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師向前走,努力搜尋茵茵的身影。粉色碎花連衣裙,苗條婀娜的身姿……
街上游人如鯽,流連于各種店鋪之間,他們都是趁國慶小長假到廣州來玩的游客。改革開放十幾年,一部分先富起來的人開始走出去,廣東這個改革開放的排頭兵便成了全國各地人民旅游目的地。在他們的想象中,廣東就是一個遍地機會的創(chuàng)業(yè)熱土。當然廣東也沒讓他們失望,這里毗鄰香港,開風氣之先,很多新思潮在這里萌芽,發(fā)展,到最后影響全中國。
在經(jīng)濟蓬勃發(fā)展的大背景下,這片熱土孕育出一大批以講述改革為主線的優(yōu)秀電視連續(xù)劇。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公關(guān)小姐》、《外來妹》、《情滿珠江》。這些拍攝于九十年代初的優(yōu)秀作品,一經(jīng)播出便風靡全國,成為內(nèi)地人民了解廣東的一個窗口。同時也成了一個文化符號,吸引更多追夢青年南下廣東,投入發(fā)展的滾滾洪流中。
鄧老師在這些衣著各異的游人中尋覓,希望能見到茵茵的倩影。他穿過了幾條街,依然沒有找到,無奈只能往回走。心里嘀咕:“到底還是沒有找到,希望她開心快樂吧?!?p> 前面?zhèn)鱽磬圎惥鹈赖母杪?,循聲望去,伊人如夢,站在人流中。鄧老師心里激動,快步上前,笑著說:“你跑得真快啊,讓我一頓好找!”
茵茵轉(zhuǎn)過身,先是驚喜,繼而眼泛淚光,問:“你怎么來了?”
“你走得這么快,想來看看你?!?p> “我又不是小孩,沒那么脆弱?!弊焐线@么說,心里卻是甜甜的,原來他心中還有我,舍不得我難過。茵茵欣喜。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编嚴蠋熛肫疬€沒買菜,便告辭說:“我先去買菜,過幾天再去找你?!?p> “啟先……”茵茵忽然從后面抱住他?!澳芘阄夜湎陆謫??”
鄧老師霎時僵在那里,多么熟悉的感覺,仿佛觸電一樣,大腦突然斷片。茵茵就像一團熾烈的火,在大庭廣眾下把他燃燒。
婚紗店里的女老板被店外這幕吸引住,放下指甲鉗,笑著迎出門外,說:“兩位到店里看下吧,我們店的婚紗是最新潮的?!?p> “這……”鄧老師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在他的意識里就沒有想過和茵茵一起進婚紗店。如果說以前還有憧憬,自從見了她的父母后,這個念頭就徹底熄滅了。
“好啊……”茵茵雀躍地牽著鄧老師的手。女孩子都希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在愛人面前展示。即使這個人已轉(zhuǎn)投他人懷抱!
婚紗店里,音樂輕柔而溫馨,鄧麗君就像個溫柔的鄰家女孩,在耳邊呢喃: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開在春風里……
鄧老師恍然如夢,本來應該和秀梅來看婚紗的,竟然是茵茵,不覺慨嘆造化弄人!站在店里,看著茵茵跟著女老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儼然待嫁的女孩為自己選擇嫁衣般投入。鄧老師精神恍惚,腦子不停在秀梅與茵茵之間切換,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虛幻又或是虛幻的真實。
挑了一陣,茵茵選了一件一字領(lǐng)的純白色婚紗。見她興致那么高,鄧老師內(nèi)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啥滋味,甜酸苦辣咸,樣樣都有!不忍心打破她的夢,就讓她瘋鬧一番吧,可能這樣才可以發(fā)泄心中的苦悶。
看著眼前有別于往常的茵茵,他心中一陣痙攣般的痛。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已沒了主意。
更衣間的門打開,鄧老師眼前一亮。本來就皮膚白皙的她在純白色婚紗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嬌美。一字領(lǐng)的婚紗恰到好處的表現(xiàn)了茵茵高雅的氣質(zhì)和肩頸線條的優(yōu)美,低調(diào)中帶著雅致和性感。實在是太美了,美得晃眼,美得心醉。
“怎么樣,美嗎?”茵茵在看得出神的鄧老師面前轉(zhuǎn)圈,自信的笑意洋溢臉上。
“嗯,好馬配好鞍,這件婚紗讓你顯得高雅脫俗,美麗大方,的確不錯?!?p> “先生你真有福氣,處了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友,連我看了都會愛上她。”
女老板的話驚醒了夢中人,茵茵定定地看著鄧老師,兩人四目對視后看向另一邊,眼里都泛起了淚光!
假如沒有世俗的羈絆,鄧老師的戀情早已開花結(jié)果,眼前的糾結(jié)也就不會存在。只是,世事變幻,誰又能完全掌控這葉生活之舟?面對人生的無常,只有豁達的面對,才不會被生活浩渺的煙波吞沒!正如鄭少秋唱的《笑看風云》一樣:
誰沒有一些刻骨銘心事?
誰能預計后果?
誰沒有一些舊恨心魔?
一點點無心錯?
誰沒有一些得不到的夢?
誰人負你負我多?
誰愿意解釋為了什么?
一笑已經(jīng)風云過?……
面對不再是戀人的愛人,鄧老師心里五味雜陳,百轉(zhuǎn)千回。
挑選婚紗卻完全沒有喜慶之色,女老板還是第一次見。雖然很好奇,卻也不便探問。等茵茵挑選停當,才以試探的口氣問:“兩位什么時候要用,我可以提前安排?”
“啊……”鄧老師看向茵茵,一時語塞。
“多少錢,幫我包起來。”
女老板以為自己聽錯,一時沒反應過來,定定地看著她。顧客見得多,要買婚紗的還是第一次。
“靚女,你還是租吧,買婚紗不劃算。再說,你如果買了,一時又沒有相應的婚紗補充,后續(xù)很難運作!”女老板覥著臉說。
“茵茵我覺得老板說得不錯,咱們還是緩一緩吧,不急著買?!编嚴蠋煷驁A場說。
“好吧,聽你的?!币鹨疣街煺f,順勢下臺階。
原本也沒打算買,只是被老板娘問到,怕被拆穿,一時的應急之舉。
從婚紗店出來,沒有了浪漫的氣氛,兩人回到了現(xiàn)實中,像是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的罐頭,不知何去何從。
躊躇再三,鄧老師說:“我要去買菜了,不然太晚,中午飯就變下午茶了!”頓了頓,期待的眼神看著茵茵:“你也跟我一起去吧,我做甜酸排骨給你吃?!?p> 茵茵看著他,雀躍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來,說:“不了,免得你那位吃醋,我也省得心煩。不然,我可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忍下去?!闭f完,眼睛水汪汪的深情看著他。良久,說:“我要你下次來我家做給我吃,可以嗎?”
眼神堅定,充滿期待,令鄧老師無法拒絕。
“嗯嗯,當然可以?!闭f這句話時,眼睛熱熱的,心中無限感慨!
與茵茵告別,鄧老師快步向菜市場走去。
廣州的菜市場很大,成排成行的擺滿各種攤檔。鄧老師在肉檔前停下,買了一點牛肉和豬紅,想到昨天炒菜沒豬油,便割了一塊腩肉。今天中午就做秀梅的至愛苦瓜炒牛肉吧。想到這里,又買了苦瓜和青菜。
回到家里,秀梅正在給房間窗臺上的百合花澆水。這種象征百年好合的愛情之花,從種的那一刻起就寄托了秀梅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回來了,怎么這么遲,又到哪里溜達了?”秀梅笑著說。
“嗯,山佬進城,看什么都新鮮,耽誤了買菜?!?p> 秀梅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說:“在廣州讀了四年書,有什么還能讓你感到新鮮的呢?說來聽聽?!?p> “這……反正就什么都新鮮吧?!痹撍溃B說謊都不會,鄧老師很不滿意自己的回答。
“唉……”秀梅嘆息,看了看他,拿著菜進了廚房。
自知理虧的他默默地跟著進去,在一邊幫忙切肉。
秀梅洗完菜,拿出沙鍋,順手就把鄧老師切好的腩肉放進去煲湯。
“哎……肥肉不能煲湯。”鄧老師有點急。
秀梅笑了笑,不理他,加大火力,說:“待會你就知了?!?p> 看到她執(zhí)意要煲湯,鄧老師只能望湯興嘆。
中午開飯的時候,秀梅特意舀了一碗肥肉湯給他??粗鴾锲装椎姆嗜?,鄧老師皺著眉,暗忖:“如此肥肉,如何下咽?”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秀梅笑著夾了一塊肥肉放進嘴里細嚼。鄧老師無奈,也學著她,滿臉狐疑地夾了一塊放進嘴里。令人意外的是,不但沒有油膩,反而有點脆!
“這真是奇怪了!什么豬肉啊,竟然肥肉可以煲湯!”鄧老師嘆為觀止。
“這就是為什么每次上來,姐姐都讓我?guī)c家鄉(xiāng)的豬肉的原因。所以說,農(nóng)村和城市的差異還是挺大的。”說完,滿含深意地看著他,看得鄧老師心里直發(fā)毛。
“下午我們?nèi)ド钲谔浇憬惆??!?p> “嗯嗯,好啊?!编嚴蠋熀韧攴嗜鉁?,連聲應道。
“那好,吃完飯,休息一會,我們就過去。”
下午的太陽如炙熱的火球烘烤著大地,剛一出門,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渾身上下,無處躲避,不一會就大汗淋漓。鄧老師和秀梅沿著人行道的樹蔭走,尋找片刻的陰涼。
“大城市什么都好,唯獨太熱,到處都是鋼筋水泥,車多人多,人特別容易煩躁!不像農(nóng)村,山青水秀,即使熱也不會那么難受,太陽落山后漸漸就開始降溫。大城市到了晚上八九點還能感覺到吹過來的風都是熱的!”鄧老師邊為秀梅打傘邊說。
“如果純粹是居住環(huán)境考慮的話,還是在農(nóng)村舒服。只是農(nóng)村又沒就業(yè)機會,所以,逼著人們向大城市擠。”秀梅說。
從廣雅路坐公交到省站,再轉(zhuǎn)車過深圳,一路奔波,傍晚時分才到啟茂住的城中村。與啟茂租的握手樓相比,秀梅的家就是天堂。這里人員密集,樓距狹窄,密不透風,有些地方一年到頭難見陽光。很多打工一族為了省錢,也只能窩居在這里。
啟茂已經(jīng)下班,見弟弟來到特別的開心,一邊倒水一邊沖屋里喊:“秀蘭,你看誰來了。”
秀蘭腆著大肚子從房間里出來,笑容滿面。
“我就說國慶節(jié)怎么還不見你們來,還以為你們有了愛情忘了親情了呢!”說完,沖著秀梅笑。
被秀蘭一頓揶揄,兩人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像熟透的柿子。到底是從小到大在學校讀書,社會閱歷少,臉皮比較?。?p>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秀梅忙說:“姐,你言重了,我們這不是來了嗎?今晚想吃什么,我和啟先出去買回來做給你吃?!?p> 聽到秀梅這么有心,秀蘭噗呲的一聲笑了,說:“不必破費了,我吃也不多,只想吃些清淡的。冰箱里有瘦肉,就煮麥菜瘦肉湯吧?!?p> 本來想和啟先出去透透氣,秀蘭這么說,也只好作罷。于是,進到廚房里開始忙活,臉上的紅暈還沒消退,幸好可以進廚房暫避。不多時,啟先也跟著進了廚房。
雖然姐姐的揶揄讓秀梅很害臊,但心里卻是甜甜的。姐姐的話說明她已經(jīng)接受自己和啟先的戀情,這是秀梅最大的欣慰。
難得有人幫忙做飯,啟茂和秀蘭也樂得逍遙,兩人在客廳里相視而笑。
“今天在家里坐了一天,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毙闾m說。
“好啊,我正擔心你坐得太多呢?!闭f完,粗糙的大手拉上秀蘭,緩步向門外走。
兩人出了小巷,來到街上。正最下班高峰,街上塞滿了人。
“深圳發(fā)展得真快,十年不到,這里就變成了繁華的圩市。我記得八十年代末來深圳打工,這里還是一片荒蕪,那時為了省錢,廠里的姐妹們還在周邊的野地里撿野生的青菜吃?!毙闾m邊走邊回憶。
“是啊,我剛出來,第一份工就是種菜,青菜是沒缺的。想不到你還要撿菜吃,比我還慘?!眴⒚罩闾m的手動情說。
“也不是很慘吧,只不過是想省點錢寄回去給秀梅做學費。當時還年青,懵懵懂懂就過來了,現(xiàn)在回憶起來才覺得苦中有甜吧?!?p> “嗯嗯,你我都是苦水泡著長大的。好在他們都很爭氣,考上了大學,現(xiàn)在又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祖墳冒青煙?。 眴⒚χf。
“雖然有了工作,但他們都不小了,又要操心房子的事情?!?p> 說到房子,啟茂沉重地點點頭。雖然自己對他們倆走在一起樂觀其成,但老家是農(nóng)村,村民們還沒有自己那么開化,到時結(jié)婚后的流言蜚語是免不了的,弟弟他們能承受嗎?啟茂在心里打了個問號。
“是啊,房子的問題是一定要解決的?!?p> “所以我們還要幫他們一把才行!”頓了頓,接著說:“我們?nèi)ナ袌鲑I些菜吧,家里那點菜不夠吃的。你看秀梅,都瘦了!”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剛才他們說要出來買,你不是說不用買了嗎?怎么突然又變卦了?”
“你呀!”秀蘭用手點了一下啟茂的腦門,說“真笨!他們雖然出來工作了,但正是拍拖用錢的時候,怎能讓他們破費呢?何況以后還要買集資樓!”
“還是你想得周到”啟茂嘻嘻笑。頓了頓,若有所思,說:“我們這樣事事都為他們著想,是不是有點溺愛了!”
“沒辦法,誰叫我們是當大的呢!這么多年都這樣過來了,一下子也改不了!”秀蘭撫摸著肚子里的孩子說:“你看,你的寶貝又在踢我了。”
“真的嗎?”啟茂伸手撫摸秀蘭的肚子,一臉的幸福。
兩人買菜回到家的時候,麥菜瘦肉湯已經(jīng)煮好。啟先見廚房里有土豆,順便還炒了個土豆絲。難得一家人團聚,彼此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屋里充滿喜氣。真是家庭和睦,吃什么都是甜的。
現(xiàn)在是難得的舒心日子,弟弟工作愛情都已經(jīng)有著落,自己又很快做爸爸了,多年的夢想都已經(jīng)實現(xiàn),啟茂心情特別愉快。他看著餐桌上的菜式,雖然簡單,但讓他們倆搞得有聲有色,秀梅還準備了味碟,讓大家蘸著醬料吃,心中無限的欣慰。
“剛做好飯,你們就回到,秀梅快舀飯,讓哥嫂嘗嘗我們做的菜?!眴⑾群芘d奮。
秀蘭開心地說:“你們真是長大了,會過日子了。”說完,揚了揚手中的飯盒:“先別忙著開飯,把這些菜放開鑊頭里熱一熱?!?p> 秀梅接過,打開一看,是燒鵝和叉燒,兩樣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開心得抱著秀蘭,說:“還是姐最疼我!”
“看把你樂的,我就知你是為食貓??烊グ伞!毙闾m笑著說。
晚飯是最快樂的時光,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品嘗著美食。這時候家的味道最濃,難怪李嘉誠要求兒子們無論多忙,一周都要有一天回家一起吃飯。民以食為天,這是中國的傳統(tǒng)!
秀梅邊吃邊看著秀蘭,良久,停下來,說:“姐,我看你肚子里的孩人應該是個男孩?!?p> 秀蘭放下筷子,好奇地望著秀梅,說:“小妮子,你真是人小鬼大,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了?”
“我看你吃飯妊娠反應不大,應該是男孩!”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啟先調(diào)侃道:“你從哪里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么科學依據(jù)嗎?”
“這是生活經(jīng)驗,你不懂!”秀梅笑著說。
啟茂和秀蘭對視了一眼,會心地笑了起來。
吃完飯,想著晚上沒地方睡,還要去叨擾文英,啟先拉上秀梅,向文英家走去。
在小巷里七彎八拐的走了半刻鐘,前面出現(xiàn)一小片水泥空地,整齊地排著自行車,文英的家就在空地后的一樓??蛷d的光管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從窗臺里照出來,寧靜而溫馨。
鄧老師上前敲門,過了一會,文英出來,發(fā)現(xiàn)是啟先他們,有些錯愕。禁不住問:“真是巧,我剛收到請?zhí)憔统霈F(xiàn),難道你們是約好的?”文英邊說邊把他們讓進屋里。
文英的話讓鄧老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笑嘻嘻地問:“什么請?zhí)?,是誰家辦喜事,與我有關(guān)系嗎?”
文英看了一眼鄧老師身后的秀梅,嘆息道:“想不到真是有緣無分,連見一面都不可能!”
“什么見一面都不可能?”鄧老師的情緒徹底被文英撩撥起來,有點急迫地追問,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文英看了看秀梅,沉吟半晌,問:“真要我說?”
“你快說,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鄧老師有些不耐煩。
“剛才青蕓來過,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結(jié)婚喜宴,請?zhí)€來不及看,你就出現(xiàn)了?!?p> 仿佛晴天霹靂,震得鄧老師腦袋嗡嗡作響,幾欲暈厥。一時無言,跌坐椅上。
秀梅從沒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擔心地問:“啟先,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彼檬挚ヮ~上的冷汗,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