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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書

第二十八章 薛定諤打開了盒子

藏花書 戀疏 6984 2021-11-21 22:04:22

  1

  第二天,大家互相拖延著睡到中午才起。吃過午飯又磨蹭了一陣,最終在下午三點太陽最盛的時候出了門,徒步去到了舉辦音樂節(jié)的沙灘。

  離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大家在小攤上買了冰鎮(zhèn)的水和飲料,之后就這么齊齊坐在馬路邊的樹蔭下,靜待時間流逝。

  溫?zé)嶂袏A雜涼爽的海風(fēng)猛烈地朝這邊吹來,中和掉太陽直射帶來的灼熱,給人一種熱烈而爽快的感覺。張希和吳曉涵躲在遮陽傘下依偎著休息,月茗則在和男生打游戲。簡花在他們身后看了一陣,漸漸也有些困了。她坐到兩撥人之間,把雙腿蜷進(jìn)薄荷綠的裙擺里,頭靠在膝蓋上,閉眼聽著他們打游戲。

  “中路怎么沒人???就靠我一個人擋!”

  “等我兩秒,這小子就剩一格血了。”

  “你都快追人老巢去了,放棄吧!”

  “你個打野的管好你自己!我們錢少人一半呢!”

  “葉逼你啥時候死了?”

  “意外,追人的時候不小心瞄到龍了?!?p>  “跟對面那崽子一樣跑啊。”

  “瞄都瞄了,我想試試打它來著……”

  “大哥,是什么自信讓你現(xiàn)在就敢單挑Boss?”

  “……少廢話,大哥我活了,中路還要人嗎?”

  “來來來,對面一群我快搞不定了。”

  ……

  像是在清醒中丟失了時間,又像是在夢中聽到他們的聲音?;腥辉傩褋頃r太陽已經(jīng)落成了夕陽,身邊有許多人經(jīng)過,看起來是音樂節(jié)可以入場了。

  “那邊有賣孔明燈欸!我們要不要買幾個來放?”月茗從不遠(yuǎn)的地方跑回來。

  “放!在哪里?”張希從地上彈起來。

  月茗指指身后圍了一圈人的地方。

  “不是說孔明燈掉下來會引發(fā)火災(zāi)嗎?”黃肖禹煞風(fēng)景地說。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我還指望我的愿望升上天呢!”陳月茗白了他一眼。

  “在海邊放應(yīng)該沒事吧,要掉也是掉海里?!眳菚院f著,已經(jīng)在和張希往那個方向走去。

  雖這么說,大家在權(quán)衡之后還是只買了兩個燈。

  傍晚的海邊,紅色從對面天空暈染開來。太陽像是要釋盡自己最后的光輝,在一片燦爛輝煌的紅霞簇?fù)硐?,緩緩地朝海岸延伸出的山后落去?p>  大家來到沙灘,本想在孔明燈上寫心愿,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筆。吳曉涵提議可以像過生日那樣在心中許愿,于是女生們展開孔明燈,一人拉一個角,閉上眼開始默想。

  希望以后還能聚在一起,簡花想。

  只要能聚在一起,就能有和他見面的機(jī)會。慢慢熟悉,慢慢了解,說不定有一天,他也會喜歡上我……

  像是神明接收到了訊息,在睜開眼的一刻,她看到了葉理就站在自己身邊。凌冽的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夕陽的余暉描摹他的側(cè)臉,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令人目眩。

  “我們都寫完了?!彼麑Υ蠹艺f。

  “怎么寫?不是說沒帶筆嗎?”月茗奇怪地去到男生那邊,見他們把礦泉水倒在手上,用水在燈上寫字。

  “還能這樣?你們怎么都不跟我們說?”她對男生抱怨。

  “看你們在許愿呢,就不打擾了?!秉S肖禹邊說著,邊在燈上寫下“人生巔峰”四個大字。

  “你們用水寫會不會把紙弄破?”才說完,羅秦就不小心在紙上戳了一個洞。正好另幾人也聚了過來,看到如此巧合,都笑得停不下來。

  “陳月茗你能閉上你的烏鴉嘴嗎?”黃肖禹無語,轉(zhuǎn)頭又對羅秦說:“你這是親手戳破了自己的美夢??!”

  話說出口,大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在一片笑聲中,舒簡花悄悄走向沒人的那面,想看看葉理寫了什么愿望。只是很不湊巧,兩個男生恰好寫完起身,拿走了孔明燈,她只能假裝繞了個彎,跟在大家后面一起去往海邊放燈。

  點上蠟燭,將它固定在燈底,隨著空氣被加熱,燈內(nèi)的氣體逐漸變得稀薄。簡花看著兩盞孔明燈一同升上天空,然后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很快就飛得很遠(yuǎn)。

  “我們的飛得比較快!”張希仰著頭。

  “我們那個怎么一直貼著海面?”羅秦不解。

  “還不是你戳了個洞,估計漏氣了?!比~理說。

  “是你們?nèi)齻€的愿望太沉重了,”月茗打趣他們,“再低點你們的燈就要歸海王了?!?p>  男生的孔明燈低空飛了一陣,最后還是慢慢升了起來。兩盞燈都朝著海那邊飛去,從紅色的影子變成兩點紅光,飛著飛著,也就和天際線一樣,在初降臨的夜色中消失不見了。

  “??!”月茗和張希突然尖叫起來。簡花在邊上,見她們的頭發(fā)和衣服不知怎地都被濺濕了,忙從包中拿出紙巾遞給她們。

  “誰呀!”月茗擦掉頭上的水,怒氣沖沖地轉(zhuǎn)身,一眼看到站在背后的黃肖禹,也不等人辯駁,立馬就把海水混著沙子踢向他。

  “呸!你能不能先調(diào)查清楚?是羅秦又不是我!是他洗腳的時候把水踢你們身上去的,管我屁事!”黃肖禹看起來像一只無辜的落湯雞。

  兩個女生得知真相后更生氣了。她們沖上岸,聯(lián)合吳曉涵一起抓住高喊著“是漲潮”的始作俑者,把他趕到海邊,毫不留情地將他推入水中。女生背后,平白被踢了一身的黃肖禹也心有不甘。就這樣,兩男三女在海邊開始了潑水大戰(zhàn)。

  簡花帶著女生們托付的包包逃回沙灘,看熱鬧的笑容還掛在臉上,一回頭,正逢著同樣在看打水仗的葉理。

  無可回避,所幸她也沒想回避。這次換她用微笑示好,然后低著頭,很自然地站到了他旁邊。

  盤算著該怎樣開口,卻還是被搶先了。

  “二班的戰(zhàn)爭和我們一班沒關(guān)系?!比~理笑說。

  簡花“嗯”了一聲,抬起頭,仍舊望著戲水的那群人:“我怕弄一身水,還是離他們遠(yuǎn)點吧?!?p>  “是,等下還有音樂節(jié),他們這樣玩很容易感冒?!?p>  “對啊……”

  社恐還是社恐,除了內(nèi)心的悸動,腦袋里好像沒有更多想法。明明想好要趁這次旅途抓住機(jī)會多了解他一點,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總該說點什么。

  “你剛才寫了什么愿望?”想了一下,覺得是可以問的問題。

  “也沒什么,就是希望事業(yè)有成?!遍_玩笑似的。

  “不應(yīng)該是學(xué)業(yè)有成么?”

  “沒有啦,是事業(yè),籃球事業(yè)。”葉理撓撓頭,“我還是很想打職業(yè)的?!?p>  果然,他的愿望不可能與自己有關(guān)。簡花笑笑,想到剛才還以為他是特意來看自己,還想他會不會許和自己有關(guān)的愿望,到最后,果然又是十分無聊的自作多情。

  “感覺你人生進(jìn)度好快,我們還在想上學(xué)的事,你都已經(jīng)推進(jìn)到搞事業(yè)了?!?p>  “沒辦法,現(xiàn)在年少成名的人太多了,我也很有危機(jī)感。”葉理喝了口水,接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胤磫枺澳悄隳??你許了什么愿?”

  “我啊……”沒打好腹稿的簡花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

  “等等,我猜一下啊,你是希望學(xué)業(yè)有成?”

  “才不是!怎么可能!”她急切想要打破別人對自己的刻板印象,“我的愿望從來都跟學(xué)習(xí)沒有關(guān)系好嗎!”

  “那你許的什么愿望?”除了學(xué)習(xí),他對她也沒有別的認(rèn)知了。

  “嗯……我許愿……就是希望以后還能有機(jī)會一起……”吞吞吐吐說到一半,看到黃肖禹從海那邊跑過來,立刻閉上了嘴巴。

  “你把羅秦一個人扔在那里???”葉理問他。

  “還我把他扔在那?是你拋棄我們好不好!”黃肖禹插腰喘著粗氣。

  “先聲明,我不參加你們班內(nèi)戰(zhàn)?。 比~理擺出拒絕的手勢。

  “少來,現(xiàn)在男生少一個,哥兒們需要你的幫助!”黃肖禹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走,一副“是兄弟就一起上”的架勢。

  葉理半推半就地離開,簡花望著兩人遠(yuǎn)去的背影,不禁覺得自己和他還是沒有緣分。

  難得一次單獨相處的機(jī)會就這么結(jié)束了,像是到點就必須收走的試卷,老天甚至不給她多點時間答完最后一題……

  沒辦法,緣分就是這么不可捉摸。她嘆了口氣,和他們一起朝海邊的戰(zhàn)場走去。

  加入戰(zhàn)斗的葉理很快就投入其中,和羅秦一起快樂地用大水花以攻為守。張希、吳曉涵和他倆對潑,雙方僵持不下。月茗邊路突破不成反被黃肖禹潑中,氣得她大聲尖叫,還喊簡花下去幫忙。

  “我還要看包呢!”簡花搖頭,笑著喊,“不是來看音樂節(jié)的嗎?那邊都開始了!”

  “對啊!音樂節(jié)都開始了,你們停手?。 痹萝鴦e過頭對男生喊話。

  “好啊!停手??!”男生嘴上這么說,手上一點沒歇。

  舞臺那邊,一首活力四射的歌把大家的打鬧烘托得激烈又滑稽。簡花站在旁邊,身上掛著三個包,就這么遺世獨立地看著,微笑由衷掛上了嘴角。

  盡管剛才的許愿目的不純,盡管自己依舊沒有參與其中,但她知道,在葉理之外,自己也是真心喜歡和大家在一起的。

  2

  一行人玩到十一點才回到住處?;胤亢螅鷤兣抨犗丛?,毫發(fā)無損的簡花很自然地排在了最后。待她洗好出來,發(fā)現(xiàn)屋里只剩下了吳曉涵一人。

  “她們兩個去哪了?”簡花擦著頭發(fā)問。

  “黃肖禹說門口便利店有賣煙花棒,她們兩個一起去買了?!眳菚院碇鴥蓚€枕頭,把棉被往自己身上掖了掖,“我是有點感冒,所以沒跟她們?nèi)??!?p>  “你沒事吧?要不要感冒藥?我有帶?!焙喕▎査?。

  “沒事我吃過藥了,應(yīng)該睡個覺就能好。”

  “空調(diào)要不要幫你開高點?”

  “不用,我把被子蓋緊點就好。”

  簡花聽她這么說,便沒有再打擾。怕吹頭發(fā)的聲音影響人休息,她還特意關(guān)上衛(wèi)生間的門,盡可能快地把頭發(fā)吹到半干。

  再出來時,月茗她們已經(jīng)回來了。

  “男生他們在天臺喝酒欸?!痹萝谧肋吙粗謾C(jī)。

  “他們還沒玩夠?”張希坐在下鋪,把自己包里的東西倒了滿床,“我是收好東西就要睡覺咯!”

  “這么早睡?不是說要放煙花么?我們一起去天臺放??!”

  “去吧,你等下,我收東西?!?p>  “行,你先整理,黃肖禹說在天臺等我們?!痹萝p手打字發(fā)了個消息,又問簡花:“簡花你去嗎?”

  “你們要玩多久?”一直聽著的簡花就等月茗這句話,不過她仍是走流程地問了一句,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迫切。

  “難得出來玩,怎么也得通宵吧!”月茗活力滿滿。

  “你們真有精力,”張希伸了個懶腰,“我不陪你們,我是放完煙花就要回來睡覺了。”

  “我嘛……”簡花假裝思考一下,然后和月茗說,“我跟你們?nèi)グ桑∪悅€熱鬧,要不要通宵再說?!?p>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她們拿著煙花棒上去,發(fā)現(xiàn)男生們都向內(nèi)坐在天臺邊沿的矮墻上。

  “干嘛坐這里?那邊不是有凳子嗎?”月茗過去問他們。

  “喜歡唄!”羅秦還是一副欠扁的口氣。他側(cè)過身,把一只腳踩在墻頭說:“坐這里可以看到海邊?!?p>  “哪有?”月茗朝那個方向望了望,“你騙我?”

  “是這個方向?!蹦猩沁呌腥苏f。

  眼睛還沒適應(yīng)黑暗,看不清是誰在說話,只能模糊聽出那是葉理的聲音。

  簡花走到月茗身邊,看著樓下蜿蜒至海邊的暖黃色燈光,給月茗指到:“你看,大門在那里,我們剛才就是從那條路回來的?!?p>  “你好厲害!”月茗熟練地夸贊,“我完全搞不懂這是哪邊,我還以為海在后面呢!”

  “我方向感還可以?!焙喕t腆笑笑。在多人的場合,她說話還是有些拘謹(jǐn)。

  月茗墊腳又望了一陣,發(fā)覺遠(yuǎn)處那片黑漆漆的地方就是海,覺得也沒什么意思,就和張希一起去有桌椅的花架下放煙花了。男生們還在拿著罐裝酒碰杯,簡花亦沒有跟隨月茗。她很有主見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在感受這熱鬧又安靜的夜晚。

  像是被吸引的星球,她被無形的繩索拴在了離葉理更近的地方,卻又因為害怕被人看穿真心,沒辦法離他再更近一點。

  “喂!你們要不要啤酒?”是葉理在問她們女生。

  “我不要!我不喜歡啤酒!”花架那邊傳來月茗的回絕。

  簡花沒有等到張希的回復(fù),她想了想,鼓足勇氣對葉理說:“你給我一罐吧?!?p>  走過去,眼睛終于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樣子。他身上還穿著去海邊的那套衣服,頭發(fā)亂糟糟的,像是沒有回房整理過。

  葉理從身邊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罐冰啤酒遞給她,問:“你會喝酒啊?”

  “嗯,之前初中聚會的時候有喝過?!卑聪吕h(huán),冷凝在罐上的水珠應(yīng)聲滑落。

  “那你蠻厲害,我們班女生都只喝雞尾酒,說啤酒太苦了。”

  “是苦,”她吸掉溢到罐子表面的酒,“不過我喜歡啤酒的口感,很夏天,喝起來特別清爽?!?p>  “很專業(yè)??!”一旁的黃肖禹挪了幾屁股過來問她,“你初中是哪個學(xué)校的?”

  “我是二中的……”簡花為自己的默默無聞有些不好意思。

  “你竟然是二中的?你在幾班???”葉理對此很驚訝。

  “我7班的。”

  “7班……”黃肖禹若有所思,然后問她,“劉書潔是你們班的吧?”

  “哦!對!她是我們班的。”難得有個自己知道的人脈,簡花激動得聲音都大了點。

  “劉書潔是誰?”葉理看向黃肖禹。

  “老朱前女友,原來廣播站的?!?p>  前女友?簡花感覺自己無意間吃到了一個大瓜。聯(lián)想力讓她第一時間就猜測“老朱”是不是朱益舟,但鑒于自己和男生們泛泛的關(guān)系,她始終沒好意思問出口。

  “我們初中都是5班的,說起來應(yīng)該離你不遠(yuǎn)?!比~理對她說。

  “是不遠(yuǎn)?!本拖駧讉€月前的我們,盡管在班里的距離不超過三個座位,可關(guān)系就是比一些校外的朋友還要遙遠(yuǎn)。

  “也不是啊,我記得初中一層才6個班,你們班應(yīng)該正好在樓上。”黃肖禹糾正。

  “好像是……”葉理喝一口酒,“欸,你們知不知道二中新校門蓋好了?”

  “不知道。”是消息閉塞的舒簡花。

  “早就蓋好了吧?我上個月回去就已經(jīng)是新校門了。”黃肖禹說。

  “你回去干嘛?”葉理問。

  “打球唄,我家離二中那么近……”

  “喂!你們喝完沒有?要不要過來放煙花?”不遠(yuǎn)處,月茗揮舞著手中的光點催促他們。

  “來了!”黃肖禹用更大的聲音回道。

  簡花等男生們從矮墻上跳下,和他們一起來到爬著綠藤的花架前。月茗和張希正拿著手機(jī)在互拍,旁邊的圓桌上,已經(jīng)拆包的煙花棒被她們倒出來散亂堆著。

  “怎么都是這種形狀的?”葉理翻來翻去,發(fā)現(xiàn)那些煙花不是星星就是愛心。

  “不覺得很好看嗎?我們特意選的?!睆埾;位问种虚W耀著的愛心。

  “就沒有普通的嗎,”羅秦和葉理一起翻著,“我想要那種一根棍的。”

  “普通的不好玩。”月茗把燃盡的鐵絲丟到長凳上,提議說,“我們拿愛心拼五環(huán)怎么樣?”

  “六個人拼五環(huán)?”黃肖禹問。

  “留一個攝影師,就你了!”月茗日常開他玩笑。

  “去你的!”黃肖禹對她毫不留情,“是我先看到有賣這個的,你給我當(dāng)攝影師還差不多?!?p>  “誰跟你先來后到?!痹萝呎f邊給了簡花一支愛心,“那就來個六連環(huán)。”

  “可以男生拿星星,女生拿愛心?!?p>  “我不要,我也要星星!”

  “大家站一個圈!把煙花棒放在中間!”

  “羅秦你高,你幫我們從頂上拍幾張正面照?!?p>  大家七嘴八舌地給出自己的想法。簡花沉默不語,想要去到葉理身邊,卻還是隨波逐流地被夾在了兩個女生中間。

  煙花棒一個連一個地圍成了圈?!班邸钡匾宦暎鹈缭邳S肖禹手中竄起。他用打火機(jī)將自己的煙花棒點燃,隨后,小小的火光便從他手上接力著傳遞開來。

  恍惚。

  有些恍惚。

  大約是看久了閃爍的光,眼中的畫面開始掉幀。簡花沒有移開雙眼,而是放空著,嘗試享受這如同時間暫停的奇異感。

  初夏的夜,海濱的風(fēng),空蕩的天臺,失焦的光暈,像是偶像劇里即將要上演浪漫的場景??蛇@里還有很多人,他們像是命運的手,把自己帶到這里,帶到了他面前。因為他們,自己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因為他們,這不是只屬于兩個人的浪漫。

  然而,如果他們都是命運的使者,那為什么自己不能表白呢?

  為什么呢?

  在害怕什么呢?

  火光急速而猛烈地傳至手中。一瞬間,手上的愛心就這么爆裂開,和胸口真實的心跳一齊,迸發(fā)出許許多多閃亮的星火。

  星火背后,男生明亮的笑容映入眼里。不知是感動還是不舍,有很壓抑的情緒在胸中積聚起來……

  我喜歡你。

  好想脫口而出,卻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命運好像很浪漫,浪漫到一切緣分都可以被歸為命運;命運又好像很現(xiàn)實,現(xiàn)實到從未讓她覺得奇跡有可能發(fā)生。

  所謂命運,究竟是浪漫還是不浪漫的東西呢?

  “再放一次吧!我照片拍糊了。”葉理將她從情緒化中喚醒。簡花看到大家用煙花棒重新搭起圓圈,發(fā)覺在現(xiàn)實世界中,自己的感動和悲傷似乎都不存在。

  再點一次煙花好了,反正還有時間。

  就下次,一定抓住機(jī)會。

  3

  玩至將近兩點,張希撐不住說要回去睡覺。簡花正好覺得夜風(fēng)吹得有點冷,便跟她一起回房間去拿外套。

  看來是要通宵了,簡花打了個呵欠。從下午到晚上,又是音樂節(jié)又是放煙花,玩到現(xiàn)在她也有些困了。她躺在床上不愿起來,不過想到難得有機(jī)會能和葉理一起,身體就像是被注入了一管雞血,又很迅速地精神了。

  反正明天坐車可以睡,今晚就盡情狂歡吧!

  她披上外套,又依月茗囑托幫她帶了衣服,之后便小跑著往天臺去。

  推開門,天臺靜悄悄的,剛才的熱鬧像是被吸去了異次元,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簡花在重新適應(yīng)了黑暗后慢慢往花架那邊走去。隱約中有人在說話,她慶幸派對還沒有散場,匆匆加快腳步。

  月色中,兩個身影并排坐在一起。簡花剛想上前,忽見其中一個影子的臉快速貼上了另一個影子的臉。霎時,大腦不能再做思考,身體本能后退。她小心翼翼地從這個秘密中離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是陳月茗和葉理。

  一直在猜葉理會不會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結(jié)果便是如自己所想,他有,而且那個人還是月茗。

  心中的薛定諤終于打開了盒子,被幻想灌溉的暗戀之花,終究還是死了。

  簡花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沒有回房,而是坐在中庭的吊椅上發(fā)呆。

  整個人輕飄飄的,一點實感都沒有。

  因為早想過這種可能,所以當(dāng)現(xiàn)實擺在眼前,反而也沒有特別悲傷的感覺。

  早知道依自己的性格,就算畢業(yè)了暗戀也未必會有結(jié)果。然而心里又不免存在僥幸,以為他可以讓自己僥幸到畢業(yè),僥幸到有了下一個喜歡的人。以為他會一直等自己,直到這份情感褪色成一段珍貴而泛黃的回憶,到那時候,她會還他自由。

  可惜,心存僥幸的結(jié)果不會是美夢成真,更多時候,它會是回歸現(xiàn)實。

  飄忽感還在持續(xù)。心里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是不是預(yù)示了什么”的想法,例如,他們會分手,這不過是一段小插曲,自己以后還有機(jī)會……惡毒的靈魂像是飄到了外太空,在幾萬光年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近未來。

  然后她想不對,光年外看到的只可能是過去,沒有人能預(yù)知未來。于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原來是被放逐到了外太空,是被虛無的神明懲罰著,久久久久,不能落地。

  呼吸,用海濱清新的空氣給外太空的靈魂供氧。耳朵開始聽得到蟲鳴,聽得到空調(diào)外機(jī)“隆隆”旋轉(zhuǎn),聽得到風(fēng)“撲撲”地吹過耳畔……

  從心底的暗戀空間回到了現(xiàn)實。

  與其說是靈魂被懲罰了不能落地,倒不如說在那些暗戀的日子里,自己的靈魂就持續(xù)漂浮著從未著地。如今不切實際的感覺,其實更該是回歸真實的不適應(yīng)。

  覺得應(yīng)該要哭一場,可無論把表情做得再怎么悲傷,眼中就是沒有一滴眼淚。

  是因為真正悲傷才哭不出來嗎?她長舒一口氣,繼續(xù)搖晃著吊椅發(fā)呆。

  好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止,那樣自己就能一直在這個虛幻與真實的夾縫中,永遠(yuǎn)不要走出來。

  唉,是真的失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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