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的一句話就像扯掉了霧里花身上的最后一塊遮羞布,使她憤怒又悔恨。
把素梅送進(jìn)地牢確實有她自私的一面,因為她太想知道幕后的真兇了。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還不足一日,素梅就橫尸地牢,終究是她太小瞧了這背后之人。
霧里花的神色爬滿了涼意,看著抬步就要離去的背影,冷冷出口,“趙大人,這事兒你不應(yīng)該對我仔細(xì)說說嗎?”
“此案廷尉已經(jīng)有所定奪,姑娘若是想知道其中細(xì)節(jié),自可親自去找廷尉大人了解清楚”,趙高留下這句毫無溫度的話便帶著趙蘭提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血玉和她說新魂是素梅時,她的腦袋有那么一刻是懵的,她不愿相信是自己害死了素梅,若沒有將她送去地牢,或許她也不會這么悄無聲息的死在牢里。
趙高的嘴里冰冷的告訴她素梅畏罪自盡了,這個說法是如此的諷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么的可笑和幼稚,是她與兇手一起將素梅推上了地獄之門。
取出懷里的軟針狠狠的往指頭一扎,將冒出的鮮血點上胸口的玉佩。
一道紅光一閃,她清楚的看著趙全的衣袖里正冒著屢屢黑煙。
那是素梅的魂魄,比起平常的新魂戾氣重了非常多,可想而知她死前是有多么的不甘。
“不要忘記冤魂索命,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提著嗓子朝著那群背影恨恨的喊出聲,僅有趙全的身子明顯停頓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間便像沒有發(fā)生一般跟著趙高的身后行了出去。
“小花花,素梅的怨氣確實太重了,趙全的袖子里僅僅是她的一魂一魄,若是三魂七魄聚集到一起,只怕秦宮要增添許多無辜的亡靈”,這邊的憤怒還沒有消散,血玉的一抹急聲又將霧里花拉到了新的愧疚中。
“為今之計,只能先找到其他的二魂六魄,將其感化,釋放怨氣,方能解除一場隱形的戰(zhàn)爭”,血玉認(rèn)認(rèn)真真的將眼前的形式做了分析,只是它明顯省去了若感化不得,便將其灰飛煙滅的這個方案。
血玉是怕她太內(nèi)疚了。
向西方向是后宮之所,不管是主子,還是婢女,婆子,她們的住處都在這一片宮墻內(nèi)。
素梅生前最長待的地方就是這片西院的墻內(nèi),若那二魂六魄飄蕩徘徊,西院必然是她的首選之所,這些新魂對生前的記憶是十分倚仗的。
來不及深想,霧里花撒開腿就往西院奔去。
趙蘭在轉(zhuǎn)角的時候有轉(zhuǎn)過頭往身后瞟了一眼,入眼的便是她飛奔西去的身影,眸光的深處有飄過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趙高見她駐足,忙停下步子關(guān)切出聲,“可是身子不適?”
她搖了搖頭,指頭往身后的一處抬起,“那里,是西院吧?”
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瞅了瞅,一片宮墻根本看不到遠(yuǎn)處,除了屋頂還是屋頂。
“今日你累了,我讓阿全送你出宮”,趙高一臉關(guān)切的對她交代了幾句。
趙蘭嘴角微揚(yáng)的點了點頭,轉(zhuǎn)過頭一臉有些天真的出口:“阿爹,霧房姑娘身上有塊血紅的玉佩,真是好看,要是女兒也能有一塊那么好看的玉佩就好了”。
趙高笑了笑,“阿爹記下了”。
另外一頭,霧里花一路小跑來到西院時,宮人們?nèi)齻z倆圍著一起竊竊私語。
突然,這些圍著的人快速的讓出了一條道,緊接著就是陣陣雜亂的哭喊聲。
霧里花眉頭緊縮,只見一群侍衛(wèi)正壓著一群婢女、婆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定睛一看,全是那日燕夫人出事時,有在現(xiàn)場的宮人。
顧不上其他了,她直接抬步走了前去擋在她們面前,“她們犯了什么事?”
幾名哭泣的宮人聞聲抬眼一瞧,原來正是這個害她們?nèi)氇z之人,還沒等霧里花靠近,她們便一窩蜂似的全部惡狠狠的朝她襲來。
“賤人,就是你這賤人害了我們,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賤人”,哭喊聲和謾罵聲源源不斷的朝她襲來。
霧里花怔怔的退了一步又一步,若不是侍衛(wèi)替她擋住了這群人,只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她們拉到人群里打死了。
事情怎么就這么措手不及的發(fā)生了,她的本意只是查出真兇,并沒有要奪走她們的性命。
終究還是自己的太稚嫩了,明知自己已經(jīng)踏進(jìn)了一張大網(wǎng),就應(yīng)該更加謹(jǐn)慎才好。
腦袋有些發(fā)懵的同時卻突然想起嬴政的那句話,“若你沒有欺君,那欺君之人便是她們,欺君之罪,秦法乃梟首棄世”。
只能去找他了。
于是,抓起裙擺又朝著御書房的方向奔去。
殿外的侍衛(wèi)并沒有對她有過多的阻撓,當(dāng)她火急火燎的沖進(jìn)御書房時,侯公早已離開了,屋內(nèi)只有嬴政一人。
他端坐在一堆竹簡堆積的桌案前,蹙著眉梢。
“你在朕面前是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了”,冷冷的出口聲,沒有一絲溫度。
霧里花心里有許多委屈,但更多的是滿腔憤怒,“一群人的性命,難道在你眼里就如同螻蟻一般可隨意踩踏嗎?”
“你可知這么跟朕說話的后果”,嬴政沒有抬頭,依然認(rèn)真的盯著桌案上的一塊地圖,似乎在謀劃些什么。
“你真要將那一群宮人全部梟首棄世嗎?”
霧里花吼出最后一句話良久之后,嬴政才抬起了頭。
眼前的女子眸光含淚,滿臉憤怒,他實在是不明白這一群害她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
眼神的冷冽漸漸凝聚上瞳孔,“她們的下場,朕早就告知過你了,廷尉也查清了你確實是被她們構(gòu)陷的,惡意構(gòu)陷等同欺君,秦法乃梟首棄世”。
“她們并沒有殺害燕夫人,只是因為害怕才選則了口不擇言,我是被她們污蔑之人,我這個當(dāng)事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原諒她們了,對我也并沒有產(chǎn)生實質(zhì)性的傷害,你能不傷及她們的性命嗎?”
說道最后她已經(jīng)是接近懇求的語氣。
她清楚嬴政的處事作風(fēng),殺一儆百,以儆效尤,還是論罪處罰,都在他的秦法里面。
端坐在高椅上睥睨著她的這個人,天性霸道,這樣的性子給人的壓迫感太強(qiáng)了,不等他開口,霧里花又出口,“辰以女亂,辰星隱射后宮,若后宮之地怨靈徘徊過多,內(nèi)則陰宮,外則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