決定用回聲來估算這個空間有多大。
我站起來,深吸一口氣,用手?jǐn)n住嘴,長嘯一聲,接著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xì)聆聽回聲的方向。
然而幾乎聽不到回聲。仿佛這是一個無限空間,把我的聲音都吸了進(jìn)去。
一時間,我竟無計可施,原本還以為掉進(jìn)了一個古墓,然而在這方面太過孤陋寡聞,從沒聽說過那么大的墓穴,仿佛沒有邊界,或者說是四周圍有什么裝置把我的聲音吸進(jìn)去了。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莫非真是異度空間?我終于相信童氏秋草說鐵手巖鷹平白無故失蹤是是真的,沒準(zhǔn)他和方玭也在這個地方,只是云深不知處。
說真的,來到J國之后,有很多時間在地下和黑暗中活動,我可真是有點膩煩了這種動不動就出現(xiàn)的地下空間。然而怕什么偏偏就會來什么,不得不承認(rèn)只有我特別倒霉。介錯他們在上面搞定了那條蛇嗎?有沒有找到蛇洞的入口?我既希望他們找到,又想要他們找不到,心里矛盾極了。
剛才從洞口下來時帶下來不少碎石子和土塊,我隨地收集了一些,圍著石塔繞行,邊摸索塔身是否有機(jī)關(guān),邊投石問路。走了一圈,大致估測出石塔底層有個臺基,大致呈八角形,長寬大概有十七八米,高約四五米。中間的塔身刻有蓮花等各種花卉、阿普薩拉仙女像和當(dāng)?shù)厝碎g戰(zhàn)爭、生活景象等,至今未被損毀,摸上去凹凸有致、清晰可辨。
臺基四面有向下的臺階,有點類似在帕瓦沙廟見過的壇城形狀,風(fēng)格雜糅,跟任何地方的寺廟都不一樣。臺階窄且陡峭,沒有護(hù)欄,失足掉下去的話還真有點危險。我面朝臺階,摸著臺階兩邊的邊界,慢慢地試探往下走,不一會兒就下到了底。雖然腳踏實地,但由于黑暗,仍然寸步難行,只能繼續(xù)摸索石塔的臺基側(cè)壁,企圖從里面找到什么機(jī)關(guān)或線索來。
慢慢從下往上摸索,能感覺到塔的臺基造型層層疊疊、花紋繁復(fù)。最下面一層的角用陰線刻出一個幾座腿狀花紋;上面有個束腰,角上雕刻蓮花柱,中間分出多個長方格,開壺門,壺門內(nèi)浮雕舞蹈天女像或神像;再上面兩層是相對的仰蓮和覆蓮紋,看起來還有第二層的束腰須彌座,可能會有八個雕花層;然而只能摸到第二層須彌座束腰上面刻有盤龍,盤龍上面似乎峻立著須彌山,因為太高,實在夠不著了。
突然感覺到一絲違和感,總覺得似乎有些東西不對勁。琢磨了幾秒鐘,發(fā)現(xiàn)是手感的問題,于是踮起腳來再次摸了摸上層須彌座的的束腰,才發(fā)現(xiàn),這盤龍是軟的!而且手感膩滑不平,好像還有鱗片!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哪里是什么盤龍,分明是盤踞在浮雕上的蛇!一直以為這里是古跡,竟沒想起其實這里還是個蛇窩,無怪乎這里空氣中總帶有股難聞的氣味。我急收手,一股腥風(fēng)擦手而過,似乎還聽見了牙齒咬合的“咔嚓”聲,好險。本想盡快離開這座石塔,可是剛退后一步,聽見后腳跟又是“夸嚓”幾聲響,像是踩碎了蛇蛋。
這下麻煩了,四周開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密集的“嘶嘶”聲,這些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一時間竟判斷不出周圍到底有多少蛇,這些蛇又有多大。我目不視物,繃緊了神經(jīng),在這樣的陌生地方,對手是蛇,我看不到對方,可是對方完全能從熱量感應(yīng)上掌握我的動向,沒有任何情況比這更糟糕的了。我心里暗罵,但一點用都沒有。只得用力跺跺腳,奮力跳出這個地方,迅速找到石頭臺階往上爬,想要回到石塔的臺基上。
然而手剛攀上臺階,卻聽到上面也是蛇,退路也被堵住。看來,我已經(jīng)徹底被蛇包圍了。
事到如今,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點。我一手持槍、一手握刀,決心拼死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