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錯。”
西槿順從的低著頭，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規(guī)規(guī)矩矩的雙膝下跪行禮。
劍微微出鞘，寒光凜然，一如此刻看著劍鋒的容瑾瑜。
劍鋒上映著容瑾瑜那雙冷冽的眼眸，她沒有開口，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被拔出來的部分，突兀的冷笑了一下。
“你沒錯?！?p> “你說得對?！?p> “你也真的不是她?！?p> 利劍入鞘，分毫不差。
容瑾瑜走了，但留下了她的劍……以及跪在地上的西槿。
西槿慢慢抬起頭，看著她遺留下來的劍，垂眸道：“我……本就不是她?！?p> 北定王府，曾經(jīng)是有過一個管事女婢深得北定王看重，不過那個時候北定王還不是北定王，這王府也還只是個大將軍府，不足為王。
那管事女婢是被大小姐看上央求著將軍收入府內，模樣生得俊，人卻老實得很，把當年還有孩童心性的大小姐照顧得滴水不漏，每日除了安排好大小姐的起居事宜，其他的她都不怎么管。
后來，大小姐失蹤了。
全府上上下下都慌了，連將軍都急得向皇上告假尋女，只有這個管事女婢還在認認真真打掃著大小姐的閨房，好像不知道此事一樣。
沒幾日，她也失蹤了。
大將軍府的人都紛紛猜測這兩個人的失蹤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系，但都只是猜測，最后都無疾而終。
三年后的一個雨夜，大小姐回來了。
而那個失蹤的管事女婢卻是至今未歸，初時還是有不少人提起她的，后面卻也慢慢沒了聲息。
隨著王府的新人進來，舊人離去，這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又憑空消失的。
……
北定王府小院內。
一抹亮眼的紅衣靠坐在池邊，凝視著池面久久不語。
她是容瑾瑜，也是北定王。
關于府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那個管事女婢，她其實是有過印象的，卻又不太完全。
容瑾瑜記得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卻不知道她叫什么。
容瑾瑜記得她應長得溫婉可人，卻不知道她具體相貌。
容瑾瑜還記得她很多很多，卻也不知道很多很多……
這個人好像真的就如同王府里那些婢子所說，憑空而來，憑空而去。
這些年來，容瑾瑜腦海中時不時會出現(xiàn)一些幻象，她不知道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但里面時不時驚現(xiàn)的那種絕望感卻是令人窒息的。
取下頭上的銀步搖，發(fā)絲散落開來，她摸著銀步搖上面的細致紋路，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哀傷。
“爹，女兒曾經(jīng)身邊是不是有過一個很好的丫鬟？”
“啊……是有一個，不過她早離開府里了?！?p> “為什么？”
“跟你當年一樣失蹤了，無跡可尋?！?p> “那女兒的失蹤和她有關系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爹也不知道?！?p> “……”
查嗎？
她沒查。
容瑾瑜想她應該查的，這些年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過一些關于這個管事女婢的事情，記憶里的片段也隨之越來越多，她反而更不愿意去知曉當年的事情了。
京城的人開始行動了，這些事情也把這個她刻意想去遺忘的人給扯了進來。
也許這是個機會，她想。
那個隱藏在幕后的人，想告訴她當年的真相，這個她打心底里排斥的真相……
真的該順著那個人給的方向走嗎？
容瑾瑜轉動著手里的銀步搖，眼神明暗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這個答案……是錯的啊……”
“對錯在心，沒有一件事是真的錯，也沒有一件事是真的對?！?p> 此時腦海中響起了西槿的話，容瑾瑜喃喃道：“明知是錯……也要走下去嗎？”
銀步搖上閃著銀質光澤，風一吹，上面的流蘇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與此同時，容瑾瑜腰間的銀鈴也微微搖晃起來，跟著發(fā)出聲響。
她想她也許知道答案了。
風吹皺一池春水，直到月上梢頭。
北定王府還是之前的北定王府，什么都沒有變，又好像變了什么。
幾日后。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出大事了！”
一個小廝跌跌撞撞的從北定王府外喊著進了里面，而容瑾瑜一身紅色勁裝還在后院舞著劍。
容錦行和容金昔在一邊專注地看著，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思路，皺眉看著來人。
“何事如此驚慌？如果是有人來鬧事，直接趕出去就好了?！比蒎\行不滿道。
容金昔附和道：“對啊，不要每次有事就大喊大叫的，府里的規(guī)矩還懂不懂了？”
而容瑾瑜還拿著一把劍在那緩緩地比劃著，什么都沒有說。
“大小姐，大少爺，二小姐，真的不是奴才要喊，而是上官大人帶著一伙家丁在那砸門了！馬上就要砸開進來了！”
容錦行和容金昔兩人具是臉色一變，容金昔喊道：“他為什么砸門？這些日子我們北定王府也沒做什么事吧？他就不怕阿姐生氣嗎？”
“你把話說清楚來，上官大人他為什么來府上鬧事？”容錦行隨后問道。
小廝大喘著氣道：“聽說……聽說是大小姐要殺……殺他的兒子，所以……來……府里討個說法……”
容錦行和容金昔兩兩對望，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在邊上慢悠悠舞著劍的容瑾瑜這才收了劍，面無表情道：”那便去給他個說法?！?p> 北定王府門口，此刻已經(jīng)圍滿了人，還有一個身著官服的人領著一伙人拿著各種家伙在砸門。
“什么北定王？我看就是個仗勢欺人的惡狗！”
“真的是沒想到啊，我以為北定王把人打廢了就已經(jīng)夠狠了，居然還要來這么一出?！?p> “果然就是個女人，我呸！還真當在戰(zhàn)場上殺了幾個人，過了幾天日子就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
“恐怕之前的案子還真的是她做的，畢竟她都做了這種事情出來，真的是讓人失望??！”
圍觀群眾中各種貶低的聲音越來越大，而砸門的那伙人則是高喊著口號：“快滾出來！快滾出來！快滾出來！”
北定王府，空前熱鬧。
容瑾瑜趕到時，大門上已經(jīng)被各種家伙砸得坑坑洼洼了，守門的人見她來了，如同看到救星般喊道：“奴才參見王爺！”
“平身吧?！?p> 她目光一轉，漠然道：“聽說有人要來本王這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