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加我？
我們做朋友吧。
為什么加我？
是我對不起你。
無數(shù)個一問一答，厭煩，卻也忍不住偷偷看具體內(nèi)容。本以為可以跟他那兒多問些問題，結(jié)果終究事與愿違。我也不過是個俗人，眷戀著董雪的一切，只差不擇手段罷了。
他竟然遛到我空間去留言了，還特意翻到我家人相關(guān)的頁面。有種隱私被侵犯的憤怒，立即屏蔽了他。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像催命符一樣一個接一個地不停。
我徹底終止了他的美夢。然后，聯(lián)系了我想聯(lián)系的人。
“喂，你在哪兒呢？”我心情大好地撒嬌。
“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彪娫捘穷^不可置信地調(diào)侃著，“怎么，想我啦？”
“你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臭美。”想聯(lián)系的人無論多遠，聽見聲音都是愉悅的。不想見的人，看見文字就已惡心了。
“原來你不肯嫁我就因為我一把年紀呀！”秦剛埋怨著。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戳到你痛處了?！蔽易兊眯⌒囊硪?。
“沒什么，我本來就比你大幾輪。老了，老了，可惜了你這朵鮮花。”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鮮花再美，也需綠葉扶持?！蔽乙膊恢滥懿荒馨参克?。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的年齡？”電話那頭的人也變得小心翼翼，每一句話似乎都要醞釀一番才開口，中間一度出現(xiàn)對話空白。不是無話可說，只是話太多怕繁復，說不清。
“那是，誰愿意嫁給一個糟老頭子？今天就有年輕的俊小伙子糾纏不休呢?！蔽业靡獾卣f。
“這不奇怪，愛慕你容顏的俊小伙太多，這種事情不稀奇。反正沒有我專一，反正他們也沒我有錢。”
本以為他會如臨大敵地緊張，結(jié)果是我小看了他。
“錢不錢的，愛情與金錢無關(guān)。你就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就你那吃穿用度每月開銷，是個人還真養(yǎng)不起。什么愛情與金錢無關(guān)都是胡扯。什么東西不要錢？沒錢，你就是把嘴縫上也挨不了幾天。愛情能當飯吃？只有金錢才能管飽。人都快餓死了，還講什么愛情?！?p> “這么說來那個所謂的初戀并沒有錯，也沒有對不起董雪?！蹦枪勺訁挓└薪K于找到了出路，煙消云散了。
“初戀？”秦剛驚愕地提高了聲調(diào)。
“是呀，本想逗逗你給你一點兒驚喜的?！蔽腋`竊地笑著。
“不是驚喜，是驚嚇?！彼÷暤剜止?。
“你說什么呢？”
“沒說什么。他都跟你說什么了？”他的聲音由弱變強正式了起來。本來輕松的打趣卻成了嚴肅的話題。
“不過就是一些求助的胡話。也得虧了你送我的雙卡雙待手機。”
他沉默了，“看來換手機還是不如換卡。手機也應(yīng)該專一一點兒?！?p> “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p> “我是說我就不該讓董敏還你手機?！?p> “你秦董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也害怕一個初戀?！蔽胰滩蛔」笮﹂_來。
聽見我的態(tài)度，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但至少他的聲音告訴我他沒有再焦慮了。
“我才沒工夫去搭理什么初不初戀的，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么？擔心我再被騙被利用？”
他默認了。
“我又不是董雪?！?p> “那個，他到底找你什么事兒？”秦剛還是沒忍住，聲音柔和低沉。
“沒什么，就是求我?guī)兔Φ睦系粞兰總z?！?p> “求你幫忙？”
“是呀，我一病人，一無所有，哪里能幫他辦企業(yè)相關(guān)的事。還要我去拉關(guān)系跑腿，我是有病，但不是腦子病了?！?p> 秦剛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我迷惑不已。
“好了，我知道了。”聲音變得平穩(wěn)正常了，“董敏回去了嗎？”
“不知道，我在床上沒出去?！?p> “你打算如何面對她？”
“她畢竟是董雪的妹妹。她那樣對我按理來說是應(yīng)該的?！?p> “你呀你，還是那么單純善良，跟個六歲孩童似的。”
我俏皮地問：“為什么是六歲孩童？”
“太小了不懂事，太大了太懂事。”秦剛心情大好地繼續(xù)大笑著。
“小心笑死你！”
“說正經(jīng)的，你那收養(yǎng)的妹妹可比你厲害多了?！?p> “什么收養(yǎng)的妹妹，不是同母異父嗎？”我驚愕自己花了那么多精力想成為董雪，卻連身邊的人都沒弄清楚。
“你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那些上流社會的男人都想娶你，卻對她無人問津嗎？”
“我這個冒牌貨沒出門哪里知道那些。還是拜你秦董所賜，走哪兒都有眼睛一直盯著我，每件事都有人給你打報告，就是出了門也沒公子哥兒敢靠近我?！?p> “如果她是親生的，門當戶對早就如她所愿了?！?p> “莫不是她那個對象不肯娶她也是因為這個？”
“她有對象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個經(jīng)常打電話來的人。”我仔細回憶著。
秦剛像吃了炸藥一樣，翻臉怒吼了一句：“我就說董敏不是省油的燈！你以后少跟她接觸?！?p> “不就隨便聊聊，你兇什么兇。同在一個屋檐下，即使她是收養(yǎng)的，家里財產(chǎn)她也是有份的。真不知道你們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男人矯情什么。沒有血緣不代表沒有親情。至于她對象那事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急什么！”
“我們更在乎血統(tǒng)純正與否?！?p> 我不滿地打抱不平：“封建！迷信！”
“她那樣對你你還幫她說話。如果不是譚娜給我通信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詐騙犯被捕了。哪里還輪得上我及時露面救場?！?p> “我能夠理解她想幫董雪的心情?！蔽沂涞氐拖铝祟^，雙腿蜷縮著。
“小傻瓜，她是為了她自己。如果沒有你，她就可以拿到更多的財產(chǎn)，然后躋身上流社會找個好人家。”
“本來就是我擋了她的道兒。想除掉我這個假貨是情理之中的事。是我自己選擇了貪心，我就必須承受選擇帶來的一切惡果。
“你的貪心在她的貪心面前微小得不值一提。好了，我還有事兒先掛了。總之，我提醒你了，有我在，你別怕?！?p> 長吁一口氣，手機拋到床的一角，四肢伸展，剛想舒服地躺一會兒，門卻沒眼力勁兒地開了。
“雪兒，你方便嗎？”柔弱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我一個仰臥起坐起身，雙手迅速整理了一下裙擺?！坝惺聠?？”
支支吾吾地，董敏站在門后沒有進來。
“我想找你幫個忙?！睌D牙膏般斷斷續(xù)續(xù)地擠出來了這句話。
“別站那兒了，進來坐。我能幫的肯定幫?！?p>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知道的，我跟那個人有點兒小矛盾，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見他?！?p> “見誰？”我滿腦子的疑惑。
“我是來道歉的，那天的事我也是見證據(jù)確鑿，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門打開的口子變小了，伙同著她的聲音。
“沒關(guān)系，我不會因為那件事就不幫你的。一家人，哪里需要什么道歉。”
門張開了大嘴，她依舊站在那兒，不過露出了臉，那張妝容精致堆滿笑的臉，只是笑得很詭異很冷冰。
“那待會兒你就陪我去見他吧?！?p> “好，我換身衣服?！?p> 董敏急不可耐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就往外走?！皳Q什么衣服呀，又不是去相親，你已經(jīng)夠美了。”
就這樣迷迷糊糊被她打車帶到了那幢公寓樓面前。
“我就在樓下等你吧?！?p> 董敏一開口就嚇了我一跳?！安皇悄銇碚夷銓ο髥?？怎么成了你在樓下等我？”
“我們最近鬧矛盾很厲害，我想你上去幫我拿一下東西?！?p> 我沒有回答。
“這家烤魚聞著挺香，我去點餐，等你下來一起吃晚餐?！彼呎f邊推我向前走。“是1501，別走錯了?！?p> “知道我路癡還給我出難題。沒有門禁卡怎么進去呀？”我不情愿地嘀咕著。
“我說你也太老實了吧！你就等在大門口，有業(yè)主進出開門時你就趕緊跟上，這么簡單的事兒還要我教你?！倍舭T了癟嘴。
總感覺像是偷雞摸狗一樣見不得光的行為，尾隨他人進入時我不自覺的低著頭不敢看人。
這樓里也沒有個指路牌，哪一家是1501呀！我在樓道里來回轉(zhuǎn)了幾圈，昏暗的燈光與我近視的眼睛簡直是絕配，好幾圈下來也沒看見是哪間房。最后終于被門上的掛畫吸引住目光。原來是害羞內(nèi)斂故意遮擋著自己，卻開著門露出一絲空間為特定的人。許久的等待終于迎來了迷路的羔羊。
我禮貌地敲了三下門，盡管門是開著的，然后輕推門進了房間。漆黑的屋子里只有落地窗透進來的柔和的微光。好像鍋里煮著藥，我自覺地坐在了他背后的簡易小沙發(fā)上。瘦高的身影似乎有種熟悉的錯覺。在陌生人面前我習慣性地膽小不敢先開口，而眼前這位敏敏的對象似乎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鴉雀無聲的僵持讓我雞皮疙瘩因冷顫掉了一地。
“那個，你好，我是來拿東西的?！蔽逸p聲地說。
他停下了攪拌的勺子，終于面向我。模糊地看著昏暗光線里那俊美的臉龐，心底冒出莫名的歡喜。美，終究是所有人都追求、都喜歡的。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徑直地朝我走來，越來越近，嚇得我趕緊起身向后退。狹小的房間，唯一的退路終點是床。
“有什么我們好好溝通。對了，敏敏還在樓下等著我。”
此刻的他是聾子，是啞巴，殘缺在暮色的掩飾中沒有絲毫不妥。最終他一把抱住了我，在我即將無路可退要摔倒床上之際。
我拼命地掙扎著，再一次鄭重地重申，提高音調(diào)：“敏敏還在樓下等著我?！?p> 他彬彬有禮地模樣的確不是暴徒?！澳憧梢圆蛔邌?？”
手隨著悲傷逐漸松開?！傲粝聛砼阄遥脝?？”
類似祈求的無助倒也撫平了我內(nèi)心的恐懼，模糊的視力也能看見他眼里的多情。我滿腦子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尷尬。
“把東西給我我就走了。”
他憤怒地松開手，轉(zhuǎn)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偶砸在了我懷里。“要走，就趕緊走，走了永遠別回來?！?p>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頭也沒回地走出了房間。本想問個究竟，想著也許是黑暗迷糊了雙眼吧。
“你都快吃完了，也不等等我。”我右手拿著布偶揮揮手。
“誰知道你這么快就下來了?！彼幮χ?。
“就拿個東西而已花不了太多時間?！蔽野巡寂歼f給了她。
“你們就沒有好好聊聊？”她試探性地問，然后對著吧臺吼了一句：“老板，加一副碗筷。”
“我跟你對象有什么好聊的。真該你自己去拿。他把我認成你了?！?p> “雪兒，快講講?！倍裟樕蛔?。
我有些臉紅，“沒什么可講的。對了，你大費周章地叫我陪你過來，就為了這么個不值錢的布偶？打車錢都可以買好幾個了?！?p> “意義不一樣。何況還能辨別真假?！?p> “我不懂你們那些名牌，即使是真的，買新的多省事。倘若是假的，買個新的更好。”
董敏若有所思地說：“我也分不清真假了?！?p> 心不在焉地大口吃著碗里的魚?！翱瓤取?，老板，來一杯開水?！?p> “怎么了？魚刺卡住了？”我趕緊起身幫她接住了開水杯，“別揉了，來，喝開水試試?！?p> 她滿臉通紅，眼淚在眼角打轉(zhuǎn)。
“怎么樣了？要不我們?nèi)メt(yī)院吧?！蔽医辜钡貑?。
“還好烤魚的刺比較短?！?p> “你的手機響了?！蔽乙贿呅⌒牡爻灾~，一邊提醒她。
董敏看了一眼，直接掛了電話把桌上的手機封存扔進了手包里。
“是不是你對象打來的？別害臊，接吧，當我不存在?！蔽艺{(diào)侃著，“你不上去跟他見一面嗎？”
董敏結(jié)結(jié)巴巴地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只是“嗯”。
我也沒多想，只是自顧自地吃著。
“雪兒，對不起?！?p> “咳咳——”這次換我差點兒被卡住了。“你這是要唱哪一出呀？”
“我是指那天的事?！彼碾p手交叉緊握住布偶藏在桌子底下。
“都過去了還提干嘛?！蔽宜实鼗卮鹬?。
“我也不知道那時為何會被向靜迷惑。都說真的假不了，可還有人說以假亂真。”董敏拿著布偶撒氣，重重地拍打著可憐的布偶，甚至用布偶撞桌角。
我尷尬地坐在她對面，不知道該說什么。
“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吃完了回吧。”
“我已經(jīng)吃飽了。”董敏面無表情生硬地回答。
“剩那么多！老板，打包?！蔽蚁虬膳_揮了揮手。
“老板，不用打包?！倍袅⒖讨浦沽宋?，“像我們這樣的人打包太丟人了。何況拎回家也沒人吃，家里又沒有養(yǎng)貓狗。”
“付款了嗎？”我問。
“早付過了?！彼吇卮疬咍遘k著那只可憐的布偶，像是回家之前就要粉身碎骨了一樣。
距離也不是特別遙遠，打車一會兒就到家了。沒有往日的熱情歡迎，只有黑臉的審判。
“喲，我以為是我走錯地方了，原來是某人鳩占鵲巢了。”董敏拉長的臉終于有了笑顏。
作為被調(diào)侃的那個人完全不在乎，他自顧自地徑直朝我走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質(zhì)問：“大晚上的，你去哪兒了？”
“我只是陪敏敏去拿一點兒東西?！蔽覀?cè)身向她求助?！坝悬c兒疼，放開。”
董敏沒有說話，只是拿著那只布偶在秦剛眼前晃了晃。
“啪”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董敏的瓜子臉上。
我憤怒地吼叫：“你干嘛呢，你瘋了是不是?！?p> 董敏還沒回過神?！八拇_快瘋了?！被剡^神的她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雖然只是單邊嘴角的上揚。
“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著急嗎？你又習慣不帶電話。”秦剛焦急地一把抱住了我，“我怕再次失去你?！?p> “不用擔心，敏敏跟我一起的?！蔽野参恐鴳阎械倪@個大男孩。
“正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我才更擔心。”
“那你也不該打人呀！”我想替敏敏主持公道。
秦剛斜著眼睛望向她：“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姐夫想怎樣就怎樣唄，反正我胳膊擰不過你的大腿?！倍魺o奈地聳了聳肩，然后把怒火轉(zhuǎn)移到那個布偶身上。她使勁兒搖著扯著那個布偶，伸到秦剛面前作證。
“我不想看見它。”秦剛怒吼著董敏，換來的卻是董敏滿不在乎地笑。
“反正已經(jīng)看見了，你就等著好戲吧?！倍粝褛A家一樣宣布結(jié)果。
“你膽敢！”
“我也只是助人為樂罷了?！彼僖淮文弥侵徊寂荚谇貏傃矍盎蝸砘稳ァ?p> “你們倆在那兒打什么啞謎呢？不過是陪敏敏去見她對象拿了一點東西，為什么每個人都怪怪的?！?p> 秦剛驚愕地問：“董敏的對象？”
“是呀?！蔽覇渭兊幕卮鹬?p> 秦剛與董敏面面相覷，然后會心一笑。
董敏再一次拿著那只布偶在秦剛面前搖來搖去。
“可能真是我自己多心了。”
“你本來就該跟敏敏道歉。”
“她不配我道歉，該道歉的應(yīng)該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