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曠辦公室。
溫度陡然升高，李曠等人也坐不住了。
“報告！”一位公司職員趕來。
“有新的思念體報告?！?p> 李曠趕快接過資料查看，小五也主動湊過來。
直升機(jī)雖然失控墜落，但機(jī)身的攝像儀，仍然把圖像實時傳輸回保留地高層。那思念體露出了蜘蛛的腿，巨大無比，看來，那就是克圖格亞沒錯了。
“很大呢?！毙∥蹇粗俜焦烙嫷臄?shù)據(jù)，不由感嘆。
“克圖格亞已經(jīng)出來了么？”李曠問。他糾結(jié)是否該盡快撤離。
“沒有，它攻擊營地以后，本體并未離開毒霧。但是…它的附庸思念體正在不斷襲來?！?p> “附庸思念體…”
附庸思念體，顧名思義。附庸往往會繼承高級思念體的部分能力體系。人工智能建立的思念體體系里，B級以上的思念體皆擁有至少一支附庸?？藞D格亞的附庸為D級的炎之精，而成群結(jié)隊的炎之精會被評估為C級。（E級對單危害，D級對群體危害，那一群E級不就是對群體危害了）
“思念體數(shù)量不多，軍隊暫時占有上風(fēng)，天啟和天學(xué)公司的支援也在路上。但是，我們做不到推進(jìn)，因為克圖格亞似乎有精神污染的能力?！?p> 李曠沉吟。
繁雜腳步聲，回蕩在走道。幾個青年人直接推門而入。
“死神向您問好，李曠少校?！睘槭渍邇?yōu)雅地行禮。
剛來送資料的職員一臉迷茫，表示不知。
“你們是什么人？”李曠沉聲道。
此人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小五。
明隆，這個局，我至此就揭開了。
【行刑者】感受到，小五的心跳從剛才開始加快，李曠終于猜到了，小五的變化從何而起。
這些天變得很積極的小五，這會兒又沒了主意，像是斷了線的木偶。
“我們，是方舟組織，人類的救贖之道?！?p> 職員也搞明白了，壯著膽子趕人：“什么方舟，有OE的批準(zhǔn)了沒？就算楊城有急，也不是你們這些臭魚爛蝦能鬧事的！”
唰——
三個人，三件意象，這三人都是資格者。為首者不屑地看了眼剛才叫囂的OE職員，又看回了李曠。
職員嚇得不敢動，李曠則沉著臉，示意隊員們不要妄動。
為首者突然明擺著朝小五說話：“【收割之舞】武可欣已經(jīng)搞定了。”
眾人看向小五。
“少校，我…其實也投誠方舟了。”小五結(jié)結(jié)巴巴，輕手輕腳越過李曠，走到那三人身后。那三人像是和小五認(rèn)識已久。
小五“歸位”，這會兒嗓門又大起來：“方舟是為了人類的未來?。±钌傩?，這是干一番大事業(yè)的機(jī)會！在OE混，出生入死的，不還是得看人臉色！”
窗外，時機(jī)很好地響起了口號。
“方舟誓與人類共存亡！”
“方舟誓與人類共存亡！”
“方舟誓與人類共存亡！”
這聲音，由遠(yuǎn)及近，聲勢浩大，竟隱隱蓋過了全城警報。撤退的大部隊里混入了這么多內(nèi)應(yīng)么。
方舟四人眾的腦后皆飄出一顆眼球。
其中一顆傳出聲音。
“【行刑者】李曠，OE第一先遣隊隊長，幸會。我是死神，方舟的領(lǐng)袖。”
“你，出身平凡，靠著加倍的努力，在軍部得到了多次晉升，真是年輕有為。幻夢境來臨，你更是獲得了【行刑者】，真是強(qiáng)大的意志啊?！?p> 眼球那頭的聲音富有磁性，整個房間的人，忘卻了窗外嘈雜，就這么聽他娓娓講述。
“可是以結(jié)果論而言，翼公司給了你什么？你始終游離在權(quán)力的邊緣。成為資格者之前，你是權(quán)貴的墊腳石。成為資格者之后，你是權(quán)貴的小白鼠?！?p> “上級交給你的任務(wù)是什么？‘將舊時代的某重要儀器收為意象’，對么？你明白的吧，他們向來鄙棄你！他們寧可毀了你的【行刑者】！毀了你的一切！”
“如果是方舟呢？請好好看看，你的眼前，他們每一個，都曾死在幻夢境，失去了斗志。而我，讓他們不受幻夢境反噬，讓他們集結(jié)一道團(tuán)結(jié)一心，讓他們?yōu)槿祟惖奈磥韸^斗。我的指導(dǎo)，我的救贖，可以延伸至每一個靈魂?！?p> “這是【死神】的能力，可是以結(jié)果論而言，我是唯一完美的領(lǐng)導(dǎo)者，遠(yuǎn)勝過翼公司的蛀蟲。我可以給全人類指導(dǎo)，給全人類救贖，給全人類永生！”
“人類的未來，就在我們方舟了，加入我們！”
“加入我們！”
方舟四人也齊聲附和。李曠感覺到身后隊員有所動容，至于他自己…
嘭——嘭——嘭——
三聲槍響。
一道算不得高大的身影跳窗而入。
明隆，衣褲上滿是泥塵，精神看著像是幾天沒睡，但微笑卻是熟悉的味道。
“呵，方舟組織，不過如此?！泵髀⌒Φ?。
而這時，除了小五，剩余三名方舟成員都被爆了頭，沒了一絲生機(jī)。
小五臉上沾了成員的血漿，頓時嚇得癱坐在地。三枚眼球逐漸散去，三人并沒有轉(zhuǎn)化為尤格燈。
剩下的眼球接著說話，死神似乎古井不波。
“【偷獵者】明隆，被【狼人】追擊了整整兩天，竟然能瞬間逆轉(zhuǎn)局勢，真是強(qiáng)大的意志啊?！?p> 明隆收起獵槍，一腳將小五踢翻在地。
“贏的是‘名偵探明隆’，不是【偷獵者】。死神，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派了三個資格者就想殺我明大偵探?！?p> 此番，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人證在手，正是大功一件。李曠心有決斷。
他拍拍明隆的肩膀問他：“你這幾天怎么了？”
“呵呵，秘密。倒是外面，那些口號聽著嚇人，但也就是打個措手不及罷了?！?p> “【死神】的能力確實厲害，但是本偵探已經(jīng)…”
“…”
閑話未說完，幾秒過去了，【行刑者】的能力發(fā)動完畢。明隆的大骨盡數(shù)斷裂，在隊員的驚呼聲中，他如同一灘爛泥，摔到地上。
李曠沒去看他，而是面朝那顆靜靜等待著的眼珠。小五這才看出來形勢又又逆轉(zhuǎn)，抓著椅子爬起來。
明隆還能說話：“庸才，呵，你蠢得出乎意料了…”
“你以為你很懂我么？”李曠作深沉狀，“時代變了，資格者才應(yīng)該主導(dǎo)規(guī)則，我也…等這一刻很久了。在翼公司，我怎么也得不到真正的地位和尊嚴(yán)，我忍耐太久了。我會效忠方舟?！?p> “庸才，蠢材，呵，你也配當(dāng)人上人？告訴你吧，死神的弱點就是…”
李曠忍不住偏過頭去看明隆。而后，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哈，你沒有忠誠可言，我早知道的。連棋子都做不好的蠢材，故作精英模樣，卻能蠢到這個地步。被人用夢想蠱惑，就迫不及待反水？你只是…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有夢想罷了。你根本，沒有實現(xiàn)夢想的計劃，和本事?！?p> “你就是這么蠢，蠢到，當(dāng)一顆棋子都不配。呵呵呵，想知道死神的弱點么？想知道方舟的險惡么？你就自做打算吧。呵呵呵?！?p> 明隆還是擺著討人厭的微笑，笑得李曠焦躁。
小五見狀，跟死神招呼一聲，舉起刺刀，就要刺死明隆。
李曠身后的隊員們，有的捏緊了拳頭，有的流下悲哀的眼淚，有的思考著今后歸屬。但無人敢去阻止。
刀刃扎入胸膛，什么聲勢都沒有。明隆生機(jī)漸失，那副微笑，大概也要就此定格了吧。
“【偷獵者】?！毖矍虬l(fā)話了。
“哦不，是明大偵探，你讓我佩服。只可惜你做的一切，并沒有意義。明灼，對么？”
明隆尚存一息，聽到這個名字，神情扭曲了起來。
又幾名方舟成員像是憑空得了消息，趕來辦公室，他們押走了公司職員，帶走了三名成員的尸體。李曠小隊的隊員們也被要求跟隨。
李曠調(diào)整了呼吸，最后再走，他剛要邁腿，卻感覺被什么拽住了。
趴在地上的明隆，手抓著他的褲腿。
“還…活著么?！?p> 難道這一局，你還有后手么？李曠不知道為何，還有所期待。
他不動聲色地彎下腰，推了推明隆。
明隆的瞳孔已經(jīng)擴(kuò)散，不知道望向何處。
“李少校，干什么呢？”方舟成員走回來詢問。
“沒什么?！?p> 李曠一把扯開明隆，整理了下衣領(lǐng)，穩(wěn)步跟上。
事已至此，李曠無處可去，唯有跟隨死神。李曠這“少?！彪m有水分，但他畢竟在群眾中名聲極好，方舟必有用他之處。
可一路上，死神終究沒有再瞧李曠一眼。
……
“帕夏，我們是不是來晚了？”
“否定，目前楊城并未被思念體攻破?！?p> “誒，那為什么亂成這個樣子?！?p> “請聽，帶頭那幾個人喊的口號，是方舟組織?！?p> “邪教能搞到這一步…無能的公司蛀蟲。”
譚婭正好就在OE轄區(qū)，聽到消息也趕到楊城。
她在天橋上，下方撤離群眾集合的地方，有不少人宣講著方舟組織的主旨。在場也有治安官，但想在百態(tài)混雜的人群中揪住搞事的人，顯然是很困難的。
更何況，根據(jù)帕夏的觀測分析，方舟藏在附近的資格者可不少。
“美麗的小姐，死神大人向你問好。”
這不，一位方舟成員已經(jīng)沖著譚婭走過來了。這人恭敬地行禮，看這幅惡心的做派，他算是死神的親信了。
譚婭沒有回應(yīng)，默默戴起了一副面罩。
那方舟成員笑笑，緩緩走近，后腦飄出眼球。
圣母投影召出，無聲之間噴吐火舌。
方舟成員身軀一陣晃動，還未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就直挺挺倒下。
“邪教，也敢污染芯靈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