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是真沒想到凌晨的籃球打得這么好。
說他有專業(yè)水準都不為過。
他們和之前的幾名中學(xué)生,各自分成了兩隊,在球場上他倆自然而然成了對手關(guān)系。
夏末覺得凌晨打起球來就像一只發(fā)狠的獵豹,那爆發(fā)力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他能輕而易舉的用幾個假動作,將自己手里的球給搶走。
凌晨就像變了一個人,他自信、陽光、充滿活力和未知。
運球的能力真是超強,只要球落入他手,根本就沒有搶過來的可能。
現(xiàn)在夏末眼睜睜的看著,他以一個完美的長距離投射,球又準確無誤的進入了球筐。
“5:2,我輸了?!?p>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jié)局,可也輸?shù)锰珣K了些,夏末覺得自尊心被人蹍壓在了腳底。
凌晨半蹲著喘著粗氣,右手拍了拍夏末的肩膀,他挑起一邊的眉毛說:“你還好吧,就是你的團隊差了些?!?p> “我以后叫你晨哥吧,你教我打球怎么樣,剛才你扣籃那兩下真是帥斃了?!?p> 夏末一臉討好,心里由忠的服氣。
他將一瓶水擰開遞過去,凌晨順手接過仰頭喝了幾口,又將剩下的全倒在頭頂。
這場比賽下來,整個人就跟泡在了汗水缸里,一個字~熱。
凌晨見夏末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沒開口回答,他沒有那閑工夫教別人。
今天已經(jīng)算是例外,將奶奶獨自一人放在家里這么久,可是頭一回。
在說也累了一天,得趕緊回家休息,明天得上班呢。
他甩了甩頭上的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今晚很開心,運動也是發(fā)泄的一種方式。
他已經(jīng)好久沒玩得這么忘乎所以,幾乎忘了時間。
凌晨問:“幾點了?”
夏末吹了聲口哨,核桃叼著袋子跑了過來,它可真是聽話,讓它守著東西就硬是沒有挪一下屁股。
夏末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嗯,都8:00多了,你要回去了嗎?”
凌晨趕緊拿上自己的東西,將被核桃弄臟的娃偶衣服遞給他:“這衣服你拿回家洗洗,明天早上拿到我家來?!?p> 夏末接過衣服,看著他往公交站臺跑去,嘟囔囔的皺了皺鼻子。
他揉著核桃的腦袋說:“還沒答應(yīng)我呢?!?p> 就這樣玩嗨的倆人,朝著相反的方向各回各家。
凌晨著急忙慌的回家,李嬸聽見聲音開門察看,看見是他,立刻一臉關(guān)切擔(dān)心的問:
“小晨,你怎么回來這么晚?吃過飯了沒?要不,過來嬸家湊合吃點。你別擔(dān)心奶奶,她已經(jīng)吃過飯了?!?p> 凌晨低著頭內(nèi)心很自責(zé),自己怎么就忘了根本沒有玩的資格。
心情又瞬間變得低落起來,他微笑著回,道:“不用了嬸兒,我現(xiàn)在去看看她,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們的幫忙,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p> 李嬸輕聲寬慰道:“你這孩子還和嬸客氣什么,咱們鄰里之間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快別說這些客氣話,嬸知道你打工累著呢,身體要緊啊?!?p> 凌晨再次感謝后進了門。
他不放心的先去看了看奶奶,站在門口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后,這才去打了桶冷水,在院子里隨便沖了個澡。
躺在床上凌晨覺得好累,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自己還能撐多久,生活的重擔(dān)要把他的身心全部壓垮。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很孤單,他想發(fā)火,想找人聊聊天~說說話,可又不知道有誰能夠當那個垃圾桶,讓他吐吐苦水。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難過的哭泣,一個人強撐太久,真的需要發(fā)泄,因為第二天又要重復(fù)那種日日復(fù)年年的苦逼生活。
沒人能幫他分擔(dān),沒人能讓他依靠,除了自己。
凌晨也有過夢想,他也想過未來。不過全部淹沒進了現(xiàn)實里。
從兜里拿出夏末剛才買的那盒過敏藥,內(nèi)心的傷感有擴散的趨勢。
照著盒上的說明書吃了藥,將藥盒抓在手里。
某個被冰封的地方,有一絲暖流竄動。
漆黑的房間里特別壓抑,一聲一聲壓抑著的抽泣聲,是那么清晰可聞。
凌晨像一只受傷的小獸,蜷縮著身體抱著自己膝蓋將頭埋入其中。
他的傷心難過,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溜出來。
照顧奶奶又要打工實在有些艱辛,每天都要為生活奔波勞碌。
他不過才十八歲,和他同齡的人都在父母的羽翼下不愁吃喝,只有他沒有人可以依靠。
微信來電,是這么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
凌晨捂著臉任由眼淚狂飆,哭可能是最好的發(fā)泄方式。
他對其聰耳不聞,手機掛斷又打來,掛斷又打來。
微信消息滴滴來了兩個聲,他都沒有去看一眼。
直到第三次微信語音通話進來,他才遲疑的拿起手機。
手機上出現(xiàn)微信名,年華如末,語音通話,【接聽】~【掛斷】。
凌晨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平復(fù)心情,又咳了兩聲,在確定自己聲音沒有異樣的情況下,按了接聽鍵。
夏末其實猶豫了半天才很不好意思打過去,但輸了就是輸了,自己得做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所以他硬著頭皮,打了這個電話:“喂,晨哥你睡了嗎?”
話筒那頭,有一分多鐘沒有說話,他只能干等著。
“嗯,還沒,你什么事?”
某人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夏末還是聽出了濃重的鼻音。
他在哭?
“你忘了嗎…那個不是我輸了嘛,你說要唱歌的,所以…”
夏末想問他怎么了,又覺得有些唐突,畢竟他們還不熟,連朋友也算不上。
凌晨想起來了,心情好了一些,真沒想到這個傻缺會這么認真。
他沒有打開電燈,從床頭摸出一只煙點上:“嗯,所以你要唱什么?”
夏末特尷尬,也不知道要唱啥,就問:“給你個特權(quán),你可以點歌,我看看會不會唱?!?p> 凌晨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睡不著,硬纏著那個叫媽媽的女人唱歌給自己聽。
可惜忘了歌叫什么名字,但調(diào)子能哼出來。
“我想聽的名字忘了,我哼給你聽聽,你看看是什么?!?p> 夏末說了聲好,話筒里傳出了磁性的音符,調(diào)子很輕快,感覺是老歌。
某人認真的哼著曲不成調(diào)的音樂。
某人認真的聽歌識曲。
好像從這一刻開始,有些東西正在悄悄改變,也可能是關(guān)系,也可能是別的什么東西,誰又知道呢。
“嘿!你聽出來沒有。是你輸了好吧,我靠~怎么變成我在唱?!?p> 凌晨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給哼完了,覺得自己吃了虧。
“哦,我聽出來了…呵呵呵…你等一下,我上個廁所先馬上回來,就一會兒?!?p> 夏末笑著打哈哈,這么老的歌誰聽得出來啊,看來得場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