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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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wǎng)上說的都是真的，真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楊明陽無奈點頭，他不想騙人，可為了保護千瀧的真實身份，又不得不這么做。

　　只能在心里對秦兆康說聲“抱歉”，聊表歉意。

　　秦兆康看著千瀧。

　　千瀧平靜以對，眼中帶著淡淡的疑色。

　　這落在秦家人眼里，像極了一個弱智兒童。

　　梅幼君較為感性，眼睛微微發(fā)澀。

　　秦兆康惋惜：“這孩子反應很快，以前應該很出眾，可惜了。

　　老楊，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別介意?！?p>　　“你說?！?p>　　秦兆康斟酌著話語：“在請專家這方面，我或許能幫上些忙?！?p>　　“呵，這個還是不用了，我們醫(yī)院的王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國內(nèi)，他也是一方權(quán)威。

　　再說記憶這東西，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都是個難題。

　　中外相差不大?！?p>　　楊明陽幾句話把整個地球的專家?guī)缀醵级滤懒恕?p>　　他這樣說了，秦兆康便不再堅持。

　　內(nèi)行外行，秦兆康心里拎得門清，沒理由讓他來指點楊明陽怎么治病救人。

　　梅幼君道：“老秦這事電視、網(wǎng)絡都有報道，如果可以，我們家也有些能量，可以稍稍引導一下。

　　或許會有助于你們尋找孩子身世?！?p>　　梅幼君這話說的含蓄，但蘊藏的信息卻不少。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這個小區(qū)住戶面前承認自己的家世背景。

　　點明愿意提供幫助，同時又隱晦的表達她家世背景敏感，不宜運作的過于明顯。

　　楊明陽懂她的意思，心里卻在想，跟這些大人物說話真累，什么事都不愿意挑明說，非要用暗語。

　　我話說了，理不理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典型的管殺不管埋。

　　楊明陽斟酌下，覺得梅幼君的這條線未嘗不能用，遂道：“其實，如果可以話，還真可以幫個忙，不過不是引導?！?p>　　梅幼君心中略微錯愕，但她面上不露分毫，笑道：“那是什么？”

　　楊明陽從楚紅那邊拿過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說謊虧心，紅酒也是酒，也能在心理上壯壯膽，聊以安慰。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是這樣的，我們想，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忙把這新聞，撤了，或者淡化也行。”

　　楊明陽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出的話完全出乎秦兆康和梅幼君的預料。

　　楊明陽繼續(xù)道：“我們家和這孩子挺投緣，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挺好。

　　真的挺好。

　　我們一家，都希望他能留下來。”

　　楊光驚訝，隨即很快歡喜起來。

　　他也挺喜歡千瀧，這才剛相處幾天，而且千瀧還教他練武，他是真心不希望千瀧離開這個家。

　　秦兆康問千瀧：“你也這么想嗎？”

　　千瀧點頭。

　　“不想找自己身世？”

　　千瀧再次點頭，神情認真，眼睛里透著真誠。

　　楊明陽道：“派出所那邊現(xiàn)在初步分析結(jié)果是他可能本就是黑戶人口。

　　正因為這樣，所以才在人口檔案中查不到他的個人信息。

　　我向熟悉的人打聽過，派出所那里好像是準備要暫時停止調(diào)查，等待日后有其他線索出現(xiàn)，或者千瀧的記憶恢復，再重啟調(diào)查。

　　總之，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前科，也不是逃犯。

　　派出所是這樣認為的?！?p>　　梅幼君再次詢問千瀧：“你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家在哪里，父母是誰？”

　　千瀧咧嘴一笑：“叔姨對我很好，我很喜歡這里，哪里都不想去?！?p>　　梅幼君盯了他好一會兒，方才點頭。

　　轉(zhuǎn)頭面對楊明陽的時候，神情已經(jīng)緩和下來，微笑道：“要撤新聞，這個比刻意引導還要簡單。

　　如果你們不那么急的話，明早起來，就看不見了?！?p>　　“哈哈，”放下一樁心事，楊明陽笑的暢快，舉杯敬秦兆康和梅幼君，“謝了，我先干為敬。”

　　“干。”

　　一杯紅酒下肚，楊明陽知道，隨著這杯酒，秦家便不再欠楊家恩情。

　　任他說破天去，都改變不了千瀧的來歷不明。

　　再說，千瀧身手好，這一點千瀧自己并沒有刻意隱藏，真要留心，不難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千瀧還在教楊光練武，未來這個家里發(fā)生的變化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所以，千瀧身上疑點重重。

　　楊明陽沒有和大人物打交道的經(jīng)驗，不知道秦家是真的不知道千瀧失憶的情況，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故作不知。

　　他更愿意相信后者，不論秦家是早已經(jīng)知曉千瀧失憶，還是臨時堪破蛛絲馬跡。

　　這樣的話，這一場交易就是公平的，誰也不吃虧。

　　因為，風險大半被秦家擔過去了。

　　暗中的交易，三言兩語間完成了利益交換。

　　在此之后，卻是都沒有了再繼續(xù)客套的心思。

　　于是，不久之后，秦家人主動開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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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電梯，封閉的空間里只有秦家的一家三口。

　　在楊家，從始至終，除了禮貌性的問候和感謝，幾乎就沒有再開過口的秦月顏突然說話：“爸媽，那個千瀧，我直覺很可疑?！?p>　　梅幼君笑而不語。

　　秦兆康接上女兒話頭：“呵呵，那你說說看。”

　　秦月顏粉唇緊抿，努力回想對千瀧的記憶，好一會兒，搖頭：“說不上來，他就像說的那樣，確實是對很多東西都不懂，是發(fā)自真心的不懂。

　　他與其說是失憶，我看更像是弱智。

　　可若是弱智又怎么可能有完整的邏輯思維？

　　他說話做事并不傻，這很矛盾。

　　具體的我說不上來，就是感覺這個人很可疑?！?p>　　“第六感？”

　　“嗯，第六感?！?p>　　“哈哈，我們家女兒長大了，都有第六感了?！?p>　　“爸，我說真的，你不信我？”

　　梅幼君突然開口：“你要你爸信你，你自己信不信你自己？”

　　“我……”

　　梅幼君展顏一笑，對著女兒眨眨眼，突然表現(xiàn)出極少見的調(diào)皮神態(tài)：“如果你不自信，那就讓自己自信起來?！?p>　　“怎么……”

　　“當然是去尋找到答案?！?p>　　“媽，你的意思是要我……”

　　秦兆康道：“你可以試著和這個千瀧接觸一下。

　　唉，老楊是個實誠人，今晚真是難為他了。

　　說個慌還要借酒壯氣，借的還是紅酒。

　　哈哈，這老楊，可交?！?p>　　最后兩個字，秦兆康說得斬釘截鐵。

　　秦月顏大眼睛里滿是問號，一時被自己這對爸媽弄糊涂了。

　　那千瀧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