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辰王病了,府上說的是醉酒又傷風,晚上不能過來赴宴?!彼驼埣砘貋淼男P回稟道。
“病了?”陶夭夭吃驚道,“仔細說說我?guī)煾覆〉弥貑??都有些什么癥狀?”
那小廝囁嚅著說沒好細問。
陶夭夭便道不怪他,是她心急了,他一個送信的確實不好打聽太多。又問寧王可有回話,答曰,寧王會如時赴宴。
陶夭夭便把準備宴席的事交給林伯和莫邪她們,自己則匆匆去了辰王府探病。
辰王府王妃陶清婉及三側(cè)妃接待了陶夭夭,幾人見了她都面有喜色。
陶夭夭便細問了趙玉瑾病情,她們也說是在湖畔醉酒傷風一夜惡寒高熱,至今神思昏沉不進飲食,太醫(yī)看過了,藥也吃了兩次,毫無起色。
“公主來了就好,你是太醫(yī)院院判高徒,又是能開出疫病藥方的人,你快看看王爺去?!秉S衣側(cè)妃像是看到了救星。
另兩側(cè)妃立即附和,一通高帽子戴到了陶夭夭的頭上,恍惚幾月不見她搖身一變成為了神醫(yī)。
倒是陶清婉端莊持重,不見神情有波動,只說“有勞了”,便吩咐下人帶了陶夭夭去王爺寢殿。
三側(cè)妃抬腳便要跟上,陶清婉在后面冷冷道:“想要王爺快點好,你們還是別去打擾公主?!?p> 幾女頓住腳步,面色微變,只拿了無奈的眼光望著陶夭夭的背影遠去。
這一次陶夭夭仍然是穿了男裝,想到要來照顧病人,她穿得越發(fā)簡約,黑袍子,皮腰帶,羊皮長靴,頭發(fā)用紅絲帶扎了個高馬尾。從后面看她身姿矯健,走路大步流星,自帶一股虎虎生氣。
幾個妃子仍是不明白,這樣的女人怎么就能勾男人魂。
等陶夭夭看見床上的趙玉瑾便覺心里一酸,她幾時看過這樣憔悴的師父。
他灰白著一張臉,唇色褪盡,劍眉皺著…….
她用手一搭額頭,燙手。再把手搭在他手腕脈搏處一探,脈浮而緊。
她吩咐照顧趙玉瑾的婢女去把還未煎的藥拿過來看看。
藥包很快送到她跟前,她坐在趙玉瑾榻前的軟凳上仔細辨認那些鍘碎的藥材,發(fā)現(xiàn)藥確實沒問題,太醫(yī)院的水平毋庸置疑。
可為什么師父病勢還如此沉重?
她便思忖他這種狀況并不能當成單純的風寒來治,畢竟府上的人都說是醉酒后傷風,那么這個醉是多醉?
有沒有酒精中毒?
沉思片刻,陶夭夭便叫婢女去準備紙筆她開方子。婢女應聲而去飛快而返。
她便坐到屋中的文王幾前寫了白茅根、桑葚、葛花、烏梅幾個字遞給婢女,說馬上去拿藥煎了端過來。
那婢女臉上有猶疑,將走未走時最終忍不住了:“公主,就這幾味?是不是太少,看著也不像什么藥啊,我看太醫(yī)都開好大一包呢?!?p> 陶夭夭溫和道:“你只管去。我可是太醫(yī)院院判的徒弟,再說你家王爺可是我?guī)煾?,我還會害他不成?”
婢女忙道是自己多嘴,拿著藥方快步走了。
陶夭夭起身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屋很寬敞,鋪陳華麗卻單調(diào),沒看出半分女人氣息,裝潢大氣貴氣也硬氣。
沉香木鏤空螭龍紋鑲嵌琺瑯羅漢床,屋中檀香木墨玉文王幾,一架巨大的紫檀木大理石屏風隔斷了視線,轉(zhuǎn)過屏風,當中放了一張花梨木大理石案,案上放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nèi)插著一大把名貴毛筆。
左邊落地有個斗大的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
西墻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玉郎介紹過的泰斗作品《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lián),乃是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
畫下有案,案上設著大鼎,鼎里焚著龍涎香,右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nèi)盛著大佛手。邊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待漏。
總之這屋里很干凈簡約,木質(zhì)馨香,石材堅硬,沒有女人慣用的寶榻或貴妃榻,也無妝臺鏡奩,更無紗幔珠簾帷帳。
陶夭夭轉(zhuǎn)到門外,看趙玉瑾那貼身侍衛(wèi)無怨和無悔正焦急地在那里打轉(zhuǎn),兩人一見她立即站定喊“小姐”,這兩人也是陶夭夭還當相府三小姐常見的舊人,喊順了口,封了公主趙玉瑾也沒強令他們改口。
“說說你們王爺是怎么醉酒又傷風的,通常你們是不離他左右……”陶夭夭淡聲問道,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無怨低頭,自責不已:“都是屬下的錯,放任王爺一個人在湖畔喝酒?!?p> 無悔也雙目泛紅:“屬下也有錯,看著王爺情緒不佳還放任他喝酒,看著攔不住也沒想個法子阻攔?!?p> 陶夭夭問:“我?guī)煾感那椴缓茫繛槭裁??你們知道嗎??p> 兩人齊聲回不知。
陶夭夭便讓他們?nèi)フ腋叨染泼砗豌~錢,二人也不問為什么,領(lǐng)命而去。
陶夭夭進屋去看趙玉瑾,他還是昏昏沉沉躺著,她試著低低叫了一聲:“師父。”
床上的人突然眉頭緊鎖,手一把揪住了被子,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