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家人交流真好,至少我能正常說話。
火車徐徐開走,深綠的針葉林色車廂上殘存著上個世紀(jì)留下來的余香,到兄長生活的城市用上一天的時間,我想他不會因為我小小的舉動而生氣,但只有這趟如磁鐵般吸引我,我們都很“閑”,愿意浪費時間,一天夠我看一本書了。
對鋪坐著一個看起來比我矮些許的同齡人,他身上有一股舊圖書館的味道,他微笑的對著我,雖然他戴著一個口罩,但我知道他在笑。
那雙褐色如琥珀珍珠的雙瞳隨雙眉彎曲被含在眼窩里,他一定在笑,因為他的口罩上寫著“s-m-i-l-e”
舊圖書館的香氣包裹住了他合身的褐色風(fēng)衣,袖子只露出幾根手指,戴著一個純白色(我敢保證是定制的,因為它純白。)
除了“smile”,還有其他的別國的語言寫的笑容。
他揮了揮手,隨后懶散地趴在床鋪上呼呼大睡,漸漸卷曲身子像只小貓一樣。
我不再理會那人,不過是同一節(jié)臥鋪車廂的乘客罷了。
起身坐在床邊的彈簧椅,秋啊,配合著落日這個巨大的聚光燈,在樹間來回竄梭,時不時被樹枝扯住她(她)漸黃透明色的衣裙,她(它)的胴體在衣裙中若隱若現(xiàn),光滑的軀殼誘惑著我,祈求著,讓我留下,留在這與她享受最后的魚水之歡。
這或許是她(它)最后的手段了,它(她)老了,不能用豐碩的收獲去取悅,無法以清涼的雙手撫摸燥熱的大地,無法用雙唇吹送靈感給予作家們寫出那些優(yōu)美的詩集了,贊美秋天!
它(她)老了,冬會接替她的。
“冬會接替她的。。。。。?!?p> ?????:“接替什么?”
我:“秋?!?p> 那人趁我想入非非時,從床上爬起,從行李中翻出了好多咖啡,開始杯飲,我還沉浸在我的想入非非中,出神般,盯著桌板。
???:“你要喝嗎?”
那杯咖啡是罐裝的,散發(fā)著一股我從沒聞過的味道,很甘甜的樣子,又有一種奶香,絲滑的順著鼻腔灌入我的肺臟里,每一個肺泡都沉浸在這種味道。
???:“怎么了,再不喝就不涼了?!?p> 我:“名字?!?p> ???:“名字嗎?”
樹脂:“樹脂”
我:“樹脂?”
樹脂:“對?!?p> 我:“為什么叫樹脂?”
樹脂:“父母取的,并不討厭。”
我:“欣。。。?!?p> 樹脂:“安心吧,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睒渲驍嗔宋摇?p> 他的雙眼瞇成一條縫,口罩下一定又開始笑了,但,不討厭這種笑,雖然很害怕。
樹脂:“你很不開心,雖然同是陌生人,但我這個人很奇怪,真的很奇怪?!?p> 我不再回答他,這不值得,見我沒有再理他,他收起了微笑,那雙漂亮的琥珀雙眼又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一定跟秋一樣,也想讓我留下來吧。
樹脂:“快喝吧,我不是壞人。”說罷他一飲而盡手上剩下的咖啡。
我抿了一口,絲綢般濃稠的深褐色液體觸碰我舌尖的第一刻,我感覺到的是甘苦,散發(fā)到整個舌面,最后一點點流入體內(nèi),食道感覺到一股牛奶才會有的感覺,那種黏住食道膜不肯整個流下去而是貼著一點點往下爬。
明明是濃厚芳香的氣味,卻那么甘苦。
我:“為什么戴個口罩?”
樹脂:“不清楚,但等我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戴上了。”
他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無處安放,動個不停,我喜歡的琥珀雙瞳開始四處張望,似乎有些緊張,最后盯著自己的行李箱不斷咽口水。
我:“怎么了?”
樹脂:“雖然很冒犯,但能否你幫我一件事?”他再一次微笑(他的雙眉彎曲,一定是在微笑)說道:“能嘗一下我的咖啡嗎?我自制的?!?p> 說罷,便像個小孩子一樣踉踉蹌蹌地打開行李箱,翻出一只超大號的保溫杯,遞給我一個精致的咖啡杯,上面還很暖心的刻著一直貓咪在睡覺。
我:“那,請給我來一杯?!?p> 像是懷抱著個新生嬰兒般,他小心地傾斜這瓶口,褐色的濃稠液體流入杯中,諾大的保溫杯讓他顯得好像個真正的小孩。
我正打算一飲而盡,卻被那只小手抵住面前。
樹脂:“咖啡得慢點喝,細細品味。”又像個大人,度過了青春期不會再長高的孩子一樣。
再我品嘗完后,按照他的指示品嘗,或許并不是那么糟糕,咖啡的味道,不單是甘苦,也不單是奶味,有一種書香的味道,如果把這杯咖啡比做人,那她現(xiàn)在就是我的姐姐,將我溫柔的擁入懷中,安靜的無聲,卻欲言又止想說什么。
樹脂:“我曾經(jīng)的夢想,就是想開咖啡店?!彼撓铝丝谡?,繼續(xù)說著:“我沒有味覺,天生的,一次意外的體驗讓我嘗到了味道,咖啡的味道?!?p> 他并不丑陋,相反,雙唇微微合攏,鼻翼如山脈平穩(wěn),如果是我的角度,莫不是傳說中的文靜美男。
樹脂:“我把這個想法告訴爸媽,不只一次。”
樹脂:“他們可以說是想盡辦法讓我打斷這個念頭,說什么,做老師,上軍校,醫(yī)生不好嗎?偏偏搞那些以后不好賺錢的玩意?!?p> 我不說話,他的語氣愈發(fā)激烈,后平緩,看起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些所謂的人生寶藏。
樹脂:“七大姑八大姨也是這樣,訴說著她們曾經(jīng)多么多么不容易,多虧她們的好老公支持?!?p> 我:“那,你打算怎么做?”
樹脂:“堅持唄,這是我自己的白日夢,為什么我不能做個爽?”
他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
樹脂:“說了那么多我自己,你呢?作為女孩子,你也是夠大膽的,對陌生人的東西都不帶警戒?!?p> 我:“我不在乎這些的,你也不算壞人?!?p> 樹脂:“我覺得你很眼熟,我們見過嗎?”
我:“不清楚,我感覺我們認(rèn)識,卻好像頭一次見面?!?p> 樹脂:“你覺得,我像秋一樣,不是嗎?”他笑了,像盛秋一般伴隨著落日的美景。
樹脂:“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不清楚?!?p> 夢想,奇怪的東西,誰曉得什么時候才會散去那層神秘的迷霧讓我看清。
待到入夜后,我開始疲憊,漸漸在臥鋪上睡去,秋照顧我似的將太陽這個大燈熄滅了,而那個叫樹脂的男孩依舊坐在那,出神地盯著窗外。
待到第二天,我對面的床鋪就像沒人來過一樣整潔,桌板上留著幾罐空空如也的咖啡。
當(dāng)我打開背包尋找洗漱的家伙時,才發(fā)現(xiàn)包里靜靜的躺著幾杯一模一樣的咖啡罐,我回過神來。
可能是做了夢吧,者樹脂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下了站做白日夢去了,又或者在我小小的腦袋里開著咖啡店。

只角四U
這里透露了她的戀人是什么性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