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泱兒,臨豐道長獨自向他的居所后面的山谷行去,穿過一片密林,一條清澈小溪在山間蜿蜒流淌,溪畔草木豐茂,各色小花點綴其間,蜂蝶輕舞,鳥雀互語,一幅超然世外的清幽景象。
目所能及的小溪盡頭是一道蒼勁的暗青色高崖,崖腳內凹,形成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空地,一間草屋很合適宜的坐落其中。
臨豐來到草屋門前,躬身稽首:“師叔,弟子有事叨擾?!?p> 屋內一個平淡女聲傳出:“進來吧?!闭苏律溃R豐道長推門而入。
屋里陳設簡單,一張方桌兩把木椅,桌上一套茶具,都是普通造型,只不過看上去頗有年頭了。
屋子的一角放置了一個木榻,上面盤膝坐著一個身著淺藍麻衣的女人,花白長發(fā)挽了個云髻,臉上些許皺紋,眼眉間風韻猶存,乍看上去四五十歲,仔細瞧來又覺不止,不過不可否認,這女人年輕時絕對是一個天香國色的大美女!
臨豐站在桌子旁邊并未靠前,對著那女子再次稽首:“見過師叔?!?p> 女子微微點了下頭,平淡開口:“掌門請坐,可是遇上了什么難事?”
話語雖然客氣,卻自帶一股威嚴,顯然是個長期身居高位的角色,不錯,她便是太和玄宮上任宗主巫蟬玥,把持太和玄宮三百余年,是當今世上少有的幾個半步道生境的高手。
數(shù)十年前才將宗主之位傳給臨豐道長,獨自在這清靜幽森之地修行,不再過問宗門之事。
太和玄宮中也只有少數(shù)幾人知道這個地方,沒有十分重要的事一般都不會來打擾她。
臨豐道長對這個蟬玥師叔向來敬畏,不單是因她修為高深,更是對她管理宗門的手段無比推崇。
太和玄宮能穩(wěn)居九大宗門之首,很大程度上都應該歸功于這位看上去溫雅賢淑的前掌門師叔。
臨豐道長道了聲謝,輕輕坐到一張椅子上,抬頭看向巫蟬玥緩緩開口道:“第十宗門的人可能出現(xiàn)了。”
“什么?”
巫蟬玥雙目神光一閃,逼視著臨豐道長,氣勢高漲,再沒有剛才的云淡風輕。
臨豐道長對她如此反應毫不驚奇,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一般。
輕咳了一聲,繼續(xù)道:“前幾天,有一個叫銘天的弟子,在飛升崖附近抓到了一個沒有通報擅自進入宗門的年輕修士,這個年輕人雖只有聚元境修為,卻表現(xiàn)出不亞于離凡后期修士的戰(zhàn)斗力,銘天眼饞他施展的奇妙術法,便將其關到了禁魔洞中,意圖逼迫他交出術法,不想,在掌握降魔令的情況下,銘天還是被人制住,救走了那個青年?!?p> “哦!在禁魔洞中能夠制服降魔令可不太容易喲,你確認真有此事?”
巫蟬玥一副深表懷疑的樣子。
“這事是道元師弟親自審問那個叫銘天的弟子,得到的詳情,應該不會有錯,道元師弟的審訊手段師叔您是知道的,據銘天交待,他是在即將對那青年用強時,突然被人抹去了降魔令中的神識烙印,因而被擒,并且,那個抹去他神識烙印的人,一直沒有現(xiàn)身,還稱呼那青年為‘老大’,言談中顯示出兩者竟是主仆關系!”
巫蟬玥又‘哦’了一聲,身子正了正,歪著頭自語道:“在禁魔洞中,不現(xiàn)身要抹去降魔令中的神識烙印,最大可能,就是元神出竅,可地球上根本不可能有道生境存在,所以此人應該是掌握了什么秘法或者寶物,可以讓他的神識穿過禁魔洞的層層陣法禁制。不過,就算是這樣,他的修為也必定很高,要抹去降魔令中的神識烙印,這世界上沒有幾人可以做到,即使是我,也要充分準備,花極大的功夫才勉強可以做到,如他這般輕易搞定,至少證明此人的神識比我強大不少。”
沉吟了片刻,她抬頭看向臨豐道長,問道:“你們對這個年輕人的情況掌握多少?”
“據銘天交待,這個年輕人名叫何清然,身上帶著香溪道宗長老的身份玉佩,他也親口承認了自己香溪道宗長老的身份,據道元師弟的情報,前不久黃御天去過香溪道宗,無喧道長極有可能壽元不多了,按香溪道宗的規(guī)矩,增加何清然這個長老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個何清然出現(xiàn)得太突然,在此之前,我們對他是一無所知,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半步道生境的仆從,按理說,無喧道長不應該收一個背景神秘的修士進入香溪道宗的,畢竟他的徒弟月清才是聚元境修為,沒有十足的信任,這樣做無異于引狼入室!”
“所以,你懷疑這個何清然是第十宗的人?無喧知道他的身份,反正九大宗門都要向他開放,才可能掌控大陣,因而便給了他個長老的名頭,在九宗里率先與他交好。”
巫蟬玥話雖如此說,語氣卻很是不以為然,很明顯,她并不認同這種推斷。
臨豐苦笑了一下,無可奈何道:“弟子當然不敢僅憑這樣的推斷,就來打擾師叔清修。那何清然逃出禁魔洞后,帶著降魔令到了小鎖靈陣外,我們通過對降魔令的追蹤,找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但是當我們就要到達那里時,可能驚動了他們,他們也反應過來,遺棄了降魔令,匆匆離開了。弟子在他們離開的地方,感應到了一種特殊的氣息……”
說到這里,他又抬頭看向巫蟬玥,似乎想看看她的反應,巫蟬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什么氣息?”
臨豐道長壓低聲音鄭重道:“就是每到日食之時,大陣溢散出來的那種神秘元氣的氣息!”
“什么?”巫蟬玥猛地直起身子,從床榻上下來,快步走到臨豐面前,神情頗為激動,盯著臨豐沉聲道:“你確定是那種氣息?”
臨豐回視著她,語氣堅定:“弟子多次感受過那種氣息,絕不會認錯!”
巫蟬玥不再多問,低頭沉吟著,在屋里來回踱步,良久,才停步開口:“看來你的猜測還是很有可能的,那個何清然應該是準備來與我們接觸的,不想卻被那個叫銘天的蠢貨給弄砸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弟子傳信給無喧道長,可是沒有回應,便讓泱兒去香溪道宗了,我沒有告訴她關于第十宗的事情,只是以探望無喧道長的名義去,弟子想先看看那何清然的反應再研究對策?!?p> 巫蟬玥點了點頭,贊許道:“很好,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太多人知曉,在沒有確定何清然身份之前,我們也不能有太多動作,先讓泱兒這丫頭跟他接觸一下,緩和銘天那蠢貨造成的緊張關系?!?p> 接著,兩人又探討了接下來宗門該作的準備,而后臨豐道長便告辭離去。
巫蟬玥也走出草屋,在幽靜的山谷中漫步,她的思緒被臨豐帶來的消息攪亂了,久久不能平息。
她終于看到了擺脫這個讓人絕望的牢籠的希望,本來她對于自己壽元耗盡之前,能夠有機會突破,迎得新生已經不抱希望了。
都已經選定這個孤獨的山谷作為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她對修行有著天生的執(zhí)著,加上天資出眾,努力勤奮,不到六百歲就修煉到了半步道生境,而后幾百年再無寸進。
經常對著周天鎖靈大陣的陣基發(fā)呆,就是這個保護了地球修行界無數(shù)年月的大陣,將多少驚才艷艷的修行奇才困死在剛剛對天道有所感悟,看到了修行界的博大瑰麗的門檻之前!
這是何等的無奈與悲哀,現(xiàn)在自己也毫無反抗之力的步入了這樣的境地。
雖然一直有一個流傳在九大宗門高層中的傳說:大陣其實有十個陣基,有一個核心陣基掌握在九宗之外的一個神秘宗門手中,被大家習慣性的稱作第十宗,這個宗門可以判斷關閉大陣的時機,時機一到便會主動聯(lián)絡九大宗門,合十宗之力,運用第十宗掌握的秘法,就能關閉大陣,使得地球修行界重獲新生,回歸修行大世界!
不過,因為第十宗的重要作用,使得他必須成為一個十分隱秘的宗門。
無數(shù)年來,九宗從未停止過對他們的搜尋,可沒有找到過哪怕一星半點兒的蹤跡,以至于很多前輩都懷疑這個第十宗到底存不存在。
包括巫蟬玥自己也對此深表懷疑,當然她作為太和玄宮的前掌門,知道的密辛更多,其中便有關于第十宗修煉的是一種特殊元氣的秘傳,至于這特殊元氣是什么樣子的就無從得知了。
不過每當日食發(fā)生時,大陣都會逸出一種特殊元氣,與眾所周知的元氣都不相同,所以,一直以來,大家都猜測這種元氣應該就是第十宗修煉的元氣了。
由于日食時間短暫,這種特殊元氣的逸出量又太少,而且逸出后很快就會消失,所以,多年來,都沒有人能夠弄清楚它的特性。
這也就是為何聽到臨豐說在何清然呆過的地方,發(fā)現(xiàn)這種特殊元氣的氣息時,她會那么激動的原因。
第十宗真的存在!
而且他們的出現(xiàn)就意味著關閉大陣的時機到了!
只要大陣關閉了,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壽元耗盡之前突破到真正的道生境,獲得至少兩千年的壽元來追尋修行的極致!
多年以前,她也有過馳騁環(huán)宇,縱橫洪荒的夢想,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對周天鎖靈大陣更深的了解,這樣的夢想逐漸破滅。
現(xiàn)在,早已化為灰燼的夢想又死灰復燃了,巫蟬玥古井不波的心境,被這些紛至沓來的想法攪動得激蕩不已,只有不停的游走才能稍作舒緩。
在山谷里游蕩了幾個小時,心情漸漸平復的巫蟬玥回到了她的茅屋中,她需要好好盤算一下接下來需要做的準備,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抓得牢牢的,不能有絲毫差錯!

閑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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