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習(xí)武
昏暗的房間，炭火焚燒帶來的暖意讓窗邊的玻璃凝聚出了白色的水汽，遮擋住視線。
師傅躺在房間內(nèi)的太師椅上，忽明忽暗的炭火盆在他的腳下，不時發(fā)出輕微的爆裂聲，一根鐵管煙囪通向屋外，將房間內(nèi)沉悶的空氣帶走。
左天問抖了抖身子，將衣服上的雪花抖掉，不然待會兒溫度上來，融化的雪水滲透進衣服里面，會影響保暖的效果。
“天問，你跟我有多少年了？”
似乎在熟睡的師傅，忽然開口，輕微的聲音稍不注意就會漏過。
回憶了一下天宮給出的記憶，左天問開口回答。
“大概是有十年了?！?p> “十年了！這十年我沒有教過你拳法，也沒有提點過你什么，只讓你打磨基礎(chǔ)，你有沒有怨過我?！?p> 左天問的臉上忽然笑了起來，語氣輕松。
“怎么會，不打磨基礎(chǔ)，跟您學(xué)拳那不就是無根之萍，隨波逐流，練得再好也只不過是空中樓閣，全是虛妄罷了，一碰即倒，一撞便塌。”
“你倒是聰明！”
聽到左天問的回答，房間中的老人語氣也變得一絲欣慰。
“我壓了你十年，怕你會怨我，沒想到你倒是想得開，很好，習(xí)武學(xué)拳就要這樣，不能被面前的東西遮住了眼界，練功是一輩子的事情，急于一時不成，開拓了思維，放開了眼界，練武才能夠有成就。
這是當(dāng)初我?guī)煾杆臀业脑?，現(xiàn)在我把他送給你。”
說著話，面前的老人慢慢的挺起了身子，慵懶的氣息一掃而空，惡虎一般的恐怖氣息，突然撲面而來，讓左天問渾身發(fā)緊。
“你師爺董師威震武林，被稱為天下第一高手，他打磨基礎(chǔ)練拳習(xí)武一共花費了四十年的時光，直到道光二十五年才闖出了名堂。我沒有師傅那樣的本事，但在北方也算是小有名氣，我被師傅壓了二十年，學(xué)拳十年。
我只不過壓了你十年，一是因為你根骨好，學(xué)的快，二是因為我時間也不多了，再不教你，我怕就真的教不動了！
這些話是師傅我掏心窩的東西，練拳之前跟你說，是希望你能夠聽進去，記住一輩子，人要憑一口氣點一盞燈，燈在，人在！”
默然，左天問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師傅說得話左天問聽的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也知道，學(xué)花費的不僅僅是精力，更是時間。
“你知道，刀為什么要有鞘？”
“因為刀的真意在藏？”
回憶著自己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討論，左天問回答的有些不太確定。
“那都是放屁！”
一聲悶喝，師傅的氣勢更盛！
“整個天下，都被那群人給帶歪了！君子藏鋒，去他奶奶的君子藏鋒，讀書人拿著刀那是為了殺人嗎！那是為了裝飾！”
“咳咳！嗯咳咳咳！”
或許是怒火旺盛，又或許是年紀太大了，一番怒喝下來，師傅不由地咳嗽起來。
左天問快步上前，連忙幫老人家順順氣。
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師傅的目光望著左天問的面龐。
“天問，你要記住我說的這句話，刀有鞘，那是為了護刃！習(xí)武不是軍中殺敵，亂開殺戒違法朝廷規(guī)矩，刀刃用多了，卷了刃，落了灰塵那可就砍不死人了！
你這柄刀刃我保了十年，也打磨了十年，后面的刀刃好不好用，就要靠你自己了！”
黑暗之中，師傅的雙目如同兩個點燃的香火頭，極為有神。
“天問知道了?！?p> 應(yīng)了一聲，左天問示意自己明白。
撐著椅子上的扶手站了起來，雖然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但是師傅的身體看起來依舊那樣的健碩，站得很穩(wěn)當(dāng)，狹隘的空間之中，散發(fā)著濃濃的惡氣，那股勁頭令人心神緊繃。
江湖中一直傳言，武者氣重，左天問只感受過軍中的氣勢，今日算是看到了一只江湖惡虎，哪怕他已踏入年邁，依舊氣勢磅礴！
站起來的師傅與坐著的完全是兩種氣勢，浩瀚磅礴的威勢，讓左天問覺得自己像是大浪之中的一片孤舟，漂泊無定。
“董氏八卦掌一共六十四手，你師爺融合了形意拳的路子，讓八卦掌更上一層，這六十四手我教你，能學(xué)多少，是你自己的本事！”
雙掌如刀，寒鋒凜冽，老爺子站在房屋之中，好似一柄利刃，刺的人睜不開眼。
“手搭過來，今天教你八卦掌之中的劈，撞，扣！明日我再教你對應(yīng)的腳法！”
聽著老爺子的話，左天問雙手纏上，一時間刀鋒光影，鋒刃齊鳴！
……
屋外大雪飄零，寒風(fēng)凌厲，左天問坐在房間之中，感受著炭火的溫暖，透明的冰晶落在窗戶上，連在一起，形成了六邊的紋路。
屋外早已經(jīng)被大雪掩蓋，厚厚的白色雪絨，給大地穿上了一件新衣。
八卦掌的六十四掌，老爺子已經(jīng)全部交給了他，剩下游走的步伐也學(xué)了一半，今日北方武術(shù)界有場會議，要老爺子去坐鎮(zhèn)，左天問則是在家看著小師弟練功。
八卦掌取法于刀，手掌如雙刀利刃變化多端，在配上步伐游走鬼神莫測，復(fù)雜的變化讓人拿不定招式，掌掌兇猛，招招致命。
這樣的風(fēng)格與左天問在軍中學(xué)到的大開大合之勢完全不同，一個簡單至極一個復(fù)雜至極，幾乎就是兩種極端。
不過左天問卻也從其中明悟到了不少東西，董師集刀術(shù)于大成，再融合形意之后變化出了八卦掌，對于同樣用刀的左天問來說，受益匪淺。
跟著老爺子學(xué)了快兩個月，左天問勉強能將六十四掌用出來，至于效果……不說也罷！
原本初入世界，聽到老爺子說自己根骨不錯，左天問還興奮的以為自己是那萬中無一的天才，很快就能夠融會貫通。
不過這幾日的事實卻讓左天問明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還是老爺子最開始的那句話，憑一口氣點一盞燈，功夫是長久之事，不在一朝一夕。
起身，打了個哈氣，冬日的寒冷讓人習(xí)慣了呆在溫暖的房間之中，活動了一下身子骨，全身上下發(fā)出了酥脆的彈響，這是骨頭在拉伸之后舒爽的呻吟。
今日還沒有練刀，三千下的揮刀和八卦掌的練習(xí)，不能夠落下。
正當(dāng)左天問準(zhǔn)備出去，在大雪之中練習(xí)的時候，院子外面，剛蹲完馬步出去玩耍的小師弟就沖了進來。
“師兄！師兄！師傅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