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撒在冬夜的寥兒洼上,讓這片剛恢復(fù)寧靜的土地多了幾分圣潔。
除了打盹的巡邏嘍啰,已經(jīng)沉睡下來的排排茅屋,山上聽不到多少聲音,看不到多少蹤跡。
這時,三個窸窸窣窣的人影,慢慢靠上觀音廟。這里,是頭領(lǐng)們的居住地。
江奇本想著趁熱打鐵,這段時間集中力量修葺觀音廟,同時起石建屋,給孩兒們多一些安全保障,省得冬天受不住,基本靠抖。
可昨夜饒是酒水度數(shù)低,也是喝了不少酒,有點昏昏沉沉,早早就睡去。正舒坦間,他突然聽到幾聲輕響。
躡手躡腳的聲音,倒不是王定六在活動。王定六就住在江奇隔壁,早就鼾聲如雷,這段時間估計是今天睡得最舒坦。
江奇當(dāng)即警醒,悄悄聽了一會,只有幾個細小的聲音,“趕緊找找,肯定藏著,估計有幾萬貫,我們抽幾錠金子就好”。
“金光閃閃的,看著晃人,俺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般多的銀錢?!?p> “可不,差點閃了眼睛。沒看到王頭領(lǐng)眼睛也都直了嗎?”
竊竊私語之間,幾個人摸到一口箱子,不知什么時候被開了鎖,三個人興奮地捧著金錠珍珠往懷里塞。
“快走快走,天亮就走不掉了?!?p> “再拿兩個就好,兩個”,說著話,不住往懷里塞寶貝,“今天整個山寨都喝得差不多了,我們?nèi)讨缓?,不正是為了這一刻?!?p> “行了,沒看到寨主的手段嘛!要被發(fā)現(xiàn)就死定了?!?p> 連續(xù)互相催促了幾次,三個人才依依不舍從窗口出了江奇房間,剛朝鴨嘴灘方向走了一陣。
突然見到火光閃爍,很快就有一隊人馬沖過來,把三人團團圍住。
“錢武、周大洋、賈七,你們?nèi)斯砉硭钏钭錾趺??”來人正是宋萬,這三人他有印象,晚上滴酒不沾,所以此刻也能叫出他們名字。
“宋頭領(lǐng),我們,我們出來吹吹風(fēng),昨夜喝了太多酒?!辟Z七趕緊回應(yīng),“沒事,我們沒事就要回去了,請大家都回去吧!”
說話間,趕緊拉著錢武和周大洋往回走,無論如何,先過了這關(guān)再說。
啪!
一不小心,賈七袖子里掉出一枚黃燦燦的金錠,在潔白的月光中特別晃眼,來的十幾個人,都盯著他。
“你們?nèi)齻€,是不是偷了本寨財物?”宋萬機警起來,“給我綁了。”
“誤會,宋頭領(lǐng)誤會??!”賈七還要申辯,“這是我們的私房錢?!?p> 這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寨主來了”。
三人聽到突然齊齊跪下,嚇得六神無主,不住磕頭。
“寨主,我們再也不敢了?!?p> “寨主,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p> 果然,山坡上也有一道火光慢慢下來,幾個頭領(lǐng)都跟在江奇身后,朝三人的位置走過來。
杜遷起身解手,正好發(fā)現(xiàn)幾個人鬼鬼祟祟下山,心中有異,才帶了人跟上來。沒想到鄧飛卻因為排座次的問題沒睡著,發(fā)現(xiàn)問題也跟江奇報告。
其實,江奇早就知道這件事的頭尾。只是佯裝不知,奪得山寨寨主大位之后,他一直在施恩,把好處分潤給嘍啰。正擔(dān)心胡蘿卜給多了,不給點大棒還不聽話。
沒想到這三人自動送上門來,正好給了他立威的機會。
不用江奇吩咐,王定六也主動叫醒其他頭領(lǐng),一同下山捉賊。
“寨主,哥哥,饒命??!”賈七等人見瞞不過,江奇都出來了,臉上還帶著玩味的笑容,他若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是自己討死了。
“寨主,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們這一次吧!”錢武和周大洋不住哭喊,“王頭領(lǐng),我們是跟著你的呀,您為我們說句話吧!”
王倫臉色鐵青,若是江奇懷疑他指使,這可如何是好。當(dāng)下突然抽出佩劍,“寨主,我結(jié)果了他們。我們山寨只有好漢,沒有這樣的賊?!?p> 江奇擺擺手,“先扣著,把事情問清楚。自然要還王頭領(lǐng)一個清白。再說了,我們山寨,都是一家人,哪里分王頭領(lǐng)的人還是李頭領(lǐng)的人?!?p> “寨主明見?!蓖鮽愋闹秀枫?,恨不得馬上捅死這幾人。他也擔(dān)心江奇是為了鏟除異己,暗中指使他們偷竊,然后嫁禍給自己。
江奇掃了一眼,對兩個高個的說道,“請杜遷、宋萬兩位頭領(lǐng)連夜審問,明天辰時在觀音廟前公布結(jié)果。請定六頭領(lǐng)通知所有人,共同聽審。”
“遵命!”三個頭領(lǐng)同時向江奇拱手,宋萬又大喝一聲,“人贓并獲,都帶走。請杜哥哥一起審問?!?p> “若是讓王先生自己審問,只怕有人多話,是以往杜遷兄弟代勞,相信杜遷和宋萬兩位兄弟,肯定能還先生一個清白?!苯嬖诨爻痰穆飞?,輕聲跟王倫說道。
“是,哥哥所言甚是?!蓖鮽惐镏y受,但也挑不出任何問題,江奇做得堂堂正正,而且考慮周到。
“哥哥,這些人若查明情況,該如何處置?”孟康快步走到江奇身邊,“只盼不要輕饒了,否則上行下效,將來隊伍就散了。”
他也算半個行伍出身的人,也知道規(guī)矩的重要性。鄧飛和王倫都在一旁聽著,想知道江奇的想法。
“我相信這件事只是他們?nèi)艘娯斊鹨?,但此風(fēng)不可長。我們山寨正在草創(chuàng)時期,若是誰見了財物都想撈一手,我們該怎么壯大?跟普通的強人窩有甚區(qū)別?”江奇走在幾個頭領(lǐng)中間,寒風(fēng)刮過,“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為了以正視聽,給所有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育,讓所有人都遵守山寨規(guī)矩。我打算借他們頭顱一用,大伙覺得如何?”
呲!
看著溫和爽朗的年輕寨主,卻說殺人就殺人,毫無心理負擔(dān),當(dāng)真嚇人。而且,不管審問結(jié)果怎樣,寨主的意思,是要用這幾個人的腦袋,給所有人都長長教訓(xùn)。
“我第一個贊成,該殺?!泵峡狄е溃酌娓邆€也有一顆狠心腸。
“好,寨主的意思是該殺。殺了幾個人,教育大多數(shù)?!蓖鮽愅瑯右а勒f道,為了摘清關(guān)系,又說道,“我是他們曾經(jīng)的頭領(lǐng),我也有責(zé)任,甘愿領(lǐng)罰?!?p> “王頭領(lǐng)莫不是忘記了,我們是一家人,大家都是一個山寨的,還分甚么你我?”江奇否定了他的意見,無論你出于什么心思,都不行,這個山寨是我的,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隨風(fēng)飄散。
唰……唰……唰……
三顆血淋淋的人頭被高高掛起來,凝視著冬日的蓼兒洼,直讓所有嘍啰都感覺恐怖。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寨主的話,只要說出來,就是算數(shù)的,要是違逆,只有身首異處的下場。
江奇看著三顆大好頭顱,心下竟然詭異地暢快,“感謝三位的大好頭顱,我已經(jīng)掌握了梁山水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