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回到蓮溪庵,向清言師傅說明緣由后和陳靜陳霄一起前往揚州高郵,清言師傅交代她路上小心些,清言師傅說話欲言又止,靜慈沒忍住詢問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林文景來捉拿清蓮師傅的那天晚上,靜慈覺得清言師傅的反應(yīng)不太正常,她似乎藏著心事。
清言師傅還是把話藏在了肚里,她私下去見過林文景了,林文景說了人不是他殺的,她對林文景多少還是有點了解,如果是林文景殺的,林文景會承認,并且看著她們想找證據(jù)干掉他又找不到證據(jù)的樣子。林文景大方告訴清言,人不是他殺的,殺人兇手另有其人,他知道是誰,但不會告訴她們,要親眼看看她們有什么能耐能找到兇手。林文景還說,要看著她們一次一次找到線索,一次一次地失望,看著她們?yōu)榱艘稽c點的希望不顧一切地努力,卻又摔得粉身碎骨。
京城到揚州的路程不算很遠,也不是很近,騎馬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能到,靜慈很心急,騎了大半天也不想停下休息,還是在陳靜的堅持下,她們才在路上的茶棚休息。
茶棚很簡陋,是一農(nóng)婦搭建的,勉強能遮風(fēng)擋雨,農(nóng)婦帶了個一歲半多點的小娃娃,娃娃咿咿呀呀,坐在一個背簍里玩著布娃娃。路過的人不多,茶棚里人也不多,除了陳靜三人,就另一桌子上坐了兩個山野村夫。
陳靜和靜慈的模樣都生的好,她們剛靠近茶棚時,兩村夫就盯著她兩瞧,平日他們見的都是灰頭土臉的鄉(xiāng)下女子,這般膚白貌美的女子難的瞧見,雖說娶不到,但多瞧瞧也是飽了眼福。
農(nóng)婦提了壺溫茶,拿了三個茶杯,給三人倒了茶水,倒茶水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靜慈,這姑娘生的好,那眼神看著就一股子聰明勁。小娃娃不知何時爬了出來,搖搖晃晃走到靜慈身邊,有些污垢的小手拉著靜慈的裙擺,農(nóng)婦連忙道歉,這衣裙看著不便宜,她怕是賠不起。
靜慈安撫她,抱起小娃娃,農(nóng)婦見她好脾氣,才松了口氣,陳靜喝了口茶水,慢悠悠道:“靜慈姐姐,你若是和我哥生個小娃娃,定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娃娃?!?p> 靜慈摸摸小娃娃的臉,轉(zhuǎn)移話題,“在所有娘親眼中,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看的娃娃?!?p> 陳靜看了眼哥哥,見他只是喝著茶不說話,氣得嘟嘴,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陳霄眼神示意妹妹:不急,慢慢來。
就在這時,兩稍有姿色的女子走入茶棚,聽她們聊天的口音是揚州那邊的人。
稍高些的女子道:“等到了鶯鶯說的那個紅香樓,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p> 聽到這話,兩村夫?qū)δ莾蓚€女子側(cè)目,眼神鄙夷,好人家的女子怎么會去紅香樓,看來不是良家女子。村夫放下茶水錢,晦氣地離開。
靜慈等人一聽到鶯鶯的名字,耳朵豎直,只聽那稍矮些的女子回答道:“鶯鶯家以前多窮呢,看看現(xiàn)在,一回來就住大宅子了,瞧瞧她那些衣服首飾。再看看我們的衣服首飾,哼,我們比她生的好看,賺的銀子肯定能比她賺的多?!?p> 陳靜站起身,想去問話,靜慈抓住她的手,搖搖頭,想繼續(xù)聽聽她們還會說什么。
高些的女子面露猶豫,“我們真的要去嗎?鶯鶯說過是做什么的,你看她那個兒子,連爹是誰都不知道?!?p> 矮些女子道:“你傻呀,現(xiàn)在的人啊,笑貧不笑娼,我們村子誰不知道鶯鶯怎么賺的錢,一個個明著諷刺她,但暗地里,哪個不羨慕她有銀子,村尾劉嬸家的丫頭還去鶯鶯家當(dāng)丫鬟伺候她呢!劉嬸瞧不起鶯鶯,但瞧的起鶯鶯的銀子?!?p> “走吧?!备咝┡酉露Q心進入紅香樓,她付了茶錢,眼看著要走了,陳靜甩開靜慈的手,攔住她。
兩女子被人攔了道,有些慌張,還是矮些女子膽氣大些,問道:“你們想做什么!”
陳靜開門見山問道:“你們說的鶯鶯住在高郵哪里?!?p> 兩女子面面相覷,懷疑是鶯鶯之前得罪的人,高些女子想告訴陳靜了,矮些女子阻止她,“你是什么人,我們憑什么告訴你?!?p> 就在這時,一定銀子忽然出現(xiàn)在她們眼前,順著銀子瞧,看清銀子的主人,她們瞪大了眼,好漂亮的女子!
靜慈淡笑著,剛聽她們談話,是個愛錢之人,那就投其所好。靜慈道:“告訴我們,它就是你的?!?p> 矮些女子忙拿銀子藏懷里,生怕她后悔,“高郵龍虬莊,你進庒里,有個叫柳宅的,就是她家?!?p> “謝謝?!?p> 三人上馬策馬離開,茶棚的農(nóng)婦在他們走后對高些矮些女子道:“那口飯,莫輕易吃了,吃了,可就吐不出來了?!?p> 矮些女子反諷道:“跟你一樣賣一輩子茶水嗎?”
他們走后,農(nóng)婦抱著孩子,自言自語道:“人這輩子干凈吶!”
揚州高郵龍虬莊,這是個偏遠的莊子,人口不多,風(fēng)景倒是很好,山青水秀,這里的鴨子專門生雙黃蛋。
一進龍虬莊,尋了個人問,就問到了怎么去柳宅。這個柳宅倒也沒那么氣派奢華,只是個普通的小宅子,在這些沒怎么見過世面的人眼里,柳宅成了龍虬莊最好的宅子,這宅子若是放在京城,頂多是個中等人家。
陳霄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個小丫鬟,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陳霄說她們是京城來的,是鶯鶯京城的朋友,小丫鬟告訴鶯鶯后,鶯鶯讓她們進去,鶯鶯不認識陳靜和陳霄,盯著穿著女裝的靜慈看了會兒,笑道:“你穿女裝真好看?!彼齽e有深意打量陳霄,繼續(xù)對靜慈道:“你身邊的公子哥兒,怎么換了位,上回瞧見的那位大人,可把你寶貝的很,怎舍得讓別的男人陪你?!?p> “你越來越漂亮了?!膘o慈像跟老熟人交談一樣,她的話是真心的,眼前的鶯鶯眼里一片明亮,眼神變了,人就變了。
“娘?!敝蓺獾暮⑼晜鱽恚粋€三歲左右大的男孩兒跑來抱住鶯鶯的腿,“娘,抱抱。”
陳靜盯著那孩子瞧,突然,她瞪大眼睛,“這孩子跟歐陽沐之長得真像?!?p> 鶯鶯臉色一變,有片刻的驚慌,而后笑道:“這位姑娘,你瞧錯了?!?p> 靜慈和陳霄心里有了底,怪不得歐陽沐之對鶯鶯這么好,她兩連兒子都有了。那么,歐陽沐之的事情,鶯鶯肯定知道很多,只是沒告訴她們。
“鶯鶯姑娘,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yōu)槭裁磥碚夷??!膘o慈問。
鶯鶯將孩子遞給小丫鬟,讓她帶孩子去玩,“我知道已經(jīng)告訴你了,不知道你還想知道什么。”
陳霄道:“聽聞是北方來的客人為你贖身,怎沒見他?還將你安置在這里?!?p> 鶯鶯不急不慌道:“他是商人,走南闖北的,在北方有家室了,難得來趟揚州的時候在這里小住,我不過是他外頭的女人,偶爾來消遣消遣罷了?!?p> 靜慈道:“實話不瞞你,陳霄是錦衣衛(wèi),他去紅香樓尋你的事情在京城傳開了,我們來揚州找你的事情,大半個京城知道。這些事情,是我私下花銀子托乞丐在京城傳的。想必那位給你銀子辦事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p> 鶯鶯故作鎮(zhèn)定,喝口茶水掩飾慌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鶯鶯姑娘,你認為接下來,托你辦事之人,會做什么?”
陳靜在一旁幫腔,心痛地捶胸口,“天吶,你的孩子還那么小,實在是太可憐了?!?p> 對于有這樣的戲精妹妹,陳霄尷尬撫額。
“我有些不適,你們,走吧?!柄L鶯身如背負巨石,一步一步沉重地離開。
靜慈道:“我們住在村口的鴻福客棧。”
她們離開柳宅后,在去客棧的路上,陳靜問:“靜慈姐姐,你什么時候找乞丐散播消息了?真聰明,如此一來,兇手定會來滅柳鶯鶯的口,柳鶯鶯只能站在我們這邊?!?p> 靜慈道:“我沒找乞丐散播消息,那些話,是我詐她的。”靜慈內(nèi)心補了句,她哪有那么多銀子打點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