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小狐貍,要得逞了!
一直走出好遠(yuǎn),雨梔還時不時回頭看著,“小姐,這尹公子對您......”
“雨梔,”金惜夢停下腳步,聲音忽然有些陰冷,“你今日,知道的太多了!”
“小......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雨梔忽而有些害怕。
黑暗中,雨梔看不清金惜夢的神色,只能聽到她陰惻惻道:“看來,我要把你......”
雨梔聽得這話,體若篩糠,“小姐,小姐饒命!”
就聽金惜夢忽而調(diào)皮笑道:“我要把你嫁得遠(yuǎn)些!”
“小姐!您嚇?biāo)琅玖?!?p> 翌日,正遇到休沐的日子,女學(xué)和太學(xué)司皆不開課。
金惜夢親筆寫了一封書信給鄔洲的長祖母劉氏,在書信的右下角,蓋了一個“夢”字小印。那小印的上下兩部分——林和夕之間被一道淺淺的印石裂紋隔開,暗含“林夕堂”之意。
這是金惜夢給劉氏的暗示,她見了這個小印,定然會幫她聯(lián)系宋毓然。
托魏媽媽將信送出,金惜夢沒有驚動家人,帶著雨梔出了門。
如今雨梔算是對她的秘密知道得最多的,金惜夢索性行事都帶著她,而露桂這幾日在縫制自己的嫁衣,金惜夢輕易不會叫她做事。
兩人帶著斗笠,來到恩街上的云錦閣中。
店小二見主仆兩人衣著不俗,便知是恩街上的貴女,忙將兩人請上二樓落座。
“小姐,這些是小店中暢銷的料子,您看看!”小二恭敬地遞上一堆樣料兒,諂笑道。
隔著斗笠外的輕紗,金惜夢淡淡掃了一眼,冷哼道:“爛大街的樣式!”
小二聞言,忙將樣料兒撤下去,“是是,小的再換些罕見脫俗的來!”
金惜夢擺擺手,“不必,我想要前幾日從南普運來的料子!”
“小姐,您有所不知,前幾日運來的料子,都被山賊給劫了,剩下一點兒也都先送進(jìn)宮里了!”小二為難道。
“哦?”金惜夢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那有沒有這個紋樣兒的料子?”
小二打眼一瞧,心下大驚,只見那紙上所勾勒的正是自家大老板隨身攜帶的玉佩紋飾,“小姐,敢問您是......”
金惜夢笑笑,“你們老板,今日在嗎?”
“呃,在!”小二答道。
“好,煩請小哥兒轉(zhuǎn)告,問他可還記得三年前雙五帛會?”
金惜夢說完這句話,便靜靜等在那里。
少頃,一個肥碩的中年男子來到雅間,氣喘吁吁,顯然是疾步上樓來的。
“小人周云堂,見過小姐!”周云堂見了金惜夢,躬身致禮道。
金惜夢悠然道:“今年的雙五帛會已然過了,未看到周老板擊鑼開市時的威風(fēng),倒是遺憾?!?p> 雙五帛會的規(guī)矩,每年在帛會上所售布匹最多的商家,下一年便能獲得為帛會擊鑼開市的殊榮。
周云堂自謙笑道:“多虧了恩街眾位貴人,小人才能有如此榮光!”
金惜夢沒有搭話,自顧自繼續(xù)道:“人生無常呀!三年前在帛會任人勒索的看客,如今竟成了入主這一盛會的大亨!”
周云堂眉心一跳,“敢問小姐,為何知道三年前的事?”
“周云堂!”金惜夢挑開斗笠的輕紗,似笑非笑道:“若論恩將仇報,你認(rèn)第二,何人敢認(rèn)第一?”
“您是......”周云堂看著那張芳華初綻的俏臉,顫聲道:“三年前的那位小姐!”
這周云堂便是三年前,金惜夢與冷玉澤同游帛會時所遇到的,被一對年輕兄妹訛詐的商賈,后來金惜夢當(dāng)眾拆穿了兄妹的嘴臉,還將周云堂的玉佩送還,周云堂因此感激涕零!
“三年前若不是小姐,小人不知要承擔(dān)多少罵名,如何能如此順利進(jìn)入中普經(jīng)商?請受小人一拜!”周云堂當(dāng)即叩拜下去,但他圓潤的身形,卻無法一拜到底。
金惜夢輕笑,“周老板不必多禮!”
周云堂起身,恭聲問道:“小人......還不知小姐芳名?”
“小女......金惜夢!”金惜夢直視著周云堂,慢悠悠道。
周云堂一聽這名字,登時腳下一軟,滑到地上,“金四小姐?”
那年帛會,周云堂丟盡了顏面,早早便離開了,是以不知金惜夢的身份。
金惜夢霍然起身,字字鏗鏘道:“三年前我為你仗義執(zhí)言,三年后你卻險些害我金家萬劫不復(fù)!”
“小姐,小人......小人冤枉!”
“冤枉?你的主子叫你炸了山道、阻我回中普時,你冤枉嗎?你的主子叫你派人將我五妹妹劫到城郊時,你冤枉嗎?”
“小人不知道您便是金四小姐呀!”
“哼!即便知道,你敢忤逆曲家?”
周云堂面如死灰,“小姐,小人只是奉命辦事??!”
金惜夢見狀,松了口氣,幸而這周云堂不是個硬骨頭,被她兩三句詐出了實話!
她坐下來,冷冷道:“給太子府報信的人,在哪兒?”
“這......”周云堂怯怯道:“已被滅口了!”
金惜夢嘆息,她料到曲家不會留這么個隱患,“算了,周老板起來坐!”
周云堂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坐下,“金四小姐,您放心,小人絕不會讓曲家知道您來過!”
金惜夢挑眉,“我如何信你?”
周云堂略作沉吟,將腰間那塊三年前險些被訛走的玉佩解下,遞給金惜夢,“此乃我貼身之物,若是小人對金四小姐不利,小姐盡可將此物交給曲太宰,想來他不會放過小人!”
金惜夢收下那塊玉佩,忽而明媚一笑,和氣地問道:“周老板,我聽聞宮中的落仙夫人,是您的親外甥女兒?”“是!家姐從前是曲太宰的侍妾,落仙夫人便是她所出!”周云堂小心翼翼答道。
金惜夢故作惋惜,“唉!可憐落仙夫人風(fēng)華正茂,如今卻處于這內(nèi)外交困的境地!”
“金四小姐,這......從何說起?”
“據(jù)我所知,落仙夫人在宮中被圣后穩(wěn)穩(wěn)壓著,寸步難行;而在宮外,曲家除了榨取她的價值,對她助益甚?。 苯鹣敉涤U周云堂神色,又道:“傳聞,為了給自家娘舅討一個皇商的身份,她不僅為圣后所不容,還被曲太宰私下訓(xùn)斥了呢!”
眼看周云堂雙拳緊握,面色忿忿,金惜夢繼續(xù)乘勝追擊:“眼看嫁入宮中三年,雖圣眷猶隆,卻仍無子嗣,想來她在宮中日子,也不好過吧?”
“金四小姐,有話直說便是!”周云堂終于聽不下去,抬頭問道。
金惜夢見狀,唇間勾起一縷笑意。小狐貍,要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