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代號:
烈馬。
目標(biāo):
刺殺高樂田!
行動隊伍:
力行社上海區(qū)一中隊一小隊,指揮官徐滿昌。
審訊室助理審訊官丁遠(yuǎn)森參與行動。
具體計劃,是由丁遠(yuǎn)森設(shè)計的。
福州路,光明書局。
這個子虛烏有的書局,用了半天時間就布置好了。
地點,是徐滿昌親自挑選的。
徐滿昌貪財,喜歡背后整人,但卻是個執(zhí)行任務(wù)的好手,而且富有經(jīng)驗。
他挑選的書局位置,非常便于伏擊,把兩邊的門面租賃下來,派上槍手躲在里面,一旦襲擊開始,被攻擊方很難逃避。
按照丁遠(yuǎn)森制定的計劃,在福州路路口那里,還特意放了一個水果攤,由一小隊隊員溫義雄扮演光明書局總編輯的親戚,賣水果的小販。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小丁?!毙鞚M昌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要是人不來,咱們可都白忙活了。”
“會來的,會來的?!?p> 丁遠(yuǎn)森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心里直嘀咕。
這是自己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要是搞砸了?
將來要再有出頭機會可就難了……
……
1936年3月26日,上午10點。
“老爺,車子準(zhǔn)備好了?!?p> 高樂田點了點頭:“仔細(xì)檢查過了?”
“仔細(xì)檢查了?!?p> “那好?!?p> 高樂田站了起來:“老三,打扮好沒有???”
“來了?!?p> 三姨太走了出來。
漂亮啊。
淺藍(lán)色的旗袍,配著白色的高跟鞋,上海灘最時髦的大波浪。
就連高樂田的貼身保鏢彪哥都看傻眼了。
高樂田干咳一聲:“走了,老胡剛才還來過電話了?!?p> ……
11點。
“報告,愚園路那里有消息,高樂田的車子已經(jīng)進了胡公館,兩輛車,附近有巡捕,沒辦法進一步觀察?!?p> “知道了,隨手報告。”
徐滿昌抽著煙:“那個,小虎,給我弄點吃的來。”
小虎趕緊跑了出去。
“小丁。”徐滿昌慢條斯理地說道:“做咱們這行的,有的時候得盯上一整天,這忍饑挨餓嘛,在所難免。好在你年輕,頂?shù)米??!?p> 他媽的。
丁遠(yuǎn)森在心里罵了一聲。
徐滿昌不光貪財,而且出了名的吝嗇。
你自己倒是吃飽了,也不管手下餓不餓?
丁遠(yuǎn)森沒空搭理他。
三姨太會不會按照自己的計劃,把高樂田帶到這里來?
……
“老胡,日本人要的這東西,頂頂要緊,務(wù)必要辦成了?!?p> “高老板,咱們合作多少年了,我老胡辦事你還不放心?”胡四立一邊說著,一邊眼睛盡往坐在高樂田身邊年輕漂亮的三姨太身上掃。
這個色鬼。
高樂田心里罵了一聲。
要不是看在自己要和他合作的份上……
他咳嗽了幾聲:“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本野那里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再幫你設(shè)法,許能在政府里謀個差事。”
“那就多謝高老板了,喝酒,喝酒?!?p> ……
2點了。
丁遠(yuǎn)森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可一點不覺得餓。
飯局肯定結(jié)束了,少不得再聊會天。
問題是,會按照自己的計劃來嗎?
身后,徐滿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是不是輕信了丁遠(yuǎn)森了?
一個才進力行社沒幾天的小年輕,能辦成這件大事?
也沒事,真的不成功,把責(zé)任往丁遠(yuǎn)森身上一推就是了。
……
“高老板,慢走,不送了?!?p> “留步,留步。”
看著胡四立一臉對三姨太戀戀不舍的樣子,高樂田心里冷哼一聲。
……
電話響了。
小虎接起電話:“知道了……徐隊長,高樂田的車子已經(jīng)離開了胡公館?!?p> 丁遠(yuǎn)森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
能不能成功就看一會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
“老爺,咱們?nèi)ヌ烁V萋??!?p> “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有個光明書局,我想去買書?!?p> “又是買書?!备邩诽锇櫫艘幌旅碱^:“你又不認(rèn)識多少字,看那玩意做什么?”
三姨太臉上一紅:“我一個人在家無聊,求求你,老爺,陪我去吧。難道你和我一起出來一趟?!?p> 高樂田最怕三姨太撒嬌:“阿彪,有問題沒有?”
“沒什么大問題。”負(fù)責(zé)開車的彪哥說道:“福州路那,高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的妓院大多在那里了。高檔的長三堂子,中檔的幺二堂子,專門接待外國人的,最低檔的咸水妹全部都在做生意。咱們也有兄弟在那里呢?!?p> 三姨太聽著好奇:“什么事咸水妹?”
“賣的唄?!北敫绮恍家活櫍骸澳切﹤€外國赤佬,身上都是臭的,尤其是水兵,一股子的魚腥味,又是頂頂小氣的,姑娘們沒誰愿意做他們的生意,只能讓咸水妹來接待了。”
三姨太臉上又是一紅,抓著高樂田的胳膊連連晃著:
“老爺,好不好嘛?!?p> 高樂田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去,去,你說,這事隨便派個人去不就行了?!?p> “不嘛,你的那些人又不知道我要買什么書?!?p> ……
溫義雄在水果攤前坐了幾個小時了。
不算長,上次為了抓人,和弟兄們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水果攤上擺著幾支煙。
那是最抵擋的卷煙,上海的小赤佬(小孩子),會去馬路上撿別人扔掉的煙蒂,賣給煙廠,然后煙廠工人把煙蒂剝開,把里面的煙絲全部湊到一起,重新制成卷煙。
這煙沒整盒賣的,全是一枝枝單買。
購買者清一色的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什么小商小販,拉黃包車的,想抽煙,可口袋里又沒幾個錢。
這是細(xì)節(jié)。
你總不能讓一個擺水果攤的,去抽老刀牌吧?
這同樣是徐滿昌發(fā)現(xiàn)的問題。
他沒收了溫義雄的老刀牌,讓人給他弄了散裝煙。
老實說,親眼目睹的丁遠(yuǎn)森還是非常佩服的。
換成自己,就考慮不到這種細(xì)節(jié)。
兩輛轎車停下,一個穿著黑色短打的大漢走了過來:“光明書局在哪?”
說著,還看了一眼放在水果攤上的煙。
溫義雄懶洋洋的一指:“這里一直開過去,第二個路口左拐就到了,靠近愛多利亞路那里?!?p> ……
“來了!”
一聲報告,讓剛才還懶洋洋無精打采的徐滿昌一下跳了起來:“準(zhǔn)備!”
丁遠(yuǎn)森長長的松了口氣,高樂田到底還是來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也算是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