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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萍間

第十四章 結(jié)識葉遠

清萍間 愿望扭蛋機 2032 2020-09-22 21:00:00

  她出了宮就直奔二皇子府,她要快些將這個好消息送過去。

  祁斯遇說話時強擠出了個笑,“楊展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子書你可以活下來了?!?p>  楊子書向祁斯遇磕了三個頭才道謝:“小郡王再造之恩,子書愿結(jié)草銜環(huán)誓死相報。”

  “那你又舍了什么呢?”藺玨面上帶著悲,話也不樂觀。

  祁斯遇強扯出個笑:“無非是感情牌,舅舅這么寵我,自然是怕我軟磨硬泡的?!?p>  藺玨卻搖頭不信:“你知道的,父皇不是這樣的人?!?p>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祁斯遇說話時帶了幾分激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施恩于臣,是君仁慈,而非臣有德。陛下降恩于你我,你我自當感恩,哪里還有什么非要緣由的道理。”

  “你對他失望了?!碧A玨說這話時反而平靜了,至少這證明他父親就是將皇權(quán)看得極重,在他心里就是父父子子不如君君臣臣。

  “陛下是天子,天子不需要在意旁人怎么看。”祁斯遇扔下話就離開了二皇子府。

  她知道玨表哥在難過,但是她也很難過。她一向愛重舅舅,哪怕母親一直教導(dǎo)她要將舅舅視為仇人她也從未真的這般想過。因為她知道舅舅對她好,因為她崇敬舅舅。甚至在她得知嶸舅舅很可能是她的生父之后她也未曾怪過藺辰崢,她只能證明當年之事有異,并不能證明此事一定與身為既得利益者的藺辰崢有關(guān)。

  可是她現(xiàn)在卻看見了一個膽小自私的舅舅,一個雖有萬民敬仰跪拜依舊自卑畏寒的皇帝。更諷刺的是,自己的父親、那個了不起的男人卻輸給了這樣一個人。

  藺辰崢的盛怒只讓她看見了一種東西:恐懼。不是對臣子造反的恐懼,而是對那個不可說的人的恐懼。他害怕聽到關(guān)于那個人的一切,害怕看到關(guān)于那個人的事情,甚至害怕那些有關(guān)的舊事。

  祁斯遇拿出來的那塊銅牌根本不是什么先帝御賜,也并不是藺辰崢所求,那上面只有三個字:藺辰嶸。

  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令牌,就因為那個名字成了一棵救命稻草。

  祁斯遇的確有私心想試探藺辰崢的反應(yīng),可她卻沒想到有些事真的這般經(jīng)不起試探,心里失望的又何止是藺玨一個人呢。

  遇出了二皇子府不知去哪兒,晃著晃著就到了藥廬門前。這宅子雖名藥廬,卻是沈醫(yī)在中都的住所,只住人,不看病。

  “今日不待客?!逼钏褂龅氖謩偡旁诖箝T上就聽見了院內(nèi)傳來的聲音,但她還是推開了門。

  “是我?!?p>  沈醫(yī)瞧見是她就沒再說趕客的話了,甚至還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問:“怎么大中午到我這兒來了?”

  “皇帝遇刺的事你不知道?”

  “知道啊。”沈醫(yī)答得很是誠實,“但是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一沒受傷,二又不是我刺的?!?p>  祁斯遇倒是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她沒再說這些事,問了一些沈醫(yī)擅長答的問題。“你和我說句實話,我母親的身子到底怎么樣了?”

  “不壞,但也說不上好?!?p>  “那先前吐血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東西郁結(jié)于心,心緒起伏氣血翻涌,一口瘀血就吐出來了,不是壞事?!?p>  “陛下呢?他的身體怎么樣?”祁斯遇也不知自己怎么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但沈醫(yī)完全沒覺得這個問題有什么,很隨意地答了她:“皇帝有太醫(yī)看著,哪用得上我這個山野村醫(yī)?!?p>  “你這次會在中都待很久嗎?”

  沈醫(yī)聞言搖頭:“不會,金陵還有人等我回去?!?p>  祁斯遇愣了一下,帶著些不確定問:“你有喜事了?”

  “是啊?!鄙蜥t(yī)笑得很幸福,“家里多了個小孩兒?!?p>  “真好?!逼钏褂霭l(fā)自內(nèi)心感嘆了這么一句,然后起身和他道了別,“我得回去了,等你回金陵了,我肯定給你送份大禮。”

  “成,那我就記著了。”

  祁斯遇出了門又沒什么表情了,她一回國公府就把自己關(guān)進了房間,任陳橋陳厭怎么拍門都沒理。

  她借著休沐偷了個懶,讓路擎把那兩冊從太子府拿出來的《燕北風云》送到了府上,接下來的月余她都沒去太常寺,日日都在家里抄書,每日抄完了就讓陳厭送去,倒是一直不曾懈怠。

  兩本書都抄完已經(jīng)是四月中了,她親自去太子府還了書,又久違地去太常寺報了到。

  “小郡王,您來了?!甭非婵吹剿苁求@喜,“我剛剛把您抄完的書裝訂好,剛剛顏少卿來看,還夸您的字好看呢?!?p>  “顏凌?”祁斯遇有些意外,她與顏凌不熟,但也知道顏凌出身書法世家,對字很是挑剔。

  路擎很替祁斯遇驕傲:“正是!”

  祁斯遇看了看路擎手里拿著的書冊,問:“寺里現(xiàn)在還有什么活是我能做的嗎?”

  路擎這才注意到祁斯遇身上穿著的是繡白鶴的官服,他小心翼翼地問:“您是要回來了嗎?”

  “自然?!逼钏褂鲛恿讼赂觳玻骸跋惹巴盗艘粋€月的懶,現(xiàn)在要補回來了?!?p>  祁斯遇前一日剛穿著官服去了太常寺,沈贏第二日就來遞了拜帖。

  “下官傍晚要在福樂居設(shè)宴,還望小郡王能賞臉光顧?!?p>  祁斯遇看著手里的拜帖,又拿著在陳橋面前晃了晃,說:“陳橋,你去和他說一聲,本郡王定會準時赴宴?!?p>  陳橋沒立刻動,問:“你剛一出來就去赴他的宴,不怕別人覺得他是你的人嗎?”

  “是不是又能怎樣?就算我養(yǎng)一萬個人,我還能當皇帝嗎?”

  陳橋急得差點去捂祁斯遇的嘴,“你能不能慎言啊,這可是太常寺,不是咱們家?!?p>  祁斯遇不情不愿地嘆了口氣:“沈贏剛當上吏部尚書,我去拜訪拜訪,應(yīng)該的。再說了,要不是因為我舉薦了他,他也不至于拖到現(xiàn)在才上任?!?p>  “成,我現(xiàn)在就去給他答復(fù)。”

  “再讓阿厭挑些贈禮送去。”

  “好?!标悩蛞灰粦?yīng)了下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著她叮囑一句:“別吃太多水果了,我等會兒回來給你帶荷葉糕。”

  祁斯遇一出太常寺就帶著陳橋去了福樂居,那是個很高檔的酒樓,據(jù)說每日都有不少人光顧,一飯難求。祁斯遇嫌難約,一直也沒去吃過。

  她進了屋才發(fā)現(xiàn)不單是沈贏在,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葉遠也在。

  “好久不見?!?p>  “小郡王快坐?!鄙蜈A剛招呼祁斯遇坐下就開始介紹葉遠,“這是葉遠,我的發(fā)小?!?p>  “我們先前春獵見過的,之前許國公世子開盤賭,在他身上下注的比我和大皇子的加起來還多?!?p>  葉遠倒是笑得有些靦腆,“我一直很仰慕問青劍的風采,還希望日后能向小郡王討教呢?!?p>  “成啊。”祁斯遇應(yīng)得很快,“我今日沒帶劍,等過幾日休息,你去我家尋我便是?!?p>  “好?!?p>  沈贏等他倆說完了才開口:“其實今天我請您到這兒來,是想謝謝您。”

  “謝我?”祁斯遇現(xiàn)在的驚訝完全不亞于第一次聽到沈贏和她道謝的時候,“你都因為我差點升不了官了,你還謝我啊?”

  沈贏還是笑著:“您不明白,我這個狀元是有爭議的。我是官家子,我爹又剛好是那年的考官,即便我的主考官是白大人,即便我過了陛下的殿試,還是有很多人覺得我德不配位。

  我爹是個老頑固,一輩子清廉,生怕旁人說他偏頗。我在官場上,一直都是個獨行俠。

  可您是第一個說要舉薦我的人。當時我就站在殿外,聽著您的那席話,心里百感交集。直到遇見您,我才真的明白這個道理,人是沒必要太在意旁人的看法的?!?p>  祁斯遇沒想到沈贏會說出這番話,更沒想到自己隨意種下的因居然能結(jié)出如此好的果。她心里也是一片復(fù)雜,但她只是笑著打了句哈哈:“沈大人這是變著法兒說我無法無天呢?”

  沈贏和葉遠都被她這句話逗笑了,沈贏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看到小郡王還是這么樂觀,我也放心了?!?p>  祁斯遇對他這話來了興趣:“在你們看來,我之前是怎么了?傷心欲絕?悲痛至極?”

  沈贏斟酌了一會兒才說:“倒像是失望至極?!?p>  “我敬你一杯吧?!逼钏褂鲋鲃犹崃艘槐J了沈贏的話是對的。

  祁斯遇和沈贏葉遠聊得很是投機,直到天黑透了才和他們道別回了家。

  “我看你還挺喜歡他們倆的。”

  “是啊,沈贏他怪有意思的?!?p>  晚風大概有些涼,祁斯遇被吹得縮了縮脖子。陳橋立刻把手里拿著的披風遞給了她,“套上點吧,這兒離國公府還有段距離呢?!?p>  祁斯遇裹上了披風,小聲嘟囔著:“早知道就讓阿厭駕車來接我了?!?p>  葉遠倒是實在,沒過幾日就提著禮物上門找祁斯遇討教了。不巧祁斯遇當天去了二皇子府吃飯,只有陳橋接待了葉遠。

  陳橋陪著葉遠在前廳等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可祁斯遇又是和藺妍一起去的二皇子府,他也不好去喊人回來,他左想右想和葉遠說了一句:“要不我陪你比劃比劃吧,我叫陳橋,家學(xué)是……”

  還沒等他說完話葉遠就答應(yīng)了,“好。”

  陳橋帶著他到了演武場,葉遠很是正式地向他抱拳行禮,“葉遠,多指教?!?p>  “陳橋,春山刀?!?p>  陳橋還是右手執(zhí)刀,但薄刀頂著葉遠的劍的時候他卻感受到了些許吃力。葉遠的劍不重,招式也趨于平平,看不出有太多花樣??删褪沁@樣平平的招式,他打起來卻有些費力。

  葉遠的招太硬了。陳橋是在刀劍下面長大的,他見過很多人的刀法劍術(shù),也和很多人比過,但他們大多都把經(jīng)歷放在了招式之上,像葉遠這樣苦練身體力量的并不多見。

  陳橋借著自己的速度優(yōu)勢化解了不少實打?qū)嵉闹卣校K于得了機會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借力打力。葉遠被自己的力氣一震,險些松了手中的劍。但他也在此刻摸到了陳橋的破綻,向前一步架住了陳橋的劍。陳橋掙扎幾番未果,只得主動開口認輸。

  “我輸了。”

  葉遠聞聲便松了手,他將自己的劍收好,然后看向陳橋說:“承讓了?!?p>  “葉小將軍客氣了?!标悩蛞彩樟说?,好奇地問:“你的力氣真的很大,為什么不考慮換個重劍呢?那樣不是能更好地施展優(yōu)勢嗎?”

  “重劍不靈便,也找不到趁手的。之前我爹倒是找?guī)煾祹臀易隽藥装眩偸遣钚┮馑迹髞砦揖透挠闷胀ǖ膭α??!?p>  陳橋想了想說:“我家有個很不錯的鑄刀師傅,我弟弟用的重刀就是他做的。改日我把他介紹給你,或許會有些意外的收獲?!?p>  “多謝陳兄?!比~遠起身準備離開之前又說:“我看得出陳兄的刀不止如此,希望他日有機會能見識更多。”

  陳橋臉上掛著笑,問:“你不等我家公子回來了?”

  “不等了,今日同陳兄討教葉某已經(jīng)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了,他日我再來同小郡王討教?!?p>  陳橋把葉遠送出門沒多久陳厭就帶著祁斯遇和藺妍回來了,祁斯遇大概是沒少喝酒,臉上都帶著點紅。

  陳橋是知道祁斯遇酒量的,懟著陳厭問:“她怎么喝這么多?”

  還不等陳厭張口祁斯遇就搶著說:“高興!”

  陳橋攙著祁斯遇先進了門,問:“什么事這么高興???”

  “老大要封王了?!?p>  “你還能替他高興呢?”

  “封王了我當然高興?!逼钏褂鲂ξ兀瑝旱土寺曇粽f:“封王了就不能做太子啦?!?p>  陳橋看著她這副模樣也想笑,哄著她說:“是是是,真是天大的好事?!?p>  “嗯?!逼钏褂鳇c點頭,又扯著陳橋把他推向了藺妍,吩咐說:“你先把姐姐送回去屋去,外面太黑了,姐姐等會該害怕了?!?p>  說完她還怕陳橋不放心似的,又補了一句:“你放心,我就坐在這兒等你回來,不亂跑的?!?p>  陳橋看了一眼還大亮的天,無奈地對藺妍說:“郡主,那我先送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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