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取下林一風買給她的珠花,朝著街口當鋪走去。她從小到大從沒獨自承擔過什么事情,自然一點心事也藏不住。
主街上依然熱鬧非凡,如今的她已經(jīng)換了心態(tài),沒辦法再像之前一樣這瞧瞧那看看了。
隨意習慣的她,第一次出現(xiàn)了“這事非做不可”的情況,那就是一定要救出那個被拐走的巫祝少年!
恩禾到了當鋪,敲了敲柜臺的欄桿。一個精瘦的中年大叔掀開里屋的簾子走了出來,說道:“喲!姑娘!今兒是來出還是來贖?。俊?p> 她把珠花遞了進去,“小東西,您出個價吧?!?p> “這,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啊。算我?guī)湍阋话?,三兩銀子怎么樣?”當鋪大叔來回翻騰著看,時不時抬頭瞟一眼恩禾的反應,拿出三兩銀子放在柜臺上。“等會!再給你加5個銅板,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呵呵呵呵呵?!?p> 大叔還以為自己幽默,自顧自笑起來。恩禾對他的夸獎也沒放在心上,她對錢真的沒什么概念,三兩銀子也至少能吃幾頓飯了,至于這5個銅板,有總比沒有強。
她朝店主點了點頭,收起錢扭頭出了店門。
她捏著手里這點銀兩,一邊往回走,一邊用指頭轉著一個銅板把玩著,嘟起嘴心里泛起嘀咕。
雖然目標明確,但自己人生地不熟,少年被拐去哪里?拐他的是什么人?要智取還是硬來?
想到“智取”二字,她就已經(jīng)開始頭疼,畢竟自己幾斤幾兩她還是心知肚明的。
“唉......好難!反正不能再拖他下水就是了?!倍骱虈@了口氣,這一路自己像個拖油瓶一樣掛在徐明藝身上,他幫襯到現(xiàn)在,出錢出力,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不能再讓他以身犯險,跟著自己救人。
“讓讓!讓開!”身后遠處傳來幾個男子的叫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身邊的行人攤販都慌張地往路邊撤,她也連帶著被路人推搡到一邊。
兩輛高大的馬車一前一后駛來,周圍還有不少男女隨從跟著車小跑,聲勢浩大。
等馬車走近了恩禾才看清楚,這隨車小跑的男人們都穿著林府隨從的衣服,之前見過的胖頭管家則坐在第一輛馬車前急火火地趕著馬。
隊伍最后跟著五名全副武裝的蒙面人,騎著純色馬,身上佩戴著武器,看起來應該是護衛(wèi)一類的。
“每次林家小姐出行都要帶這么一大幫子人馬嘛?”
“對啊,說是她自小體弱,去哪都需要好多人照應著?!?p> “什么體弱啊,分明就是跋扈加事兒多,我之前還看見過她在街上策馬狂奔呢?!?p> “她神秘得很,足不出戶一手運作林家在商界的一切,你說你見過她?我可不信!”
“我也聽說這林家小姐身上功夫不錯,一點也不輸林家少爺呢。”
路人們在馬車經(jīng)過的時候就開始議論起來,這些市井間的閑話如今倒成了恩禾主要的信息來源了,雖說難分真假,多少也能了解些城里的大小事兒。
突然她腦中蹦出個想法,她看見林一風讓管家把女子安置在府上,如果女子真是那巫祝孩子的娘,肯定能問出點什么。
這林府出來了這么多人,那府上豈不是空蕩了許多,正適合夜里悄悄潛進去,神不知鬼不覺走一趟,能免去不少不必要的交涉。
林府出行的隊伍一過,街上又恢復了喧鬧。恩禾抬頭看了一眼西邊的天空,已經(jīng)浮出紅霞,過不了多久就能入夜了。
她加快步伐,一路詢問找到了一家店面較小的武器店。
“隨便看?!钡曛魇莻€精壯的年輕男子,帶著個畫布帽子,看客人進門也沒有展現(xiàn)熱情,反而是撂下一句話就進了里屋。
各樣的武器按照種類有序地擺放,雖然平時湘兒經(jīng)常訓練她使雙劍,說這是最高效的攻擊武器,但是以實用性來說,匕首最合適。
她掃視一圈,自動跳過那些一看就很貴的武器,最終選好了一把輕匕首,刀把兩面鑲著兩顆翠綠色的石頭,很是精致。
“有人么?結賬了!”她朝著里屋喊了一句,把匕首放在柜臺上面。
店主人探出頭來,瞥了一眼柜臺上的匕首,又打量了一下恩禾,悠悠地說:“你看著給吧。”
她愣了一下,十分疑惑,這人怎么做生意這么隨意。
“那一兩?!奔热坏曛魅俗尶腿私袃r,她也就沒客氣,任性地叫了個低價。留下二兩銀的空余,萬一這人出爾反爾還能有抬價的余地。
“拿走吧?!钡曛魅诉€不猶豫,點了點頭,放下簾子,里屋繼續(xù)響起“聽哐聽哐”的打鐵聲。
她把銀兩放在柜臺上,又順手把五個銅板也拍在桌面上,將匕首藏進袖子里,動身回驛館。
這一次她要單獨行動,徐明藝眼尖,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徐明藝給吱吱敷好了藥,還剩下一點在茶碗里。他撩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臂,一大片紅彤彤的燒傷痕跡顯現(xiàn)出來。
他往杯子里倒上些白色粉末,攪和了一下,咬著牙將茶碗內的藥糊涂抹在胳膊上,然后用布片纏了幾圈。
他聽見有人朝屋子靠近,迅速系好布片,放下袖子,掩藏住傷勢,調整姿勢坐好,裝作悠閑地沖洗著茶碗。
“吶!我剛剛問了小二兒,樓上還有房間,你自己照顧吱吱能行嘛?“恩禾推門但沒有進屋,站在門口對徐明藝說。
“嗯?!彼c頭應了一聲。
恩禾繞過桌子去院子里查看吱吱,一邊走一邊說:“我還是看看它怎么樣了?!?p> 當她背對著徐明藝的時候,徐這才注意到她頭上的珠花不見了,想必是拿去當了。
他一想到林一風這小子,不自覺就心里拱起團火,也說不上來具體討厭這家伙哪一點,大概是不喜歡這家伙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面隱藏著那目的不明的陰險吧。
這座城的另一邊,林一風有些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間來回踱步,時不時踏出門外看一眼天色,眼神中充斥著擔心和焦慮。
到了飯點,徐明藝叫了兩份小菜和粥,端著上樓去準備送去恩禾房間。剛走上樓,他停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來了小二兒,讓他送了過去。
恩禾迅速扒了兩口,心里裝著事,吃飯都不覺得香了。她急不可耐,恨不得現(xiàn)在立馬入夜,自己速去速回,一切順利,早早了事,免去她受這提心吊膽之苦。
她早早熄了燈,打開窗戶盯著外面,直到月亮高掛,一切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