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相間的塑膠跑道上站著兩個人，男的挺拔，女的俊俏，他們相對而立，給這個小型室內(nèi)體育館增添了一抹人氣。
“在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海倫娜?鄧肯依舊穿著她那身亙古不變的黑袍，只不過她原本披肩的長發(fā)扎成兩束馬尾，白皙手掌里握著一柄烏木手杖，看起來有點像電影里的魔杖。
陳遠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他從小到大的哲學課都曾被提問過。
那時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大人們都忙于工作，孩子們都忙于學業(y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p> 那是剛到六年級的陳遠，在思想品德課上大聲念出他想了許久的答案。
說來慚愧，陳遠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一歲，對世界的認知并沒有比小時候增長幾分。
不過他考慮再三，還是道出自己的答案：“世界就像是一條蜿蜒向上的樓梯，大部分人都是臺階上的過路人，你的行進速度決定你在社會的高度，只有少部分走在前面的精英，能夠減緩樓梯的搭建，但也無法決定世界的走向。”
海倫娜?鄧肯聽到這話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低頭看著體育館上的塑膠跑道，邊走邊說：“如果我說你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虛假的，你相信嗎？”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撿起地上的塑膠顆粒道：“你看到的這個膠粒是什么顏色的？”
“深綠色?！?p> “你猜我看它是什么顏色的？”
海倫娜?鄧肯輕吐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看到的是粘稠的土黃色，它跟正常的黃色不太一樣，有種給人反胃的沖動。同理，我也無法分辨紅色的深淺，在醫(yī)學上我這種被稱為紅綠色盲?！?p> 接著海倫娜?鄧肯又將綠色的塑膠顆粒放在藍色里，問道：“你一眼看過去應(yīng)該能輕易知道這個膠粒的形狀和大小吧?！?p> 陳遠離那顆擺在藍色堆里的異色塑膠顆粒足足有六米遠，但是他那五點零的視力就是能清晰分辨出顆粒的外觀。
“但我離它還不到一米，我就無法確定它的形狀，只能模糊看到它的位置。
海倫娜?鄧肯扭過頭定定地看著陳遠，面上并沒有任何表情，但就是有種莫名的悲傷。
她將拿著烏木手杖的右手高高舉起，然后突然就松開。
陳遠預(yù)想到的落地并沒有出現(xiàn)，只見手杖在離海倫娜?鄧肯手心五十厘米處靜靜漂浮，接著又在空氣中擺出各個姿勢。
“我雖然無法分清楚紅綠色的區(qū)別，也無法判斷它們的大小，但是我卻能看到電磁波的行進軌跡。人們主觀地將物體定義為他們理解的顏色，但其實他們看到的只是物體表面反射的電磁波，這些電磁波被眼中的視錐細胞處理成各種顏色，然后投射到大腦皮層?！?p> “這些顏色真的是物體本身的色彩嗎？其它動物看到的顏色就真的錯了嗎？”
陳遠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這種帶有哲學意義的科學問題，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聽海倫娜?鄧肯繼續(xù)說。
“大多數(shù)人僅僅只相信他們看到的，所以我們這類人就被視為異己，尤其是在那個茹毛飲血的年代?！?p> “不過好在我們還是度過了那段被稱為歷史的過往，然后普通人發(fā)展科學，研究自然，我們則探索人體的奧秘，發(fā)掘自身的力量?！?p> “就這樣我們成功了，自然界中時刻存在的靈能被我們掌控，然后創(chuàng)造出一系列的文明?！?p> 海倫娜?鄧肯重新將手杖拿起，看著那顆可憐的綠色塑膠顆粒，嘴里念著不知名的咒語，隨著嘴唇蠕動，她的皮膚呈現(xiàn)迅速蒼老，藍綠血管異常顯眼，轉(zhuǎn)瞬間她就從青春少女變成期頤老嫗。
陳遠看到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海倫娜?鄧肯皮膚上的藍綠血管怎么有些像他收容時的樣子，還沒來得及細想，只聽見一聲…
“咩！”
羊羔清脆的叫聲在空蕩蕩的體育館里層層傳遞，陳遠眼中的驚奇都要溢出眼眶，這是現(xiàn)實版的變羊術(shù)？
那顆異色塑膠顆粒已經(jīng)變成小腿高的小羊羔，不光如此它還從虛空里銜來一顆青翠欲滴的綠草。
這個奇幻的魔法只持續(xù)了五分鐘就變回原樣，不過這也足夠神乎其神的。
“這就是我們鄧肯世家擁有的力量，你可以把我們當做奇幻小說里擁有奇妙魔法的女巫，要知道想象這東西可不是空穴來風的?！?p> 海倫娜?鄧肯笑得很肆意，然后開始她各種各樣的能力表演：憑空凝聚一團熾熱火球、在體育館內(nèi)隨意制造冰雕、讓陳遠漂浮在空中、改變物體大小……
“與其他女巫世家不同，我們以魔藥舉世聞名，迅捷藥水、石化藥水、冰凍藥劑、幻覺藥劑等等，只要你在奇幻小說里看過的特殊藥劑，我都能嘗試制作?！?p> 海倫娜?鄧肯從她那寬松的黑袍袖口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透明玻璃里裝著各色溶液，黑的、白的、紅的、黃的……
觀察者從陳遠的外套口袋里伸出小腦袋，與他一同觀看這場華麗的表演，玻璃溶液一個接一個被砸到體育館的塑膠跑道上。
有的直接將跑道炸出大坑，有的將塑膠顆粒層層冰封，有的則腐蝕起地板……
觀察者的碧綠色雙眸仔細盯著海倫娜?鄧肯手心里的溶液，表情蠢蠢欲動。
它將整個身體從陳遠口袋里拉出，然后也開始表演，隨著“嗡嗡”的聲響，它漆黑的身體逐漸拉長，變成各種形狀，然后是各個動物，最后定格成海倫娜?鄧肯的外形。
跟之前相比，現(xiàn)在的觀察者只能模仿個大概，臉上有凹陷的眼窩，但沒有海倫娜?鄧肯的深邃眼眸，有高挺的鼻梁，但沒有呼吸用的鼻孔……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還是全黑的。
陳遠都不忍心看觀察者蠢萌的表演，它拿的出手的變形就是最初那只黑貓。
鬼知道它是怎么把貓模擬的那么逼真！
海倫娜?鄧肯興致勃勃地打量觀察者的表演，她眼中的期待越來越濃，終于忍不住詢問陳遠：“不介紹一下你的伙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