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自己面對什么存在時,本就冰涼的月光都變得更讓人不寒而栗了。
很多人以為地獄里的惡魔不會有恐懼等人才會出現(xiàn)的情緒,但實際上惡魔們是最懂得恐懼的族群。
大惡魔們沒人關(guān)心下位地獄里又新出現(xiàn)了多少小鬼,但是小鬼為了不惹怒大惡魔們招致不必要的殺身之禍,會牢牢記住他們的名諱與存在。
當(dāng)然,這并非是他們的真名。
惡魔們都有許多名字作為代號,大惡魔們更是這樣,阿薩爾也有很多名字,而這個是他最喜歡的。
真名,除了主人,誕下他們的“父母”,誰也不愿意告訴。
阿薩爾統(tǒng)治著第七層地獄的一大片荒蕪之地,那里被稱為猩紅園。
據(jù)說,無數(shù)吞噬鮮血與器官生長的紫紅色冥生植物在那里滋養(yǎng),直到將整片被血池包圍的小島鋪滿,再由焦黑的金屬尖刺圍起來,共同組建成阿薩爾的領(lǐng)地。
據(jù)說,阿薩爾是可以讓死者復(fù)活,讓半死者永生的魔法師,從那些上古時期便能夠蔑視死亡定律的惡魔身上將這種力量傳承下來。
薛爾從來沒進入過第七層地獄,他甚至沒進過第二層地獄,所以關(guān)于上位惡魔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差不多是神話故事。
不過,這不代表他要對此時的阿薩爾懷有多少畏懼。
畢竟這里是人間,不是地獄。
阿薩爾附身了一個女子,他被困住無法離開那具軀殼了,實力遭到大大削弱,絕不可能像在地獄當(dāng)中一樣呼風(fēng)喚雨。
吞噬阿薩爾,占據(jù)一個上位惡魔的魔魂……能否讓他擁有同等的力量?
當(dāng)然不可能,阿薩爾不回像劣魔似的乖乖接受命運,吞噬過程一定會造成大量的力量浪費,這是難免的。
但如果真的成功,薛爾的實力一定會大大提升,別說在一眾下位惡魔里脫穎而出,達到登上第二層,甚至第三層的水準,說不定可以一步達到中位惡魔的級別。
進入中階,就脫離了仆從的檔次,成為真正能產(chǎn)生威脅的存在了。這會帶來很多代價,比如他在人間行動時會比現(xiàn)在更容易暴露,更容易留下痕跡。就像阿薩爾本尊一樣,他無論是來到人間,還是附身之后,都在周圍留下了大量地獄的氣息。
像薛爾這樣的下位惡魔要隱藏自己的痕跡,只要做到不動用惡魔的魔力就很容易做到。
只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也是他離開地獄所追求的就是占有更多靈魂,成為一個更強大的存在,在對抗地獄的壓力時擁有更多籌碼。
像他這樣的流浪者,隨時都可能被背靠地獄的下位惡魔們追捕吞噬,不用承擔(dān)一點風(fēng)險,變強之后,敵人們就要斟酌一些了。
當(dāng)然,成為一個更強的流浪者,也就意味著會在人間招致更多的注意,不僅是獵魔人們,還有許多其他的力量在虎視眈眈。
對于此刻的薛爾來說選擇哪條路都有道理,但他還有自己的委托,那就是將凱拉·安德南從惡魔附身的困擾中解脫出來。
于是,對付阿薩爾這一條路就多了一個吸引人的條件——現(xiàn)金的報酬。在人間活動,薛爾不得不適當(dāng)?shù)刭嵰恍╁X讓自己過的輕松一點。
這樣看起來,選擇就容易多了。
阿薩爾附身人類之后確實變?nèi)?,但他仍然是一個上位惡魔,薛爾不可能就這么大步流星地沖進研究院跟他拼命。
要想克制一個比自己強的多的惡魔,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到這個惡魔的真名。
驅(qū)魔人們想知道他們對付的惡魔的真名往往需要慘痛的代價。具體的辦法,只有根據(jù)他們已經(jīng)掌握的真名一次次的試錯,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被附身的宿主,或者驅(qū)魔人自己都可能會被殺。
然而像阿薩爾這樣的存在,會傾盡自己的全部力量隱藏自己的真名。在過去的千百年里他估計已經(jīng)想辦法殺掉無數(shù)個不慎得知自己名字的人了。
所以,找到他的真名,可能比直接將他驅(qū)逐回地獄還困難,這也是之前那位獵魔人失敗慘死的原因。
而對付惡魔的大部分招數(shù)也不奏效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功附身……于是現(xiàn)在就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局面。
不過,薛爾還有對方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阿薩爾此時脫身不得,如果不是的話,他不會因為憤怒和不滿而失控,從而被這么快讓宿主精神分裂,被關(guān)進精神病院了。
所以,他一定急著想要出來吧?
當(dāng)然,不能拿人類的欲望去衡量惡魔的想法,說不定阿薩爾還挺享受此時的狀態(tài),被束縛被折磨的快感,地獄里最不缺的就是變態(tài)和瘋子,活得時間越久,變得精神失常的可能性就越高。
說到底,單憑聞到的氣味他不能確切判定自己面臨的困難,他一定要想一個辦法真的看到惡魔,又不能親自去冒險。
想到這,他拿出手機,寫了個短信。
——布雷克先生,或許這么問有些唐突,但你的妻子對自己被送進精神病院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她當(dāng)然像瘋了一樣反對,但她已經(jīng)是個惡魔了,一定是惡魔才有這么激烈的反應(yīng),惡魔控制了她。
這條短信回復(fù)地很快,緊接著又是另一條。
——從那個加油站之后,嚴格來說跟我同床共枕的就不是她了,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惡魔,是嗎?
——如果能感到安慰的話,可以這么想。
薛爾發(fā)出這條后,又打了另一條。
——她有沒有說過類似于,想要逃脫,或者覺得自己不自由,要解脫之類的話?
——沒有,但是,她經(jīng)常說她看不起所有人,她覺得這個世界很惡心。我想這是惡魔的意見吧?那時候我已經(jīng)覺得她產(chǎn)生了第二個人格了。
——你猜的有道理。
薛爾回完這條短信后,抬起頭仰望了一下圍欄后面的光滑白墻,最頂上的淡藍色窗簾還透著微弱的燈光。
看起來阿薩爾還算是個正常的惡魔,他確實想要自由,想要回到地獄……如果這樣的話,一切就容易的多了。
想到這,他再次按下鍵盤。
——所以,布雷克先生,你愿意為解救你的妻子冒一次險嗎?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少收一半費用。
不一會兒,布雷克回了信。
——好吧,我早就有預(yù)感這件事我早晚會親手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