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莫沉,王子,靠山村
天剛蒙蒙亮,靠山村徹底翻騰起來。
王二柱逃跑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撲棱棱飛過曬谷場,撞進每家每戶的窗欞。
李滿倉拄著拐杖站在柴房門口,看著被割斷的麻繩,氣得胡子都在抖:“這個白眼狼!當初要不是我把他從雪地里刨出來,他早就凍成冰棍了!”
“肯定是去找反對者報信了!”張老五媳婦往地上啐了口,手里的洗衣板啪地拍在盆沿上,“我就說他看莫沉的眼神不對,賊溜溜的,沒安好心!”
秦時凝蹲在谷地里,假裝檢查谷穗,耳朵卻支棱著捕捉四周的動靜。
村民們的議論如同帶刺的草,扎得她心口發(fā)緊。
“你說莫沉真是王子?那他咋會來咱這窮山溝?”
“怕是犯了啥大錯,被流放了吧?”
“我昨兒個看見他跟護衛(wèi)隊說話,用的是外國話,那派頭,跟電影里的國王似的……”
“那秦丫頭咋辦?真要跟他去外國當王妃?咱這土坷垃里長的姑娘,能受那洋罪?”
她的指尖掐進谷穗的秸稈里,留下月牙形的印子。
異能突然炸開——
她感知到:王二柱正蹲在縣城的公告欄下,對著公審大會的海報指手畫腳,跟兩個穿戎裝的人說話,嘴里反復念叨著莫沉,王子,靠山村。
“他在泄露你的身份!”秦時凝跑回屋時,莫沉正往獵槍里壓子彈,動作利落得如同在執(zhí)行任務。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臉上,棱角分明的輪廓里,再找不到半分農(nóng)夫的憨厚。
“意料之中?!蹦涟沿笆讋e在腰間,往她手里塞了把匕首,“公審大會必須去,得讓全縣人知道反對者的真面目。你留在家,鎖好門?!?p> “我跟你去!”她攥緊匕首,指節(jié)泛白,“我也是他們的目標,與其讓他們來家里抓我,不如跟你一起去,我能幫你?!?p> 莫沉的眼神閃了閃,最終還是點了頭:“緊跟在我身邊,別亂跑?!?p> 去縣城的路上,馬車轱轆碾過石子路,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
林陽坐在車夫位上,時不時回頭看他們,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蹦恋穆曇舸蚱瞥聊?。
“沉哥,”林陽撓了撓頭,“我們真的要離開靠山村嗎?”
他有點舍不得離開這個村子了。
莫沉沉默了片刻,望著窗外掠過的白楊樹:“可能吧?!?p> “那你還會回來?”林陽的聲音低了下去,“你走了,凝嫂子怎么辦?改嫁嗎?”
“不走!”莫沉的目光落在秦時凝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只要她在,我就在!”
秦時凝的心跳漏了一拍,偷偷往他那邊看,正好撞進他的視線里。
陽光透過車窗,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邊,溫柔得不如同那個會用短刀抵著人下巴的莫沉。
公審大會的會場設(shè)在縣城的大戲臺,臺下擠滿了人。
旗袍女人被捆在臺上,頭發(fā)凌亂,眼神卻依舊陰鷙,如同條伺機反撲的毒蛇。
“把她帶上來!”真書書站在臺上,指著被押來的王二柱,“說說吧,你都給反對者干了些啥!”
王二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著:“我錯了!我都是被逼的!但我知道個大秘密!臺上這個女人是雪國反對者的聯(lián)絡員,而臺下的莫沉,就是雪國流亡的王子!他們都是外國特細,來咱這兒是為了金礦!”
這話如同顆炸雷,炸得臺下瞬間安靜,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莫沉。
“他胡說!”秦時凝往前站了一步,聲音清亮,“莫沉是靠山村的村民,跟我們一起種地,一起打壞人,他不是特細!”
“他就是!”王二柱突然指向莫沉的腰,“他有匕首!普通村民哪來的匕首?他還會說外國話,跟護衛(wèi)隊的人勾勾搭搭,肯定沒安好心!”
莫沉慢慢站起身,目光掃過臺下的人群,最終落在旗袍女人身上:“你處心積慮想讓我的身份曝光,不就是想讓大家把我當外人,孤立我嗎?”
旗袍女人冷笑:“難道不是嗎?一個外國王子,跑到花國的山溝里,不是別有用心是什么?”
“我是來尋親的。”莫沉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帶著種穿透喧囂的力量,“我母親是花國人,是秦家村人,姓秦?!?p> 秦時凝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
臺下的議論聲再次炸開,比剛才更兇了。
“姓秦?跟秦丫頭一個姓?”
“難不成是親戚?”
“怪不得他對秦丫頭那么好,原來是有這層關(guān)系!”
李滿倉突然撥開人群,拐杖往地上一頓:“不管他姓啥,是哪國人,他護著咱靠山村,護著秦丫頭,就是好人!比某些吃里扒外的強!”
“對!李叔說得對!”張老五舉著拳頭喊,“誰要是敢欺負莫沉,先問問咱靠山村的鋤頭答應不答應!”
村民們的聲浪越來越高,蓋過了質(zhì)疑和猜忌。
秦時凝看著莫沉的側(cè)臉,突然明白他為啥要說出母親的事。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把根扎進這片土地,扎進她的心里。
公審大會結(jié)束時,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往回走的路上,王大娘拉著秦時凝的手,笑得滿臉褶子:“原來你倆是親戚!這可真是緣分!我看吶,干脆開春就把婚事重新辦了,熱熱鬧鬧的!”
秦時凝的臉騰地紅了,偷偷往莫沉那邊看。
他正和李滿倉說話,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夕陽落在他的發(fā)梢,如同落了層金粉。
人群的角落里,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舉著相機,對著莫沉按下快門。
他的皮包里,放著封沒寫完的信,收信人是:雪國大使館。
開頭寫著:已確認目標身份,請求指示是否帶回……
夜風掠過戲臺,卷起散落的傳單。
秦時凝看著靠山村的方向,心里突然有種預感。
莫沉也看到了那個男人,他往腰間的匕首摸了摸,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公審大會結(jié)束后的第三天,靠山村的炊煙剛升起,就被一陣汽車引擎聲攪散了。
三輛黑色轎車停在村口的老樹下,車門打開時,下來幾個穿西裝的男人,皮鞋踩在泥地上,發(fā)出咯吱的聲響,與村里的土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