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終于勇敢一把,用迂回話術表白心跡被拒的趙玉瑾,又在情敵玉郎強大的——會做飯、會照顧人的優(yōu)勢下鎩羽而歸,整個人如霜打的茄子。
他像條要死不活的大蟒一樣盤踞在榻上好多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趙玉瑾有生之年第一次審視自己所有——除了這身份帶來的顯赫和享受,自己會啥?
若和玉郎相較,先卸下自己皇子的身份,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會鐘情于誰?
這么一比較他立馬心灰意冷。
玉郎能橫刀立馬統(tǒng)帥三軍,收復失地驅趕胡虜。
人家也能洗手作羹湯照顧女人。
關鍵這樣的人還有張顛倒眾生的臉。
那樣一個白衣勝雪的的俊美郎君,實在是令人過目不忘。
若我是個女孩,說不定也會被他迷住。趙玉瑾難得公正地想。
不帶有色眼鏡,不懷憤恨,趙玉瑾覺得玉郎他媽的就是白狐轉世,一身騷包的迷人。
他這邊把自己窩在床上愁腸百結不吃東西,卻把貴妃急壞了。
原來趙玉瑾幾天沒去給他老娘請安,宸王府派過去的人自然是稱王爺病了。
貴妃火急火燎趕到趙玉瑾身邊時,看見她那寶貝兒子癱再床上意志消沉。
貴妃百般哄騙著他吃了點東西,忍不住又開始數(shù)落了。
天下母親大抵相似,甭管她是不是到了權勢的巔峰。
她看著懨懨的兒子,道:“你也二十有四了,我這個年齡,你已經(jīng)在院里蕩秋千了,這些年給你物色了多少佳麗你都看不上,你身邊要是有個貼心的人,哪能生病了也沒人照料……..”
“母妃”趙玉瑾撒嬌似往她肩膀一靠,“我不是有你嗎?!?p> 秦貴妃國色天香的臉泛起一陣幸福的漣漪,她屈指彈了彈趙玉瑾額頭,道:“老大不小了,該冊封王妃了。母妃也知道你的心事,可惜陶相家的三小姐已經(jīng)送回老家養(yǎng)病了,這城中好女子也不止她一個,你若沒有主意,我和你父皇合計合計給你挑選一個?!?p> 趙玉瑾聽見這個就頭疼,從他及冠,秦貴妃口里蹦得最多就是這話,好似他不趁著青春年少開枝散葉,就會落個鰥寡孤獨的下場。
他揉太陽穴,心煩意燥,道:“母妃,你別和父皇合計,你們敢亂選,我就出家去?!?p> “啪”地一聲,趙玉瑾臉上挨了輕輕一下,貴妃甩開他的腦殼,站起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的臉,道:“沒了陶三小姐,你還要作天作地了!”
趙玉瑾覷他母妃臉色不好,也不敢再胡說下去,道:“開玩笑的,母妃,出家我可舍不得你?!?p> 他低頭思量片刻,抬起那雙好看的眼睛,想說點什么,最后又乖乖的閉了嘴。
他還是不敢泄露陶夭夭在京都的事,更不敢說她涉足妙香樓。
自從那少根筋的陶夭夭混到了妙香樓,他心里時常竄出擔憂,這樣的相府小姐,母妃和父皇怎么會接受。
他想多了就頭疼,而那邊又鐵了心不回相府,眼睜睜看陶夭夭一天天在妙香樓混得風生水起,越聲名大噪以后越難隱藏行跡,趙玉瑾其實沒有一天不憂心忡忡。
秦貴妃嘆了口氣,道:“相府也不只有3小姐,2小姐也是不錯的,玉兔佳節(jié)王夫人還帶了清婉小姐來給我請安,我看這孩子秀外慧中倒是個王妃的人選。”
趙玉瑾頓時被嚇個半死,病都不裝了跳下床,警告道:“你別自作主張,我不喜歡她!”
“那皎月你總是喜歡的吧。我可聽說你們經(jīng)常在一起玩。自家的孩子,知根知底,親上加親也不錯。”
趙玉瑾雙手抱頭,在原地打轉了,困獸一樣哀鳴:“我的親娘,你就別瞎操心了,皎月是我妹妹,我可沒那么混賬?!?p> 這話不知道點燃了什么不明液體,貴妃秀目陡然一瞪,好看的嘴巴一翹,譏諷道:“你還知道什么叫混賬啊,和表妹成婚是混賬,成天往青樓跑就不混賬了?!”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引而不發(fā)。
這刻說破了,倒也沒那么顧忌臉面了,貴妃道“你也大了,喜歡個女子原不是錯處,府里也可以先迎幾個側妃進門,省得你老往那煙花之地跑?!?p> 趙玉瑾:“……..”
趙玉瑾卻在琢磨,我每次去還不夠低調嗎?
是我身邊有母妃的人?
他心事重重想,母妃到底知道玉夭身份不?
后來他便放棄這種揣測了,以她老娘性格,但凡知道,今兒的話也不該如此簡單。
趙玉瑾乖了,溫順地攬她娘的肩頭讓她坐下,甜言蜜語討好起來,也解釋了一下去青樓僅為看演出,決沒做有失體統(tǒng)之事。
撒嬌的孩兒總是能令母親心腸柔軟,貴妃一生就這個獨苗,素來看得精貴,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因為她這種舍不得,直接導致了趙玉瑾成了個無所事事的閑散王爺。
歷來王爺分封各地鎮(zhèn)守一方,只有趙玉瑾例外,因貴妃舍不得愛子遠行,她更舍不得他去軍營歷練,說邊疆苦寒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
歷來慈母多敗兒,趙玉瑾已經(jīng)算是有驚無險沒有長歪。
他除了貪玩會享受點,大抵算是個活潑開朗善良端正的男兒。
就算目前去青樓這個污名,若不是為陶夭夭,也斷不會有此類事件發(fā)生。
他跪在母親身側,把頭擱在貴妃膝頭哼哼唧唧:“母妃母妃,你自己的孩兒還不知道么,我會乖乖的,變得更好,力爭早日給你娶個又美又善又可愛的兒媳婦來孝敬你?!?p> 這個動作太讓貴妃不能招架,這孩子真是嬌慣長大的,兒時的習慣一直沒有改過來,但凡哪里沖撞了母親,總是這樣像個小狗一樣巴巴地蹭過來。
“母妃,問你個問題?!?p> 趙玉瑾枕著母親的腿道:“有兩個青年,一個俊一點、白一點、武功厲害一點、會做飯照顧人一點,另一個家里有錢一點有勢一點,你說女孩子會喜歡哪個人呢?”
貴妃道:“這就要看這個女孩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生活。想過好日子虛榮一點的,會選擇后者。不介意身家權勢的,肯定會選前者,畢竟人家多了可不是一個點?!?p> 陶夭夭無疑屬于不介意身家權勢不虛榮那類。
趙玉瑾的眼睛黯淡了一輪。
可轉念想,若夭夭比較虛榮看中他身家權勢地位,他可能也不會喜歡她了。
母親的心都敏銳,貴妃摩挲著兒子頭,柔聲問:“是哪個又白又俊武功又高還會做飯照顧人的青年蓋過了我兒風頭?再厲害的人,不仍為我趙家所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兒有什么不開心的,你但凡看中了誰,讓你父皇下旨賜婚,誰敢不從?!?p> 這世間的事都能這么簡單粗暴解決又好了。
趙玉瑾知道母親身處權利之峰習慣了此等解決問題方式,快、準、狠、毒,沒有人能逆她的意。
他也知道這個母親的溫柔和善只是沖著他的。
他在母親膝頭轉臉向上,看著母性光輝籠罩的貴妃,道:“母妃,兒子想靠自己的能力爭取,而不是用權勢去逼迫。若不是自己喜歡的人逼迫也罷,但是自己喜歡的,就不忍心她是屈服。”
“哎喲,我居然養(yǎng)了個情圣?!辟F妃又愛又恨地嗔他。
結果這情圣還打算往情癲的路上走。
趙玉瑾輕聲問道:”母妃,學做飯不難吧,我想學怎么照顧人。你覺得我的字怎么樣?明天叫章大學士過來再指導指導我臨帖。宮里哪個統(tǒng)領或大監(jiān)武功最高,母妃,讓他們來教教我。”
貴妃一時怔住了,這人真是鬼迷心竅了,為了個不慕高門的女子,他竟如此放下身段,看樣子打算憑真才實學去和那又白又俊的人公平競爭。
但好歹,他也算是一種上進,肯靜下心來學習了,終歸是好事。秦貴妃老懷安慰。
于是貴妃告訴他,只要愿意學習,七老八十都不晚,御膳房的大廚隨他差遣,大學士和大內高手明日就給他安排。
她頗有興趣地問:“敢問此等不簡單,讓我皇兒紆尊降貴的女子是何方神圣?王妃的位置不給陶三小姐了?”
趙玉瑾靦腆一笑,看母親熱切的眼光,有點不忍心回避,道:“她姓玉。長得很美,特可愛善良有趣,是個才女?!?p> “就沒有什么缺點嗎?”
“有。貪財,喜歡銀子。”
貴妃莞爾笑了,道:“這對我王兒來說不算缺點,咱們家可不缺錢?!?p> 趙玉瑾也笑了,道:“她雖然非常喜歡錢,但她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她愛錢的樣子我也喜歡?!?p> “我兒長大了。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p> 貴妃愛憐地撫摸著兒子的背,道:“皇兒,有機會把她帶來母妃看看。我也想看看你的心上人是什么神仙人物,能把陶三小姐都比了下去。”
趙玉瑾想到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陶三小姐,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他幽幽道:“母妃,夭夭遭此大變或不能再見,但她永遠在我心底。其實我現(xiàn)在這個心上人你見了也會喜歡的,她和夭夭長得一模一樣,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身段,只是性格更活潑可愛一些?!?p> 貴妃大驚:“世上真有這么奇巧的事?”
“或許是老天厚愛,憐惜我一片情深,特意安排了另一個夭夭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趙玉瑾一時分不清老天是厚待他還是折磨他,畢竟這個夭夭前不久才親口拒絕了他。
這天后趙玉瑾的病就好了,鉚足勁往廚師、書法家、武林高手的路子刻苦鉆研,竟難得一個月里一次也沒去陶夭夭跟前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