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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幕華情

第六章 錦衣夜行

墨幕華情 君軒竹影 4980 2021-05-29 12:27:12

  大約有三個月,

  簫祁韻隨著其父簫赫大人一同到別的地方考察民情,霍沄洺就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門。

  從六歲開始起,每個月的朔日,都是二爺單獨跟沄洺在一起的日子,這一天除了上朝去,二爺剩下的時間都是屬于他的,可以陪他練劍,可以出去玩,可以去街上買東西,反正干什么都行,但是晚上臨睡前的時間,要整理一下這個月的所學。

  這一天晚上,霍沄洺練完劍梳洗好,提前躺在床上。

  二爺問:“你最近挺老實啊,怎么也不吵著出門了?”

  “沒什么新鮮事,就不想出門了唄?!?p>  “不想出就不出,專心在家練劍也是好的?!?p>  “師父?!被魶V洺輕喚了一聲,說到,“您以后想要個什么樣的姑娘做咱們家的少夫人?。俊被魶V洺一臉正經地問二爺。

  二爺想了想,同樣很正經地回答,“師父想要個你喜歡的姑娘。身份無謂,家世無謂,樣貌無謂,可以不是大家閨秀,也不需要門當戶對,只要品行端正,性格合你,你喜歡就行。只要是你喜歡,我跟你師娘肯定也會喜歡的。但是品行這一點,是要建在喜歡之上的?!?p>  霍沄洺不說話了,仔細想想,她家世不差,樣貌不差,品行不差,而且還是自己喜歡的,一定是可以順利地成為自己白頭到老的夫人吧??梢耘c他談天說地,享盡天下之美好。

  “怎么了,我家小崽子,這是長大了?”二爺這晚一向慈愛地很,伸手摸了摸沄洺的頭。

  霍沄洺有些臉紅,他還不確定人家是不是也喜歡他,或者這就是評書先生講的的單相思,于是便說:“沒什么,我就是問問?!?p>  “你還小呢,再等幾年。師父一定給你選個如意的姑娘。這幾年,你就專心練劍,等明年春天,師父就傳你《霍門劍訣》,如何?”

  “我現(xiàn)在學的,不是我們家的劍法嗎?”

  “《霍門劍訣》包羅萬象,是劍法的集大成者,你現(xiàn)在學的這些,不過是些劍客的基本功,想要學成咱們家的劍法,你還得再用幾年功。”

  “師父,我肯定好好學,把咱家的劍法發(fā)揚光大!我要做您的驕傲!”

  二爺眼中多出幾分寵溺:“傻孩子,你現(xiàn)在就是師父的驕傲啊!就是偷懶不用心的時候,師父想打你也是真的!”

  霍沄洺眼中閃爍著他的信念:“知道啦師父!我以后肯定用心練劍的!”

  “好啦,時候也不早了,趕緊閉眼睡覺,我要熄燈了。”二爺替沄洺蓋好被子,掖緊被角,大手一揮,燭燈就熄滅了。

  之前都是羽澤服侍他入寢之后,替他蓋好被子,再去滅掉燭燈的。但是師父陪他睡的這一日,總是很有安全感,他永遠不用擔心蠟燭會突然滅掉,房間里突然一黑,被窩里只有他這一半是暖的。

  他剛自己睡的時候,半夜想起來喝杯水都不行,后來師父有一天陪他,他半夜起來說想喝水,又說了一句,師父不在的時候都只能渴著。從那之后,二爺便在霍沄洺的床榻邊加了一個小案,每晚上羽澤都不會忘記在小案上擺一壺水。

  過了幾日,夜。

  空中亮起繁星點點,猶如漆黑一片里的無數(shù)燈盞,晶瑩剔透,閃閃發(fā)亮。曦爔瑩月,泛著一圈素色漣漪,映在霍府的碧色潭中,照著潭中魚兒,鱗光晶亮。

  這樣的夜晚,已過丑時,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

  霍沄洺今夜無眠,披著一件單衣,走到離星嵐閣和清云軒都遠些的藏經閣。

  雖已經開春,夜里還是有些涼,風吹在身上,更有清醒之意。

  祁韻已經離開三個月了,也沒封書信來告訴自己她是否安好。想想,霍沄洺有些失落,后又轉念一想,人家與自己非親非故,憑什么給他來封書信報平安。

  雖然認識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是霍沄洺仔細回憶,人家并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甚至,除了知道她喜歡甜食,喜歡聽曲兒,關于她別的事情連了解都談不上。

  他自認為簫祁韻是他生命里特殊的存在,但又細想,她對自己和佩哲都是一樣的。不知道他在她心里,是否有些特殊呢?

  正值深思處,藏經閣上窸窸窣窣有腳步聲,聲音很輕,可以見得輕功還算不錯,沄洺聽見便立刻縱身一躍立于藏經閣之上。

  見藏經閣上有兩人,黑衣黑帽遮住全身,黑紗又遮住半臉,一片漆黑與夜空連成一片,沄洺知道藏經閣是有人在暗處看守的,此刻應該已經去稟報二爺了,便也沒在意在兩個無名小卒。

  “何人在此!”霍沄洺一聲喊叫,驚了那兩人。黑衣人回過身來,雙瞳放大,一副驚恐的表情。

  沄洺對著其中一人出擊,那人抬手想化解這一擊,卻沒想到沄洺的力量竟是如此,那人堪堪站穩(wěn),險些跌落。

  霍沄洺出來的時候沒帶佩劍,隨手摸出來一枚朝華甩了過去,速度之快叫人來不及反應,朝華精準地擦過其中一人的臉頰。那人一痛,從房中跳了下去,另一人見狀跟著下去。

  霍沄洺追了下去,剛落地,一群霍府護衛(wèi)就把這兩個黑衣人團團圍住,沄洺一聲:“拿下!”護衛(wèi)立刻上前,按住這兩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護衛(wèi)出來說:“少爺,二爺已經在客室等著了,您隨我們一起去吧?!?p>  霍沄洺埋怨著說:“這么晚了,你們怎么還真把師父給叫起來了呀!他明早還要上朝去呢!”

  那護衛(wèi)說:“少爺勿怪,藏經閣重地,不得擅近,二爺吩咐過,只要是關于藏經閣的事情,必須他親臨。”

  “那快走吧,早說完早些讓師父休息?!被魶V洺走在前面,也沒多看一眼那兩個人。

  客室,

  那兩個黑衣人被推進客室,護衛(wèi)便悉數(shù)退下,回到了各自崗位。

  沄洺上前拉下其中一個的面上黑紗,頓時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口中喃喃到:“這......這怎么回事!”

  堂上坐著的二爺也是心下一驚,來人,是簫祁韻和簫廬凇姐弟,二爺跟沄洺都是一頭霧水,頓了一下,沄洺上前解開綁著他們的繩子,二爺也沒攔著。

  “祁韻?你這是干什么?”沄洺問道。

  二爺?shù)淖⒁饬t是放在了自家徒兒身上:“洺兒!你怎么穿的那么少,先回房去!”

  “師父!這......”

  二爺把簫家姐弟放在一邊不顧,跟沄洺說:“我來處理這件事,你先回去,別染了風寒?!?p>  “那,您打算怎么處理???”

  “先要問清楚再說,聽話,你先回?!倍斦f完話,就把目光聚在簫祁韻身上。

  沄洺知道自己拗不過二爺,只好退了出去。又不放心,就躲在門外,想悄悄聽兩句。二爺看著門外的影子遲遲不動,大聲說:“霍沄洺!進來!”

  “哎!師父!”

  “實在想聽就把門關上在屋里聽,站在外面不凍壞你嗎?”二爺微微皺了眉,沄洺得到許可,立馬坐到旁邊凳子上不再說話。

  他盯著祁韻臉上被他劃的一道口子,正留著血,正是閨閣姑娘,臉上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二爺詢問到:“怎么回事?你二人為何這身打扮在我霍家藏經閣上,還被當作竊賊抓到我面前?”

  簫廬凇說:“二爺,我跟姐姐只是想看看您家的武功是不是像爹爹說的那樣好,并無它意,您別誤會。”

  二爺說:“你二人這樣一身裝扮,又在這時辰出現(xiàn),你叫我不要誤會?這個理由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此時的簫祁韻,被抓個現(xiàn)行,卻依舊能云淡風輕地說話:“二爺,我跟弟弟聽聞霍家有一套絕世劍訣,十分向往,可惜爹爹是文官,對武學之事一竅不通,所以,我跟弟弟就想出來這樣一個蠢辦法,想一睹霍家劍道的風采?!?p>  “嗯,既然你二人如此看得起我霍家,下次習武堂開界,我可以給你姐弟二人留個位置,但是這樣的蠢辦法,還是不要想了。今日如果你們沒碰上沄洺,說不定就被護衛(wèi)亂劍殺了,下次還是別冒這險了?!?p>  二爺雖然不信這拙劣的借口,也想不到他簫赫為什么會惦記他家的典籍,但畢竟簫赫也是君上新寵,得要賣他一個面子,不能難為他這一兒一女。

  這不過就是一場雙方都心知肚明的虛偽。

  “你們回去吧?!倍斦f完話,就帶著沄洺回去了。

  臨走前,霍沄洺頻頻回頭看簫祁韻,她這個樣子,有些陌生,他有很多問題要問她,為什么回來了不告訴他一聲,為什么今日就貿然來闖藏經閣。為什么之前沒提過她想看看《霍門劍訣》。

  于是他決定明天找她問問。

  二爺出了門,就找到護衛(wèi)之首。要他加強藏經閣的守衛(wèi),一日十二個時辰,藏經閣不能無人。

  次日一早,沄洺就讓羽澤悄悄約簫祁韻出來,二人定在交華樓的雅間。這次,沒有叫佩哲,廬凇也不在。

  小二進來上了壺茶,便退出去了,羽澤守在門口。

  這次的事情,二人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陷入了一絲沉寂。

  “你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我還擔心著呢?!?p>  “我是想跟你說的,我回來的第二日去找你,羽澤說你正在做二爺留的功課,沒時間見我,然后就一直沒來得及?!?p>  霍沄洺心里暗罵羽澤多事。

  “以后你找我,不管是什么時辰,不管我正做什么,我都會放下一切,來見你?!?p>  “嗯,以后我一定千方百計告訴你我正平安。”簫祁韻說。

  “好。”

  沄洺一抬頭看見祁韻帶著幃帽,遮住面容,自然也就遮住了臉頰上的一道血痕。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子,小聲說:“昨天,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猶猶豫豫又說,“你的傷,還好吧?我這有師父珍藏的靈藥,涂上去三五日包好。要不,我給你上點藥吧......”

  簫祁韻點點頭,湊近了一點兒?;魶V洺沒想到她答應的這樣痛快,手忙腳亂地打開瓶子,倒了些藥在手帕上,輕輕地給祁韻涂抹著,二人的距離湊近了,男孩的呼吸聲清晰地落在女孩耳朵里,女孩身上的香味沖擊著男孩的鼻子。

  空氣中的曖昧氣息被無限放大,這樣親密的動作祁韻并不排斥。

  霍沄洺剛開始有些緊張,手指僵硬,不小心碰疼了祁韻,她吃痛輕喚了一聲。

  男孩的動作立刻輕柔了起來,問道:“疼嗎?”

  女孩輕輕搖了搖頭。

  霍沄洺見差不多便坐回去了,將白瓷瓶子封好,遞給女孩。

  簫祁韻輕聲說:“你的功夫,真的挺好的,之前只是聽說,你的武藝是超乎同齡人的高深莫測,天賦異稟又得天劍的悉心教導,已經頗有二爺?shù)娘L范。昨日一交手,當真不是虛名?!?p>  “你昨天......是為什么?”霍沄洺終于問出了疑惑。他昨晚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原因。

  簫祁韻打斷了沄洺:“沄洺,等有時機,我會告訴你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p>  霍沄洺點點頭:“不管你是為什么,想要什么,我只能告訴你,不要這樣做了,我?guī)煾笇Σ亟涢w是百般千般的守護,看守藏經閣的都是我?guī)熥嬗H自選拔留下來的霍府護衛(wèi),都是簽了生死狀的,身家性命都在霍家,跟一般的家丁可不一樣。他們每一個都有忠心守護藏經閣的使命,這輩子都誓死守護霍家的寶貝,如果你跟廬凇真的落入他們之手,會有危險的?!?p>  “嗯,我下次不會了,以后做什么事情我都跟你商量著。你說可以我再做,你說不行,我就不做了?!逼铐嵮壑杏兄钋?,沄洺當下便明白了祁韻話中的意思。

  “好,你聽話,回家好好上藥。”霍沄洺把手放在的簫祁韻手上,祁韻并沒躲開,而是反手將自己的雙手塞到沄洺手中。

  男孩的手大,包著女孩小小的一雙手,正好。

  二人這就算是互相表明了心意,一起走出雅間的門。

  自此,來時唯單人,歸時一雙人。

  簫府,

  霍沄洺將簫祁韻送回簫府,臨走前二人還你儂我儂,深情相望,你看著我進門,我看著你轉身。

  霍沄洺剛一轉身離開了祁韻的視線,只見幃帽下的宛然笑容頃刻而逝。

  羽澤跟在少爺身后,從交華樓一出來,羽澤就看出不對勁了,少爺從眼中流露出的欣喜是掩蓋不住的,此刻跟祁韻小姐分開,他已經猜到了幾分,于是湊上去說:“少爺,你跟祁韻小姐說什么了?”

  “跟你有什么關系,別多問?”沄洺雖是罵著羽澤,但語氣中依舊露著歡快。

  羽澤換了一種問法:“少爺,你跟祁韻小姐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二爺和佩哲少爺?。俊?p>  “師父那當然得瞞著,佩哲那邊可以說,等哪天跟他見面的吧?!睕V洺從小不與世俗紛擾,哪里有防備,便回到。

  說完才反應過來,略有些無用地補了一句:“哪有什么事,別瞎說。”

  “少爺?shù)母吲d都寫在臉上了,回去都不用我說,二爺就能看出來。”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跟誰一伙的。我的事就沒有一件你不傳給師父的。”霍沄洺說著,回頭囑咐,“這個事千萬保密,等時機成熟了,我自己跟師父師娘說。現(xiàn)在還八字沒一撇呢?!?p>  “好好好,等八字有了撇,你自己跟二爺說。”

  回了家,霍沄洺直接回了清云軒,怕二爺發(fā)現(xiàn)他此刻正激動,刨根問底再問出些什么。

  這幾天,簫祁韻跟霍沄洺隔三岔五就是一起去吃個午飯,下午逛逛街市,一起吃頓糕餅再回家。

  霍沄洺花了不少銀錢,但從來都是一下不碰。

  他不喜歡,但是他的祁韻喜歡。

  這天,

  ????簫祁韻正跟霍沄洺逛街市,突然說:“我要離開些日子了?!?p>  霍沄洺聽得一愣:“啊?去哪兒啊?”

  “我爹爹說,柳城姑母家請了一位女學先生,是內宮里來的,姑母叫我們這些未出閣的姑娘一同過去聽學,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p>  “哦,好。那我等你回來?!被魶V洺話雖這樣說,但是語氣中還是能聽出來失落的。

  簫祁韻話里話外都是安慰:“好啦,等我學得一手好茶湯,又能吟詩作畫,寫字唱曲,焚香刺繡。那時候的我,你會更喜歡的?!?p>  霍沄洺沒說話,心里卻想:什么樣子的你,我都喜歡。

  話本上說,最好的年紀遇到最好的人。其實,什么時候遇到你,都是最好的。

  簫祁韻離開的那天,霍沄洺早早就起來,拉著佩哲跑去簫府,又是叮囑馬車慢些走,又是囑咐簫祁韻的侍從一定要照顧好小姐。

  男孩親眼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不知道他的女孩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簫祁韻剛到姑母家住下,就給沄洺寫信,好在兩地不遠,又養(yǎng)了些信鴿,一來一回的,不過耽擱一日罷了。

  ?

君軒竹影

別跟我說女主做了這種事男主還喜歡她是腦子不好使,愛情就是這樣的無厘頭,戀愛中的人,大概就是對方做什么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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