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宿白懷去復印資料的時候,坐在客廳的四人已經(jīng)把生老病死,結(jié)婚生子統(tǒng)統(tǒng)討論個遍。
宿同學表示極其無語。
“好了好了,不要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活┝艘谎蹨貏e。
“你看我干什么?!睖貏e注意到宿白懷的眼神,毫無波瀾地回懟。
“看你長得好看?!彼薨讘褯]個正緊樣子。
“哦,我知道。”溫別毫不掩飾。
宿白懷滿頭黑線。
張?笑而不語。
云衢,聞欹枕相覷而笑,且笑的很大聲。
鬧歸鬧,成績還得要。
大家把宿白懷打印的資料拿出來,慢慢去琢磨——畢竟每年的奧數(shù)題都是很有參考性的。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少年們的筆在紙上游走。
流走的是時間,留下來的是少年的努力與汗水。
大家把去年的所有奧數(shù)題寫完時,已經(jīng)九點半了。
“誰留下來幫我分析這些題目?”宿白懷開口。
他們商量好了,周三做題,周五分析和講解。
聞欹枕和云衢率先開口“我們都行?!?p> 張?也說“我可以?!?p> 宿白懷看了看溫別。
“我也可以?!睖貏e懶懶的靠在椅子上。
“那就溫同學吧?!彼薨讘研Φ囊荒樅吞@親切。
“行?!睖貏e收拾收拾桌子,留出地方改題目。
“那就這樣說吧?!彼薨讘岩贿呎f,一邊表現(xiàn)出送客的姿勢。
張?、聞欹枕、云衢表示相當無語。
“得了,趕快地?!睖貏e喊話。
“好~”宿白懷輕飄飄地回話,不過他現(xiàn)在確實能飄起來了。
畢竟這都多晚了,批完這些題,分析刨解總要一段時間的,但是候以時間原因把溫別留下來多好。
宿白懷美滋滋地想。
“你房間里有里有紅筆吧!”溫別問宿白懷。
宿白懷腦子不在線“嗯。”
“那我進去了昂。”
“好。”小宿全程沒腦子。
一進門溫別就發(fā)現(xiàn)宿白懷的房間并不亂,在她原本的認知里,男生的房間都是相當亂。
溫別甩了甩腦袋。
去宿白懷桌子上拿紅筆。
一抬頭剛好看到一章照片,黑白照,是被放大的,旁邊貼著個小照片,寫了行很小的且年嫩的字。
“小傻子”
溫別瞳孔縮小,腦袋混亂,一時竟有些發(fā)昏,手上的紅筆也掉落。
“咣”
宿白懷在桌子上頂著題目時,一個聲音闖入他的思維。
宿白懷下意識沖進房間。
“糟糕,他忘了房間里貼著溫別與他的合影?!彼薨讘言谛牡灼蛴憸貏e不要有過多反應。
一個女孩站在門旁,沒哭沒笑,手攥著塊玉——玉里夾著那張合照。
宿白懷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溫別扭頭看他,對視。
往日情節(jié)像電影一樣,一章章,一幕幕,從未如此清晰。
那天實在不是個好天氣,云黑黑的,天黑黑的,仿佛要哭了似的。
六歲的溫別卻毫不在意。
她手中緊握一個棒棒糖,面上笑著,一路往家跑。
她用鑰匙打開門——今天是爸爸回來的日子,媽媽應該會很高興。
可上天偏偏要看笑話。
“你和這個女的到底什么關(guān)系!你說啊!”往日溫柔的媽媽,兩眼通紅,頭發(fā)凌亂。
“我說了沒有關(guān)系!”爸爸扯了扯手表,打算離開這。
一旁的溫別自然觀看到了整場戲幕,精彩嗎?有意思嗎?
溫別麻木了,她慢慢剝開糖紙,碎了。
溫別手一抖,一個碎的棒棒糖躺在地上。
碎掉的糖果,碎掉的童年。
糖果被燈照的很亮,亮到溫別無法直視,亮到刺痛了她的眼。
溫別那一瞬間,感覺世界不存在,她也不存在,恍如虛空,這只是黃粱一夢。
她扭頭跑出去,在客廳默默哭泣的溫母毫無察覺。
溫別跑出門外,天已經(jīng)下了雨,原本是小的,一滴一滴。
后來,刮風,天越來越黑,雨像石頭一樣砸下。
溫別也不管什么,她拼命往外跑,她閉眼,她不去以孩童的目光打量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骯臟嗎?不,它不骯臟,骯臟的是人,人的心,人的靈魂。
孩子常以那天真的樣子看這這些人,諷刺卻無法反駁。
溫別跑到了一個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人小不記得路。
溫別沒哭沒鬧,只是呆滯在原地。
“給你顆糖,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溫別目光空洞,去看說話的男孩。
溫別說好,但不知什么原因并為讓她發(fā)聲。
“你不會是個傻子吧?”
對面的小男孩又出聲。
“宿白懷!回家?!币粋€女人的聲音。
宿白懷喊話“媽媽這有個傻子!”
隨后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xiàn),女人拿手帕給溫別擦了擦臉,溫別的視線清晰起來。
“你要帶她回家嗎?寶。”
“她可能走丟了,我們幫她找家吧!”宿白懷非常正義地說。
“行?!迸舜饝聛?。
讓后對溫別說:“我不是壞人,你跟阿姨回家,阿姨幫你回家,好嗎?”
“好。”溫別傻乎乎地。嗓子像是吞了沙。
女人不說話了抱起溫別帶到家里。
“洗個澡吧,要我?guī)湍銌??”女人一邊問一邊做晚飯?p> “白雀女士,人家小女孩才五歲的樣子會洗澡嗎?”宿白懷在你旁插嘴。
“你這小子,你才幾歲?才七歲!”
白雀抱溫別進浴室,幫她洗澡。
“宿白懷!把椅子上的裙子拿來!”白雀在浴室喊。
“好?!彼薨讘淹祥L聲音。
他把裙子給白雀。
那條裙子應該是白雀小時候穿的,花式有些老了,但是顏色挺新。
不一會溫別的臉就粉撲撲的出來了。
“小傻子?”宿白懷笑瞇瞇地,心有些撲騰。
“嗯?”
“你今年幾歲啦?”
“六……六歲”溫別被宿白懷盯地緊張了。
“那你比我小一歲,不過我晚上學一年,或許我們還能再見。”宿白懷自言自語。
從浴室出來后的白雀看見溫別與宿白懷在玩積木,看這登對。
“你們兩拍個照留念吧。”
“好。”異口同聲。
白雀是搞攝影的,所以家里自然有攝影機。
白雀調(diào)好像素,讓兩個孩子擺好姿勢。
宿白懷溫別聽后一愣,啥也沒擺,手擺的挺正。
照片是紅底,兩個孩子穿著亮色的衣服,笑的甜甜的,兩只手偷偷牽在一塊,和結(jié)婚照一樣。
白雀把照片洗了兩張,分別給兩個孩子。
第二天,白雀一早就把溫別領(lǐng)到公安局報警,而他們也再沒有相遇。
在宿白懷十七歲之前的日子里,他偶爾會想起他的小傻子,不知她過的可好,可安康,可吃飽。
在溫別十六歲之前的每個日夜她都會,打開玉,看兩眼那照片——已經(jīng)泛黃了。然后笑笑,入睡。

伺韞
兩千字!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