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形只影單
日子又恢復(fù)了平靜。
柳寒意跟二夫人學(xué)習(xí)的時候乖了很多,因為她似乎明白有很多她現(xiàn)在不理解的事情,好像都要等到她長大才有機(jī)會找到答案。
而她那個邪病林大夫都治不了,只有二夫人能暫時壓制,卻無法根治,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
她知道自己跟普通孩子不一樣,時光容不得她遲疑,逼迫著她快快長大。
柳寒意坐在窗前,望著外邊在樹枝上跳躍的小鳥,忽的展開翅膀飛向了天空。那個奇怪的夢,夢中的小紅,奇香又差點(diǎn)把她燒了的小果子,好像是虛幻的,卻是那么真實(shí)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發(fā)燒是不是真的跟那個果子有關(guān)系?為什么夢里發(fā)生的事現(xiàn)實(shí)中也會發(fā)生呢?種種奇怪的事讓她小小的腦子都快要爆掉了。
她曾經(jīng)試探性的跟小月說過,她做了一個夢,吃了兩個果子,然后她就發(fā)燒了。小月只是笑她是不是燒糊涂了,幼時提起的白貓也只有她一個人看見過。
小月無法信她,跟旁人一樣,也覺得她有些奇奇怪怪的,慢慢的有些疏遠(yuǎn)她。
柳寒意很難過,她明明沒有撒謊,卻沒有辦法證明。慢慢的她變的沉默、孤僻,有時即使看到院里的孩子們也都繞著走,不再靠近。
五歲多的小孩兒好像失去了這個年齡該有的天真和快樂。
采蓮多年的忙碌,讓她比同齡人都蒼老很多。柳寒意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家里,只有姑姑和她是真正的一家人,姑姑的辛勞都是為了讓她以后能更好的生活。
而二夫人,這個名義上的姨母,在這個家中似有似無的存在著??墒敲慨?dāng)柳寒意看見她,都會覺得她離她很遙遠(yuǎn),不是陌生人,卻比陌生人更陌生。
柳寒意越發(fā)的乖巧和懂事了。過了六歲,奶媽請辭離開了。
那個從襁褓時就把屎把尿照顧她的人,一直陪伴了她六年的人,走的時候只有欣喜,看到采蓮格外多給的報酬,更是高興的不得了。
只是對她,抱了六年的孩子,一個不舍的眼神都沒有給。
她沖上去,緊緊的抱著用奶水哺育過她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只是尷尬的輕輕推開她,自顧拿著鼓鼓囊囊的荷包,高興的離開。
柳寒意對她而言,只是個能給她帶來工錢的工作對象吧?
柳寒意被奶媽從懷里推開后,乖巧的走到了一邊,安靜的看著大家。
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眼圈已經(jīng)發(fā)紅。過了一會兒,她乖乖的跟采蓮姑姑打過招呼后,自己回了屋。
采蓮姑姑說過給她安排了兩個丫鬟一個老媽子,這時都還沒有過來。
柳寒意恍惚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淚水流了滿臉?biāo)紱]有意識到。漸漸的她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有點(diǎn)看不清,她用手去擦才發(fā)現(xiàn)。
她趕緊拿絲帕去擦,越擦眼淚越多,她干脆把絲帕扔到了地上,轉(zhuǎn)身趴到了床上,卻沒有聲音發(fā)出,只能看見雙肩在劇烈的抖動。
日子很快,半年的時間嗖的就過去了。柳寒意的個頭長高了不少。
一雙鳳目已隱約可見日后的風(fēng)采,修長的眉毛斜飛入鬢,小巧微翹的鼻頭,嫣紅微薄的嘴唇,若不是兩頰肉肉的鼓起暴露了她的年紀(jì),真真是個小美人呢!
這幾日,采蓮姑姑天天來看她,有時晚上還會守著她睡。
柳寒意自然是很開心的,但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有什么事才會這樣。只是大人們不說她也不問,默默的用心觀察著。
柳寒意還是跟二夫人住在一個院子,自從奶媽走后,采蓮姑姑給配了兩個丫鬟一個老媽子。
后來又給了兩個小廝,二夫人的院子現(xiàn)在也算是熱熱鬧鬧的。
這日采蓮姑姑又過來陪她了,晚上哄她睡著后,又悄悄的出去了。
柳寒意并沒有睡的太熟,聽見采蓮出門她也就睜開了眼睛。看著黑暗中斑駁的光影,躺了一會兒,她也悄悄起來了,走到了門外。
果然二夫人的房中燈火閃爍,隱約有兩個窈窕的身影映在窗上。
柳寒意輕車熟路的摸了過去,蹲在窗戶下邊,就隱約聽到采蓮姑姑的聲音傳來。
“阿意已經(jīng)六歲多了,按時間來算,應(yīng)該是今年病發(fā),為何現(xiàn)在一直沒有動靜?...那是個好機(jī)會,怕錯過了...”
二夫人淡淡的聲音傳來:“想來也應(yīng)該是今年,但我也說不好。這樣吧,還去還是去,我跟著她吧!”
采蓮猶豫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就怕你一走,別院的人們會起了別的心思?!?p> 二夫人輕笑:“這些年你不是管的挺好嗎?放心吧!部落那邊的關(guān)系我會再做安排的!”
采蓮輕輕應(yīng)道:“嗯,這樣也好,阿意總是要出去的,一是要長見識,二是有些關(guān)系也要她自己去建立...”
“讓柳炎月那小姑娘跟著一起吧?也能做個伴,畢竟柳寒意也還是個孩子...”二夫人的聲音又傳了來。
采蓮擔(dān)憂的說:“阿意這個病,到底該如何是好...”
柳寒意聽了個七七八八,腳蹲的有點(diǎn)麻,就站起來悄悄的活動了下,看了看屋內(nèi),想了下還是轉(zhuǎn)身回屋又躺了下來。
她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了,腦中回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是要送她走嗎?去什么地方嗎?還有什么病...是她的病又要犯了嗎?
其實(shí)很奇怪,每次犯病,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并沒有什么很痛苦的感覺,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又醒了而已。
但采蓮姑姑她們就會很緊張,這是很嚴(yán)重的一種病嗎?她...是會死的嗎?
柳寒意的腦中越想越亂,終是困乏睡了過去。
采蓮隨后就回到了屋中,給她蓋好被蹬開的被子,又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心中默默說道:“對不起,阿意,原諒姑姑...”
次日,夏末的陽光依然灼熱,采蓮拍了拍柳寒意的小屁股,把她從睡夢中叫醒。
柳寒意伸了個懶腰,又抱住采蓮的脖子撒賴。采蓮無奈的笑道:“好了,別賴了,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飯!二夫人屋里早就擺好了...”
柳寒意磨磨蹭蹭的收拾利落,跟著采蓮一起來到了二夫人屋里。早飯已經(jīng)又熱了一遍,重新端了上來。
柳寒意看有她最喜歡吃的小籠包,忙不迭的用手抓起一個就往嘴里塞。
卻被里面的湯汁燙了嘴,又忙從嘴里拿出放回盤里。微張著小嘴,滿臉委屈的看著采蓮。
采蓮失笑,伸手拿起她剛才咬過的包子,輕輕掰開小塊兒,吹了吹,喂到她嘴里,邊嗔怒的說道:“你那么著急干什么?像什么樣子...”
柳寒意不說話,只是嘿嘿一笑,嘴巴沖采蓮手里又張了過去,采蓮笑著,又喂了一塊到她的嘴里。
然后把剩下的塞到她手里,說道:“好了,剩下的自己吃,多大了還讓人喂!”柳寒意也不惱,自己就認(rèn)真吃了起來。
二夫人端著一碗粥,一邊小口喝著一邊看著眼前親密的二人。眼底卻閃過一絲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