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飛孟康二人被冷不丁點(diǎn)破身份,俱是震驚不已,“賤名不足掛齒,敢問壯士如何稱呼?!?p> “江奇,江湖上朋友給面子,落了個‘仁義無雙’的名號,不值掛齒?!苯媸终埔蛔?,“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說。先找戶人家,求些草藥為二位治傷。”
二人雖未聽過江奇名號,但救命之恩掛著,對仁義無雙幾個字倒無甚疑惑。欲要再次下拜時,又被江奇擋住,兩人只感覺江奇輕松將他們拖住,讓他們?nèi)砹獬霾粊怼?p> 鄧飛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里的震撼,江奇實力,遠(yuǎn)在他們之上,“恩公高義,出手救我二人,勢必遭到朝廷緝捕,讓我好生不安。我二人流落江湖,死不足惜,此番連累恩公,著實過意不去?!?p> “鄧兄弟舍身救人,好生讓人敬佩,我不過出手相助,也不必過分掛懷?!苯娲罅x凜然,反正官兵看到魚符,最多找已死之人,又不會找到我。
他讓受傷嚴(yán)重的鄧飛先上馬,鄧飛拗不過,只好聽從。見江奇又作勢要去拉馬韁,孟康反應(yīng)過來,趕緊搶過,“不可讓恩公辛勞?!?p> 打斗后渾身放松下來,鄧飛反覺得渾身酸痛,不住齜牙咧嘴,就是忍住哀嚎,但忍不住咳嗽,“我原是浪蕩子,在江湖中廝混。孟康兄弟原是押運(yùn)花石綱監(jiān)造大船的造船匠,因前年受到提調(diào)官的催逼責(zé)罰,一怒之下殺死提調(diào)官,只好棄家流落江湖,我二人性情相投,就結(jié)義為兄弟?!?p> 江奇點(diǎn)點(diǎn)頭。趙官家喜愛奇花異石,在江南設(shè)了花石綱,造了大船運(yùn)送,可惜人禍遇上天災(zāi),大船傾覆,連累了楊志這批十多名制使,楊志因此被關(guān)押,等到大赦天下被放出。
想孟康應(yīng)該也是那時候忍不住羞辱殺掉上官,離家落草,跟鄧飛一起混江湖。此時,兩人還未到飲馬川占山為王。
“本來我二人游走江湖,無甚大事,無奈身在襄州老父過世,他是我唯一骨肉親朋。所以回家奔喪,不想被官兵盯上,害我孟康兄弟被擒?,F(xiàn)下我孑然一身,想著若救不出兄弟來,死在一起也是好的?!?p> 孟康聽著鄧飛的話,一聲長嘆,“哥哥孝心至誠,我一同回來也是應(yīng)該。只是小弟本事不高,連累了兄長?!?p> 兩人說罷,又齊聲問道,“不知恩公前往何處?如蒙不棄,我們陪同前行,鞍前馬后照顧恩公。我二人雖沒多大本事,當(dāng)個跑腿小廝也不在話下?!?p> 江奇心中暗喜,終于感受到好漢主動追隨的待遇。
鄧飛孟康二人,都是義氣漢子,在飲馬川落草之后,還主動讓位給裴宣。特別是鄧飛,給江奇的印象就是救人狂。
在飲馬川先救裴宣;梁山打祝家莊,陣前救摩云金翅歐鵬;打曾頭市,陣前救霹靂火秦明……不過在征方臘時,為救急先鋒索超,被石寶一刀斬成兩截。
而孟康雖然功夫不顯,但屬于特殊人才,擁有監(jiān)制造船的本事,將來若占了梁山,坐擁水軍,有的是他發(fā)揮的空間。
聽他們準(zhǔn)備投靠,江奇心中滿意,微微點(diǎn)頭。
突又臉色一變,挺直身軀,大喝,“鄧飛,江湖傳聞你吃得人肉太多,才引得雙眼發(fā)紅,可有此事?”
活在當(dāng)下,誰都不容易。行走江湖的狠人,手上沾血很正常,吃人喝湯更是時常聽聞。
此刻,江奇目光如電,死死盯著菜馬上的鄧飛。“多餐人肉雙睛赤,火眼狻猊是鄧飛”,這是水滸中鄧飛的判詞,說的就是他吃人肉,吃得雙眼通紅。
這件事,江奇必須問清楚。若為真,他就是再欣賞他們義氣,也斷不可收這兩人。畢竟江奇存著現(xiàn)代人的心思,對吃人這種事,出自本能地厭惡,得什么樣的人才能做得出來。
李逵這種腦殘無主見、被帶節(jié)奏的不說,像張青孫二娘夫婦,殺人做肉包,像燕順王英,用人心肝做醒酒湯,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遇到就該殺。
鄧飛聞言,當(dāng)即滾下馬,撲跪在地上,孟康也急忙跟著跪下,直呼,“恩公在上,不敢有任何隱瞞?!?p> 二人見江奇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想來是對吃人糟蹋尸身的事情不可容忍,不由多了分敬重。
鄧飛已顧不上身體疼痛,撲在地上正色道,“不敢瞞恩公,我這雙眼,乃是天生紅目,不曾吃過人肉。只是行走江湖,帶個惡名好震懾宵小,能多上幾分的安全。故而對我吃人的江湖傳聞,我等是聽之任之,不去辯駁。恩公在上,適才這番言語千真萬確,倘有半句虛言,讓我被斬死馬下?!?p> “小弟可以作證,鄧飛兄長義氣過人,小子一年多來頗受他照顧,我二人雖在江湖中游蕩,打打殺殺,卻從未糟蹋過別人尸身?!?p> 江奇看他們目光誠懇堅毅,不似作偽,便將他們扶起,嘆了一句,“看來,江湖傳聞?wù)嬲婕偌?,還要親自分辨。適才我就想,如此義氣感人的兄弟,怎可能是糟蹋人尸身的貨色。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今后,兩位就是我的好兄弟?!?p> 事情說開,三人扶臂大笑。鄧飛和孟康二人甚是激動,他們功夫一般,遇到輕松擊敗十多個官兵,將他們救下的高手,俱生出多多親近多多學(xué)習(xí)的心思。
“哥哥,我們往何處去?”
“我正前往荊南城,尋我?guī)熜掷罱?。若是尋不到人,只好折返北上,?zhǔn)備尋個好地方落腳。兩位兄弟若不嫌棄,便隨我一同前往?!?p> “該當(dāng)該當(dāng),就是哥哥要攆我們走,我們還賴著不走哩!”鄧飛賣了個乖,頓覺身上痛楚都少了許多。
“你且上馬,我們沿途看看,尋戶人家,求些草藥替你治傷。”江奇堅持讓鄧飛騎馬前行。
無論如何,江奇身邊開始聚攏人才,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若是到了建康府,將神醫(yī)安道全請到一路,人身安全又多一層保障。
“兩位哥哥,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入峽州地界,已屬荊湖北路,想來襄州城的官兵也不會追來?!泵峡悼粗放缘慕绫?,出聲說道。
襄州屬宋朝京西南路,他們已進(jìn)入荊湖北路地界,地方上無論是廂軍還是鄉(xiāng)兵都甚少離開駐所,幾乎不會跨地追蹤盜匪。
三人邊走邊聊,在沿途尋了村莊,討買了點(diǎn)藥材,為兩人包扎治療。江奇隨老道士學(xué)藝的時候,也識得些藥材。
不知不覺又在山路中行了一二十里路,日已西斜,就是沒見到城鎮(zhèn)。不過鄧飛孟康二人似乎忘卻疼痛,只顧與江奇談笑,分享江湖趣聞。
“打劫!”震耳欲聾的大吼,似乎讓樹葉都在搖晃。一個赤面黃須、九尺長短身材的漢子擋在路中間。
“剛放了幾波窮苦人過去,餓煞我也!你們鮮衣怒馬,留點(diǎn)買路財?!睗h子舉著兩根水磨鋼撾,張牙咧嘴,“先來幾個好餅,不然要你好看。”
鄧飛和孟康趕緊擋在江奇身前,“好膽,獨(dú)自一人出來打劫。”
江奇把手一擋,最近急需實戰(zhàn)經(jīng)驗,“漢子,若能勝過我,別說幾個面餅,我還再與你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