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開兩岸
第二天起床感覺有些不適，估計是昨天淋了雨有些著涼，于是又鉆回被窩，肚子餓就給樓下打個電話，依舊沒人接，只好QQ上留言詢問有沒有客房送餐服務(wù)，老板回得很簡單，沒有，說明情況后，那邊沒了消息，又等了一會，老板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老板放下一個大碗說：“喝點糊羹，出點汗?！?p> 我聞著香氣濃郁的湖羹，精神了幾分，三兩下吃完，舒服的吐出一口氣，躺床上又睡了一覺。
再起床已經(jīng)快中午了，不適的癥狀也減輕了不少，剛下樓準(zhǔn)備出門找點吃的，老板就熱情的表示要帶我去武功山逛逛，我看的出來，他是想騎我的摩托車過過癮，不過他說路上可以教我一些摩托車的知識，我欣然答應(yīng)。
在老板面前，我就是一摩托車新手，一路學(xué)習(xí)，也掌握了不少騎行的技巧，不過只知道理論，具體動作一個都沒實踐出來，最想學(xué)的壓彎也沒成功，我也問了發(fā)動機散熱的問題，他告訴我，那是因為我開的太慢，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改變，慢就慢吧，安全第一，熱點也沒所謂，反正天快轉(zhuǎn)涼了。
武功山下，老板問我要不要去武功山上的金頂看看，我猶豫片刻后決定不上山了，生活中的各座大山已經(jīng)讓人心力交瘁了，何必又去折磨肉體。老板對于我不上武功山表示遺憾，于是在山腳下他開始對我講解起武功山這名字的由來。
相傳晉朝時山上住著武姓夫婦，他們以耕獵為生，閑時習(xí)武。天長日久，夫婦倆武藝越練越精，名氣遠揚。不少青年慕名前來此山拜師學(xué)藝，武姓夫婦也樂意傳授，認真教習(xí)。后來上山學(xué)藝的人日益增多，武姓夫婦為滿足學(xué)武人的心愿，決定開基立派，并商定丈夫留在原地繼續(xù)授徒，妻子即去泰和縣境內(nèi)的武岡山另辟練武教習(xí)場所。為了突出一個“武”字，弟子們將此山改名為“武公山”，武岡山改名為“武姥山”，久而久之，武公山名就傳開了，附近的人們也就認可了此山的新名“武公山”。
后來因為徐霞客的那句“千峰嵯峨碧玉簪，五嶺堪比武功山，觀日景如金在治，游入履步彩云間”，武功山又被人廣為流傳。
我打趣老板還是詩詞的愛好者，這詩張口就來。他告訴我，只是近幾年開始喜歡讀些詩，無聊時能緩解一下寂寞。
我心想愛情真的折磨人，老板已經(jīng)要用念詩緩解了。這跟他那個“滴滴”聲估計都是因為他太過無聊，又多時間，畢竟只靠那面墻的故事可還不夠。
回去的路上，老板帶我去了一家禮品店，我買了一個天使之翼掛在書包上。他還帶我去吃了據(jù)說是萍鄉(xiāng)特色的蓮花血鴨，味道不錯，只有一點，菜太辣了，他吃的很享受，對我的嘴和胃卻是一種磨難，他讓我別擔(dān)心，還說回去給我調(diào)一杯解辣的雞尾酒。
......
我問老板這地方是怎么呆這么多年的。景色就算再美，呆的久了不會無聊嗎？
他反問我，說我不也是遠離家鄉(xiāng)，一直在外地漂泊嗎，我倆的不同只是城市的大小而已，你無聊嗎？
我一時回答不出，平時工作沒覺得什么，只是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背井離鄉(xiāng)到底是為了什么，老板是為了愛情，我呢？為了事業(yè)？也只能是為了事業(yè)才能讓人不那么難過。當(dāng)然這理由也可以搪塞為什么不回家這個問題。
我不用問老板，也知道他為什么不回家？這里有一個他放不下的人。
在老板口中我還了解到萍鄉(xiāng)其實是一座以近代革命史而出名的城市，它有眾多的紅色旅游景點，萍鄉(xiāng)也是先鋒隊的誕生地，紅領(lǐng)巾的搖籃，而時代偉人的豪邁詩歌“秋收時節(jié)暮云愁，霹靂一聲暴動”讓國人記憶深刻。雖然那個慘烈的年代已經(jīng)過去，可現(xiàn)在聽后依然會讓人熱血沸騰。
本以為萍鄉(xiāng)只是個過路城市，聽了老板的講解，才算初步了解了這座城市，這讓我明白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
老板看看天色擔(dān)心一會下雨，我們決定早點回去。我抱怨道：“天天下雨，這破雨天真是煩死了?！?p> 老板笑道：“你討厭雨天？”
“當(dāng)然，誰會喜歡雨天?！?p> “我就喜歡雨天。”
我一臉驚奇的看著他。
......
回到民宿已經(jīng)接近晚上了，門口看到孫興和小玉正在往車上裝東西，之前聽老板說倆人很早就去了武功山，現(xiàn)在看這樣子是準(zhǔn)備離開了。
老板勸了幾句，晚上開車不安全，還可能下雨，但孫興執(zhí)意要走，我想起雨衣的事，連忙上樓去取，下來后倆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
我把雨衣交給小玉，發(fā)現(xiàn)她眉頭緊鎖，比昨日更加憂郁，別人的事情，我無心多管閑事，只說了句一路順風(fēng)。小玉點點頭，孫興看了我一眼，一句話沒說。
我和老板揮手跟他們告別，老板再三囑咐他們注意安全。
送走倆人，我跟老板回到酒吧，聊他的路上的經(jīng)歷，他還給我講了摩托車界常見的六大派系，山路壓彎壓到護膝磨破的山道車手派，追求速度為最高目標(biāo)的極速飛車黨，騎廉價改裝車追求排氣管擾民的小區(qū)炸街黨，追求霸氣的氣勢和造型的復(fù)古街車黨，灰塵漫天中只為跳在空中靜止的那一瞬間的越野跳跳黨。
他最后說的是我的派系，長途摩旅派，是遠行者，長途騎士，此派追求的終極奧義是刷爆里程表。騎摩托去到任何可能去到的地方。
老板說，摩旅最重要的是“享受騎車的旅行過程，然后安全回家?！倍皇恰氨恚瑲?，分泌腎上腺激素”，否則更應(yīng)該去賽道而不是去摩旅，這觀點和我一致，安全第一最重要。
天上的雨真是隨心所欲，就在小玉兩人走了半個小時后，雨就下起來了，聽到外面的雨聲，老板有些心神不寧，他是擔(dān)心小玉兩人，今天晚上酒吧里甚至音樂都沒開，他說晚上跟他們告別時，孫興一身酒氣，我安慰了他幾句，想起下雨的事情，我問老板：“什么人喜歡雨天。”
老板的理解是喜歡雨天的分有兩種，一種是有著孩童心性，心思單純，天真爛漫，喜歡雨是對自然的本能向往和玩樂心理。另一種是經(jīng)歷過世間沉浮，卻依然可以沉淀內(nèi)心，感受自然，傾聽風(fēng)雨聲。
我問他屬于那種人，他說他是第三種人，他覺得雨天能隱藏一些東西，比如眼淚。
......
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又過半小時，因為今天沒開音樂，我們聽到了電話響起的聲音，老板跑去接電話，表情慢慢變得嚴肅。
小玉他倆摔車了，需要車送他們到醫(yī)院，老板問我能不能一起去幫個忙。
“打個120不就行了。”我并不想頂雨出門。
老板急切道：“他倆那地方，等120找到不知什么時候了，并且還有輛摩托車，電話里小玉又沒說清，也不知孫興多嚴重，摩托車事故很危險，我還是借輛車去接他倆，這樣比較快?！?p> 說完老板就準(zhǔn)備借車去接人，其實我本不愿冒雨出去，只是想起小玉給我雨衣時的情形，我咬咬牙決定和老板一起去，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天下摩友是一家，該互相幫助。”
我倆出發(fā)時雨又停了，在老板借的面包車里，我問老板：“我路上也遇到一些摩旅的人，并沒有感覺摩旅很像一家人?！?p> 他說：“那是你沒遇到麻煩。如果你遇到麻煩，你就會看到那些在車上酷酷的摩友，會變得比你親人還熱情，路上的人都知道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p> 我對此不以為意，憋憋嘴，說：“這句話，聽得多，見得少，回報更是沒有過?！?p> 老板嘆了口氣說：“那你這次為什么來？”
我直言道：“小玉借過我雨衣?！?p> 他說：“這就是幫人也是幫自己，你想想如果小玉沒幫過你，你會和我一起來嗎?！?p> 我有些遲疑，嘴里道：“這個...?！?p> “你是哪里人?！彼蝗粏柕?。
“北方人?！?p> “看著不像啊?！?p> “在上海呆了幾年?！?p> “大城市真是改變?nèi)税??！?p> 我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明知不該把自己的原因歸咎到環(huán)境，可又不想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趕到小玉處，就見車倒在路邊，孫興躺在小玉懷中，看到兩人都還清醒，慶幸沒有太大危險，只是孫興捂著腿，一臉冷汗，能看出他在強忍著疼痛，而他此時卻正在安慰哭泣的小玉。
老板開車載他倆去醫(yī)院，我再次穿上小玉的雨衣，騎著孫興的摩托車，雨天夜路，我走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折騰到半夜，我才趕到醫(yī)院，從老板那里聽說，小玉還好，只是輕微擦傷，而孫興腳腕骨折，需要手術(shù)，這還多虧倆人騎的不是很快，回想起孫興喝酒時的樣子，我真替小玉感到惋惜，可惜了這么好的姑娘。
晚上小玉在醫(yī)院陪著孫興，我跟老板準(zhǔn)備回綺懷，走之前，老板跟小玉說明天再來看他們。
......
第二天，我本準(zhǔn)備出發(fā)，卻為了老板一句話留了下來，他說：“你對他倆的故事感興趣嗎？”
我知道他想蹭我的車，討價還價后，三瓶啤酒換車接車送一個來回，于是我騎車帶著老板來到醫(yī)院，剛進門就見孫興單腿支地，正在給隔壁空床上睡覺的小玉蓋被子。老板把他扶回床上，看他皺起了眉頭，應(yīng)該很疼。
老板詢問狀況，小玉并無大礙，孫興卻有些麻煩，腿裝了鋼板，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慢走。
老板問他接下有什么打算，孫興說他怎樣都無所謂，單位已請了病假，關(guān)鍵是小玉，隨后溫柔的看著小玉，我驚訝于這種柔情不該出現(xiàn)在酗酒，對人冷漠的人身上，看來無論何人也都有在乎的東西。
過了一會，孫興轉(zhuǎn)向我，想讓我?guī)退粋€忙，他想讓我?guī)∮竦介L沙，我有些不解，孫興告訴我，他答應(yīng)小玉很多事，但能做到的很少，這最后一件事，他不想再讓小玉失望。
我疑惑道：“為什么是最后?！?p> 孫興露出無奈的表情說：“因為這次送小玉回家后，倆人就分手了”
我一愣神，老板搶著說：“和我們說說吧?！闭f完居然掏出了筆和紙。
接下來孫興開始述說他倆的故事。
倆人是在網(wǎng)上認識的，屬于網(wǎng)戀，同樣也面對著網(wǎng)戀的最大問題，一人在山東，一人在湖南，三年中大部分時間都是異地，偶爾會去對方的城市見面，總體來說還是分多合少。雖然思念熬人，不過倆人心中都有對方，每天保持通話，互相鼓勵，互吐相思，雖人不在身邊，心里卻不孤單，孫興喜歡摩托車，每次小玉去他的城市時，他都騎車帶小玉去玩，時間短就在附近，時間長就去些遠的地方。路上倆人的互相依偎是他們最好的回憶，如果孫興去小玉所在的城市，則不會騎車，他不想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路程上，沒什么比能陪著小玉更加重要。
直到有一天，小玉和孫興的事情被小玉家發(fā)現(xiàn)了，盤問下才得知了孫興的情況，小玉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們對小玉找對象只有兩個要求，年齡不能超過5歲，家不能離的太遠，可剛好孫興全部達標(biāo)。小玉跟孫興說了這事，孫興明白，只提一個要求，見最后一面，小玉答應(yīng)了，倆人過了一周，悲傷的一周，最后小玉讓孫興騎摩托送她回家，孫興覺得也許是最后一次，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本想一路多留些美好的，卻抵擋不住悲傷，他喝了一路，他認為酒能治愈悲傷。
最后孫興平淡的總結(jié)道：“她家不同意我倆的事。”
老板在一邊，突然道：“那你爭取過嗎？就不能去她的城市嗎？”
孫興低下頭說：“爭取也沒用，她家的條件，兩條我都占了，去她的城市我也想過，也去找過工作，待遇不如老家，我要存錢啊，結(jié)婚那有那么容易呢，我不想讓小玉因為這事為難，長痛不如短痛?！?p> 我沉默，為什么時代已經(jīng)這么進步了，關(guān)于愛情有時又像舊社會一樣，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以前是無奈，可以歸咎于社會，現(xiàn)在依然是無奈，再歸咎社會，好像就不太客觀，畢竟現(xiàn)在自己的幸福，可以自己爭取。
我猶豫了一下說：“你或我，對她意義完全不同?！?p> 孫興面露痛苦對我說：“算我求你?！?p> 最后我只好答應(yīng)會把小玉送到長沙，孫興感謝后，給了我一個筆記本，他說，小玉身體不太好，這里記得是一些她的生活規(guī)律，大概他覺得我不會仔細看，還認真交待我一些瑣事，雖然萍鄉(xiāng)到長沙一天就能到，但他還是一直在強調(diào)?？吹美习逶谝贿厙@氣。
這時，小玉不知何時醒了，冷冷的道：“不要相信他的話，他就是個不守約定的人?！?p> 孫興看小玉醒了，忙解釋：“小玉，不是我不帶你回去，你看我這樣?！?p> “我不管，如果是個男人，等你傷好，帶我回去?！?p> 孫興有些激動：“帶你回去又怎樣，還不是一樣的結(jié)果，我不會讓你為難，放心，我放得下?！?p> 小玉哭著說：“你老自以為是，你從沒問過我要怎樣，你以為就你放得下？我放不下嗎？”
老板這時對孫興說：“你這樣執(zhí)拗，就算月老給你栓個鋼筋你也得得瑟斷，相信我，現(xiàn)在放手將來你肯定會后悔。現(xiàn)在還有多少能耐得住異地的寂寞，你們不容易，不能再堅持一下嗎？”
孫興不再言語，沉默了下來。
小玉說：“你嘴里說著能放下，老拿那個筆記本出來，顯的這感情就你自己用情深嗎，不考慮我嗎？”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轉(zhuǎn)折之意，忙問：“那意思是還有得談?！?p> 小玉點點頭，孫興一愣，臉上藏不住激動的神色，拉著小玉的手說：“真的嗎？”
小玉說：“等你傷好了再說，我昨晚已經(jīng)請了一個月的假，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長沙，然后我還想去XZ的納木錯呢，就算沒司機我也要去?！睂O興拼命點頭。
老板讓倆人出院后搬去綺懷，還有個照應(yīng)，房費按月收，肯定比住醫(yī)院便宜，再借個輪椅，沒事還可以出去逛逛，還說萍鄉(xiāng)可不只有武功山。孫興倆人連忙道謝。
窗外的陽光灑落在倆人得臉上，溫馨，浪漫，我倆告辭離開，把時間留給這對戀人，老板說要回去拿點日常用品過來，看到倆人和好，我自告奮勇的車接車送。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胡哥的話，就問老板：“是不是在路上的摩友都該互相幫助。”
老板告訴我，不僅是摩友，還有單車，自駕游，但凡在路上的都是一家人，幫助別人也能使人快樂，如果在路上久了，會發(fā)現(xiàn)，給予比收獲要快樂很多。
我對他說：“你說的話，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老板隨意問了句誰，我說：“也是路上的人?！?p> 他笑著點點頭，這時，我也打算為只能躺在床上的孫興買點東西，算表達一點心意，我不是喜歡他的人，只是覺得此時的他有些可憐，這時候的人給他一些微小的幫助，都能讓他感到溫暖，這事我以前有過體會。
......
等我們拎著滿手的東西，再回來時，孫興已經(jīng)睡著，臉上掛著笑容，這大概是他這一路上唯一的笑容，而我們也跟小玉聊了起來，也從小玉的角度又了解了他倆，也知道她忽然轉(zhuǎn)變的原因。
小玉說：“我家是常德的，他在菏澤，我倆算過正好是一千公里，他經(jīng)常讓我往東北方向靠近一步，那樣我們就不是隔在千里，而是999.9里，他說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只是在我身邊，唯一能證明倆人在一起的是一張合照，思念時就看看照片，很多時候都看的出神，照片上倆人很幸福，笑的很開心，可我倆卻實實在在的相隔千里。朋友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長不了?？晌揖木S護著這段戀情，就算吵架也都盡量不讓它隔夜，因為害怕吵架后就會再無聯(lián)系，我倆經(jīng)常尋找新的話題，不讓我們無話可說，想他時我也只能看看照片，給他打很長時間的電話，他總會安慰我，陽光總在風(fēng)雨后，風(fēng)雨過后我們就在一起，這次家里知道，我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只是我一人面對真的很難，我就把事情告訴了他，誰知道他剛聽說完，就說他明白，他放手，聽了他的話，那時我很氣憤，也說了狠話，是，跟他在一起時，我有些表現(xiàn)很在乎家里，但也不代表我心里沒有他，他開朗，樂觀，熱情，細膩，也許就是太細膩，才這樣敏感，其實我只需要他一句話，我就會義無反顧。
我心想孫興這么多優(yōu)點，我怎么都沒看出來，我和老板相視一笑，也許只有網(wǎng)戀才能讓人與人相差如此之大還能相愛，現(xiàn)實中很難開始，而網(wǎng)上給了開始的機會，等見面時一些平時不會滿意的地方，也因為兩人“長久”的感情基礎(chǔ)而忽略、忘記。
老板說：“兩人之間有事一定要說清楚，不好意氣用事，這事孫興做的不對，你也有原因?！?p> 小玉點點頭，說：“是啊，當(dāng)時我也是被家里弄的心煩意亂，也想過放棄，怪我那時候還沒明白自己的內(nèi)心?？墒沁@次摔車，當(dāng)他拼命護著我時，我突然覺得，如果就這樣死了，也挺好，因為倆人還沒分手，死了也是以情侶的身份。我現(xiàn)在覺得這次摔車也許是好事，因為我倆多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還沒在一起呆過這么久呢?！?p> 這種想法我不贊同，只要活著，什么痛苦、挫折都能夠克服、實在不及，就把它交給時間、時間能解決一切，就算當(dāng)時十分痛苦的事情在時間面前，再回頭時都是小事。
小玉沉默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孫興接著說：“沒人想異地戀，只是不想錯過一些人，但異地戀真的很難，雖然難，卻也能讓人更懂得珍惜，這次我終于能下定決心，不分手，死都不怕，還會不敢面對自己的親人嗎，但長沙還是要回去，這次不是去分手，而是要孫興在我家人面前說一句，說他以后會對我好，我不信我家會不同意?！?p> 我暗自點頭，小玉轉(zhuǎn)過頭，眼中的淚水滴落。
見小玉哭了，我望向他處，無意中看到孫興的手握的很緊，眼角同樣有淚滴落，看來，他聽到了小玉的話。
看到兩人眼中的淚水，我想起了一條真理。
“騎車不規(guī)范，親人兩行淚?！?p> 小玉拿過那個記錄著她愛好習(xí)慣的筆記本，對老板說：“這個給綺懷留下吧，別人問起了，你可以講給別人聽。綺懷需要些不悲傷的故事，聽太多悲劇，就會不自覺的保護自己，對愛情，還是懷有樂觀的態(tài)度會好些，老板，你也該多聽聽美好的故事?！?p> 老板點頭，臨走時，小玉對我說：“這兩天謝謝你，聽老板說你明天就走，一路順風(fēng)?！?p> 我忙擺手：“應(yīng)該我謝謝你?！?p> “謝我什么？”
“謝你謝謝我?！?p> 我終于收獲到了這一路上的第一個謝謝，有錄音為證。
......
在江西的最后一晚，我和老板閑聊。對于小玉兩人的事情，我發(fā)表了我的意見，我覺得事情都有兩面，兩地的解決辦法，是一定要成功，孫興缺的是什么？是時間，還有的就是誰也逃避不了的金錢，想想如果孫興能夠隨意選擇自己所在的城市，倆人也不會發(fā)生這些事。
“那你有錢嗎？”老板問道。
“還行吧，畢竟這么多年也沒留下點別的?！?p> “你知道嗎，我那已結(jié)婚的女友，當(dāng)年家里也不同意，但她說只要跟我在一起，茅草房都可以。”
“你那是真愛，現(xiàn)在啊，少見?！?p> 老板沉默半響：“哪有什么真愛，真愛會分開？就算有，也很短暫，短暫到我們想抓住時，就消失了。”
我不想跟他繼續(xù)這類話題，我怕一不小心會說出什么話傷害到這個癡情的人。
我轉(zhuǎn)開話題，問道：“明就走了，你說什么時候能在路上遇到你呢?！?p> “以后會有機會的?！崩习逍α似饋?。“莫愁前路無知己?！鳖D了頓他又道：“也許以后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
“什么時候？”我有些感慨，剛熟悉起來的人又要分開。
“等到我有動力修好那輛太子吧?！?p> 我知道他所說的動力，就是等到他等的人，如果等不到，也許他以后再也不會上路。
“對了，還沒問過你，你去貴州就是去旅游嗎？怎么不去XZ?！?p> 我反問道：“為什么這么多人都要去XZ呢?！?p> 老板神色端正，說道：“XZ，不一樣，當(dāng)你站在那里，看著那里的山和人，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跟你平時換個摩托車的那種改變?nèi)徊煌?，它能改變你，讓你找到自我，讓你學(xué)會如何去愛自己和愛別人，并用真實的自己?！?p> 我半信半疑：“XZ真的這么厲害？”
“以后有機會去一次，你就知道了，你還沒說你去貴州是做什么?！?p> “去完成一個約定。”
“是愛情故事嗎？”
看來老板的毛病又犯了，我已看到他又拿出了紙和筆，我忙搖頭說：“不算不算。”
他又問：“明就要走了，你不給我留下點故事？”
“為什么？”
“為了你自己的故事，不是只有自己知道?！?p> “好吧?！?p> “等等?！惫烙嬎麃砹伺d致，開了兩瓶啤酒，跟我坐在吧臺，對我說：“免費的。”
我想了想笑著說：“事先聲明，我這故事沒有曲折離奇，也沒有刻骨銘心，要用兩個詞形容，那就是普通、平淡?！?p> 老板勸解我道：“故事，很多都是本人講的津津有味，旁人卻覺稀松平常，可我聽過太多故事，我不會取笑你，而且故事是要聽故事的人評論的。”
我想老板說的對，自己的故事，也許分享出去會更長久一點，或者我也只是為了這一瓶免費的啤酒，我決定和他說說我的故事，故事不長，也不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