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算子
“為何？”
沈隱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因?yàn)槟穷w痣，也因?yàn)橐粋€(gè)人。
元?jiǎng)吞搫φf，那是一個(gè)女人與他生生世世的羈絆，他成為名神的每一世都會(huì)遇到她。
可是沈隱連自己的前世都想不起，又如何能想起她呢?但每日看著那漾光的掌心痣，感受著它漾光時(shí)的細(xì)微痛感與癢意，也許冥冥之中，更像是一種別樣的提醒：
曾經(jīng)，在你走過的路上，有人拾起你的半片影子，放到了自己的心里。
“為何我會(huì)知道是嗎？”，說書人笑著說道，那耐人尋味的笑，像是一瞬之間便將面前之人全然看透一般。
沈隱頓覺心頭一涼。
“別緊張，我只是個(gè)說書人，最多，他們叫我神算子?！?p> “你能算什么？”
“前世，還有今生?！?p> “來世呢？”
“前世已成塵埃，自然可算，而來世則是難以琢磨。”
“你算不了？”
“我算不了?！?p> “為何？”
“人在變，這世界就會(huì)變?！?p> “既然如此，你幫我看看我的今生，我能成為什么？”
“名世中的隱士，乃至最后的隱神。”
沈隱眸子一凝，漸漸不再將其視為一江湖術(shù)士，因?yàn)殡[神的誓言，他只對(duì)自己的太爺爺提過。
“我真能成為隱神嗎？”
“哈哈，也許。”，那神算子突然打起了啞謎。
“你耍我，若萬事都是也許，豈不是什么都是對(duì)的，也什么都是錯(cuò)的？”
“對(duì)與錯(cuò)本來就沒有絕對(duì)，一切只看你信與不信?！?p> “你若信你是隱神，你最后便是隱神，你若不信，便是你成了世人眼中的隱神，你也不是隱神?！?p> 沈隱被他繞的頭暈，生怕被忽悠進(jìn)去，連忙出聲說道。
“還是說說我這掌心痔的故事吧！”
“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兩柄劍曾告訴我，我有很多的前世，并且有一個(gè)女人每一世都來尋我，這是真的嗎？”
“是的?！?p> “她為何要尋我？”
“因?yàn)樗米吡四阋活w心?！?p> “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自己的心了，為什么她還要來找我呢？”
“因?yàn)槟穷w心和你現(xiàn)在的心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那顆心，是曾經(jīng)的你的心，而你現(xiàn)在的心，是現(xiàn)在的你的心。”
“有什么區(qū)別嗎？我怎么感覺你在忽悠我？”
“記憶是人的本源，沒有記憶的人便將是一具枯骨，從某一方面來說，記憶?！?p> “即是力量?！?p> “而你曾經(jīng)的心裝了很多記憶，自然強(qiáng)大。”
“你現(xiàn)在的心只裝了你自己，自然弱小?！?p> “不懂?！?p> “也許，早晚有一天你會(huì)懂得。”
“又是也許嗎？”
“‘也許’二字象征著永恒的希望?！?p> “世界的一切奧秘就藏于這‘也許’二字之中?！?p> “就像我先前說的?！?p> “你若信你是隱神，你最后便是隱神，你若不信，便是你成了世人眼中的隱神，你也不是隱神。”
“先前的人們還喜歡信我為神算子，我信了，所以我便是?！?p> “真有這么神？”
“就是這么神！”
“我信你個(gè)鬼！”
沈隱起步就走，真是在這里白白浪費(fèi)時(shí)間，他嘆聲道。
“下次有機(jī)會(huì)再來啊，我不收錢的?！保袼阕尤匀蛔分f話，但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視野，仿佛要走出這功德林一般。
見那劍人毫不回頭地走了，神算子自嘲一笑，暗自喃喃道：
“隱神嗎？”
“說起來我曾經(jīng)也是呢?！?p> 沈隱走在路上，與先前唯一不同的是，他將自己的兩把劍從體內(nèi)喚了出來，分別握于左右手，面向著它和它問道。
“馬上就要走出功德林了，很多畏懼功德林浩然正氣的邪物都生活在外面?！?p> “你們就不能再保護(hù)我一次？”
破鐵劍像是嗡鳴了一聲，隨后開始劇烈震顫起來，與沈隱說出了自己的心語：
元?jiǎng)?chuàng)造萬物，虛劍湮化眾生。
“閉嘴！我不想聽到這個(gè)！”
“我想確定你們能不能靈一次，若是能，我便邁出這功德林，去尋找眾生疾苦了?！?p> “若是不能，我便安心在這功德林中修行?！?p> “你們聽明白了沒有?！?p> “自你們飛到我手中以來，就展示過那么一次神威，使得村民們都以為我有神劍在手?！?p> “就不能再靈一次嗎？”
終于，兩柄震顫不止的鐵劍突然顯出奇異的光芒，如同要刺破域內(nèi)，貫穿星河一般，過了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但是劍身似乎不再是破鐵的黑色，而是染上了一抹顯眼的銀光色澤。
少年一喜，便持著劍沖出了功德林。
然而也許他始終沒有想到，在鋼鐵直劍的心中。
一次就是一次。
極短的一次也是一次。
功德林外，荒土之中。
沈隱第一次踏進(jìn)了這里，這片自他被撿來后一直存活在他記憶里的恐怖鬼相天地。
村民口耳是這樣相傳的，連同他那德高望重的太爺爺也是這么說的。
這里有邪物！
他持著鐵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進(jìn)來了，因?yàn)樗孕”悴徽J(rèn)為自己是復(fù)生者的緣故，他活得比那群村民更怕死，但是，如今為了他們和自己都能活著，他必須要勇敢一次。
“你來了，洞穴里的臭蟲?！?p> 這是沈隱見到的第一個(gè)黑色生物對(duì)他說的話，他很不解。
他本以為自己會(huì)畏懼他們，但卻沒有，他本以為他們會(huì)撕碎自己，但也沒有。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你拿著劍，是想來斬殺我們？”
“不是，我用來防身的?！?p> “你害怕我們？”
“是的，功德林的人們都說你們是邪物，是不能與之接近的邪物。”
“邪物，呵”，那個(gè)生物突然自嘲道。
“我告訴你，我們是邪物，也是光明正大的邪物，好過你這只龜縮在洞穴里的臭蟲。”
“不是針對(duì)你，而是你們功德林所有的人，都是臭蟲。”
“你們?cè)诖蟮胤饰謺r(shí)便搶占我們的土地，發(fā)展自己的族群，如今，大地被你們揮霍干凈了，你們就把我們趕出來，自己住進(jìn)洞穴里?！?p> “真他娘的不要臉！”
“請(qǐng)你繼續(xù)?！?p> “嗯！”，那個(gè)生物突然愣了，一下子消停下來，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臭蟲。
“你喜歡被人痛罵的感覺？”
“不是，我只是一個(gè)即將成為復(fù)生者的凡人。”
“我發(fā)誓學(xué)好隱法，來到這里也是一截隱法殘卷的指引?！?p> “所以我想走近你們。”
“拿給我看?！?p> 沈隱聽話地遞給了他，借助月色，他駭然見到那個(gè)生物一只手有十根手指頭，隨便一撮，其中一根手指指尖便冒出火焰來。
九個(gè)很丑的字，顯出了形跡。
“到人”
“我打斷一下，那是個(gè)‘眾’”
“我自幼書讀得有點(diǎn)少，忙著生存和生孩子去了?！?p> “他們告訴我，看到讀不懂的字讀半邊就行?！?p> “那我念給你聽吧！”
“好的，臭，算了，你先念吧！”
“若是你表現(xiàn)得好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p> “到眾生中去，先做個(gè)人。”
沈隱大聲地念出來了。
然而那生物一下子變得沉默。
“做個(gè)人嗎？”
“好古老的說法了?！?p> “你真的想做個(gè)人？”
他那直勾勾的目光突然死瞪著沈隱。
“是的?！?，沈隱用力地點(diǎn)頭道。
“我自幼飽讀詩書，很早便在史籍中看到，始人們共分倆派，名人族類和隱人族類?！?p> “你們是這名世最多的生物?！?p> “我已經(jīng)做了十八年的名人了，所以現(xiàn)在，我想做一次隱人。”
為表誠意，沈隱甚至在月光下，把自己十八年的名人經(jīng)歷說了一遍。
“你是說，你即將覺醒成為名神？”
“是的，他們都那么說?！?p> “哈哈，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p> “那你隨我來吧！”
就這樣，在這片荒土，這片似乎未得禮儀教化的蠻荒之地，沈隱無比自然地跟著那生物不斷向著深處走去。
那種自然的感覺，竟仿佛他上輩子也是隱人一般。
沈隱剛踏入他們的族群。
那引他來此的生物便立刻高呼道：
族人們，我把即將成為名神的名人帶來了！
話音剛落，一對(duì)致命的利爪突然向著沈隱嬌嫩的脖頸處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