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傷的緣故,易霄川第一天上學,便被迫請假回去修養(yǎng)。
被呂漱送到校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這里等候了。
“殿下,呂小姐?!?p> 一聽說自家的少爺受傷,馳晏也無法安心的躲在呂府避風頭,所幸沒出什么大事,給易霄川請假,也只是為了保險起見。
易霄川坐在柔軟的座椅上,閉上了雙眼,精神上的創(chuàng)傷,使得他到現(xiàn)在還有些暈眩,也多虧自己已經(jīng)是秘卡練習生了,念能對大腦會起到一定的保護。
看到自己少爺?shù)男那樗坪醪皇呛芎?,馳晏提議道:
“殿下,之前不是跟你說,在長青區(qū)遇到了幾個好苗子嗎,要不今天帶你去瞅瞅?!?p> 易霄川點點頭,覺得見見這幾個重情重義的人,說不定可以轉(zhuǎn)換一下心情。
項良、智司和修樹,三人翹課后,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教學樓的天臺,今天天氣很好,溫度適宜,陽光柔和,天空湛藍闊遠,幾只白色的鳥掠過長青區(qū)低矮的棚戶群,最終落在三人不遠處的地方,似乎在啄食他們中午灑落的面包渣。
“智司,聽說漫畫書里的故事都是騙人的,霓虹國學校的天臺都上著鎖,男主角和女主角根本沒機會在天臺告白?!?p> 修樹拿開臉上的漫畫,有些失落的說道。
“漫畫書里騙人的東西多了去了,霓虹國也根本沒書里描繪的那么干凈漂亮。”
“可我還是想去一趟霓虹國,我奶奶還在的時候,就總跟我講,小樹,你父親在霓虹賣雪茄,你母親在那里的沙灘上賣防曬霜,等他們賺了大錢,就會回來看你了。”
修樹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
其他兩人,什么話也沒說,只是陪著修樹,一同看著天空。
因為,他們?nèi)齻€也聽過類似的謊言,直到淪為孤兒后,才曉得父母早就客死異鄉(xiāng),甚至連尸體都找不到。
在東唐,類似的家庭其實還有不少,本國賺錢的渠道基本被壟斷了,普通人想發(fā)財,要么找門路依附大家族,沒有門路的,就像三人的雙親一樣,背井離鄉(xiāng),去更為落后和弱小的國家闖蕩。
因為華夏四國的公民身份,在霓虹國,淵棒國,這些小國、弱國中還是很管用的,即便犯了事,也享有豁免權,做生意的話,當?shù)毓俑捕嗌贂驗槿A夏族裔的身份,而省去許多刁難。
唯一的問題,就只有安全,因為這些小國的黑道猖獗,政府要么無力,要么沆瀣。
所以,不少華夏族裔就這么死在了異國他鄉(xiāng)。
“修樹,我們今天會沒事的?!?p> 沉默了很久后,項良緩緩開口。
“那你為什一直不告訴我們,你究竟答應了對方什么?如果是我們辦得到的事情,你干嘛總是敷衍和回避。”
“是啊,難道你想獨自抗下所有,撇下我們,一個人去見那群殺千刀的,欺騙他們的下場,長青區(qū)的混子誰不清楚?”
智司從地上坐起,嚴肅的看著側臥在地上,背對著他的項良。
“放心吧,我沒那么傻?!表椓紨[擺手,依舊不太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和阿樹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去處理?!敝撬居行鈵?,他一把將項良扯了起來。
“對啊,大不了一起被打死,反正我們本就一無所有。”修樹從地上站起,目光直視著項良。
到了這個地步,項良感覺似乎真的瞞不下去了,可是那樣的事情,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沉默,也根本不是辦法。
“我可以說,但是你們不能反對······”但其實,他害怕的不是兄弟們的反對,而是鄙夷。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就連他自己都羞于開口。
“我們發(fā)誓,一定不會的。”
“其實······”
當項良將他解決事情的辦法和盤托出后,智司和修樹全都呆在了原地。
看到二人的反應,項良顯得有些失落。
“阿良,這么做,會遭報應的。”
智司和修樹全都癱坐在地,他們都知道這是一條歪路,可是他們卻無能為力,因為可供他們選擇的,無非就是墮落和死亡。
“我知道,所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表椓紟е粲腥魺o的笑意,無聲的看著灰色的地面。
“以后晚上會睡不著覺的?!毙迾渎晕⒂行┻煅?。
“我知道,所以我以后白天睡覺,反正上課的時候,我從來不聽講?!?p> “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項良搖搖頭,“只有我知道地點和時間,而且,一個人變臟就行了,以后的臟活也都我來做,我們已經(jīng)夠慘淡了,就不要再一起墮落了,要是我們?nèi)枷葸M泥潭,萬一有一天我想上岸了,不就沒人可以拉我一把了嗎?”
這話說完,天臺就再也沒了說話的聲音,只有三個少年,悲傷的看著都市的天際線。
天光逐漸暗淡,最先離開的是項良,當他反手帶上天臺鐵門的瞬間,智司和修樹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全都咬緊牙關,克制的啜泣。
項良調(diào)整好情緒,緩緩來到一樓的門口。
沒過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人群從教學樓里涌出,在茫茫的人潮中,他一眼就見到了那道美麗的倩影。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那身影就低著頭,小跑了過來。
“你又沒上課吧!”
少女怯生生的問道,其實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話題。
“齊蘿,男朋友嗎?”
一旁路過的女同學調(diào)笑了一句,齊蘿頓時羞紅了臉。
項良直接無視了那幾個路人,牽起齊蘿的手,就朝校門口走去。
少女看著被握住的手,剎那間,仿佛想起了江老頭惡心的嘴臉,于是他晃了晃腦袋,順著手臂看上去,確認拉著自己的是項良后,這才松了口氣,但仍舊是小鹿亂撞。
項良拉著他,穿過擁擠的人潮,路過破舊的街道,躲過一輛又一輛的摩托和三輪,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齊蘿卻仿佛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紀。
她不知道是從哪一年開始的,或許是三年前,也或許是五年前,也可能是更久遠的時光之前,她就偷偷喜歡上了這個既聰明,又有些壞壞的少年。
直到某天,自己遭遇了不幸,世界瞬間崩碎······
可她不知道的是,項良的無言,并不是出于少年的青澀。
所以,她天真的覺得,自己應該更主動一些,雖然忐忑,害怕,自卑,但她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我們真的要去看電影嗎?回去晚了,江老頭會不會生氣。”
“放心吧,修樹和智司也會晚點回去的,再說,桐逋天天晚歸,不也沒被怎么著嗎?實在不行,蹲小黑屋就是了?!?p> 項良說完后,齊蘿感覺他們的速度似乎變得更快了些,項良手心里的汗,也好像變多了。
“他害羞了?緊張了?”
齊蘿突然覺得空氣變得有些微甜。
項良腦子里的想法,可沒那么旖旎,他只想將手里的人抓緊,不讓她逃跑,他只想再走快點,能夠及時趕到,他之所以緊張,也只是擔心齊蘿覺察到異樣,而開始反抗。
但他所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即便他們走的方向,與影院南轅北轍,即便他們兩旁的景象,越發(fā)的荒涼。
直到他們到了那個廢棄的作坊,少女這才茫然的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露出一絲絲不安的神情。
而項良則松了口氣,他終于將人給拐來了,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事情發(fā)展的如此順利。
從一開始,自己準備用花言巧語欺騙對方的時候,就已經(jīng)容易的出乎了他的預料,自己設計好的套路,一個都沒用到,對方就答應了他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