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前夏天的事了。
“喂——哥哥?！?p> 那時候瑤瑤還經(jīng)常稱呼他為“哥哥”。
“怎么了？”
年方14的白瑾還尚為稚嫩，男孩子發(fā)育總是慢一點，和現(xiàn)在不同，那是他瘦瘦的，身材也還沒拔高。
“這里有只小狗誒?！?p> 白瑾抓過毛巾擦了擦汗，反手握著木劍負在身后，尋著妹妹的呼聲從訓練場走到花園?？邕^走廊，不過數(shù)息，豁然開朗，入目的便是花壇邊妹妹穿著白裙的身影。
“嗯？”他信步來到瑤瑤身邊，“哪呢？”
“那里那里。”瑤瑤臉上洋溢著笑容，有些興奮往一個方向指了指。白瑾順著她的手指，還真在角落看見了一只小獸，在一片綠油油間，它的那抹白色格外顯眼。
“這是狗嗎？”
白瑾遠遠地望著，那只疑似小狗的白色小獸的身形有些躁動不安，只見它往柵欄間的空洞使勁鉆了鉆，頭埋在里頭想要穿過去，但又像撞上什么一樣前進不得。它著急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尾巴耷拉著，時不時還回頭望一眼兩兄妹。
“哪來的狗...陣法開著呀。”白瑾嘀咕了一聲，牽起瑤瑤的手向前，“走，湊近看看?！?p> 許是見著有人靠近，小狗更著急了。它低低地叫了幾聲，轉(zhuǎn)過身子就想跑，不料少年將木劍擲出，雖沒有打中它，卻恰恰插在它逃跑路線上，離它鼻子不過數(shù)分之距，頓時，小狗便被嚇得不敢動彈了。
“嗯~”白瑾伸手抓住小狗的后頸毛，將它提起來舉在兄妹倆眼前。
“是薩摩耶！”
瑤瑤興奮地揉著小狗，也不顧順逆，揉得它背上的白毛一團亂遭，惹得小狗一陣掙扎。
“這是.....狐貍？”
“不對，是狗狗?！?p> “是狐貍！”白瑾據(jù)理力爭，“你看它尾巴，毛蓬蓬的，還有臉，這是狐貍臉，我在紀錄片看過的。”
“哦~”瑤瑤先是愣了愣，然后呆呆地掃視著小狗，“是狐貍誒?！?p> “嗯?！?p> “但是好小?！?p> “任何動物沒長大都小......說回來這只才幾個月大??？”
白瑾橫豎看了看瘦小的狐貍，眉頭微皺——他當然不懂這些。于是他往房子那邊招了招手，一直在旁邊候著的傭人適時上前。
“少爺?！?p> “問一問，有誰懂怎么看狐貍的年齡?！?p> 聞言，傭人掏出手機說了幾句，不過半分鐘，他便向著白瑾搖了搖頭。
“少爺，大家都不懂?！彼傅氖谴笳锏墓芗壹皞蛉藗儯澳匆灰覀€獸醫(yī)？”
“獸醫(yī)？”白瑾摩挲著下巴思索了一下，“算了，我去找爺爺吧，瑤瑤...”
將小狐貍遞給妹妹抱著，兄妹倆走進了房子。
爺爺?shù)姆块g在四樓，白瑾敲門走進去的時候，老人正靠在椅上呆呆地看著墻上掛著的那套舊軍裝。
“爺爺?！?p> “爺爺快看，有狐貍?！?p> 他們家雖傳承已久，但并不拘于古禮，得到老人的準許，兄妹倆推開門便走過去了。
“小瑾和小瑤啊，哎，這是哪來的狐貍呀？”
老人瞇起了滿是眼角紋的眼睛，干裂的嘴唇露出一絲微笑，細細打量著瑤瑤棒起來的狐貍。在老人深邃的眼神下，狐貍也乖乖地安分下來。
“瑤瑤在院子里找到的，她還以為是只狗呢？”白瑾輕松地解釋著，“我們剛才還說著這狐貍有多大，我們又看不出來，所以來找爺爺幫忙測一下骨齡?！?p> 白瑾的爺爺是四階大修士，測骨齡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哎喲喲，這只小狐貍可不簡單啊?！睜敔敳紳M皺紋的眉頭舒展開來，向少年少女笑著說道：“這是只妖?！?p> “妖？獸妖？”白瑾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的問題——它怎么進來的，陣法還開著呢。
想到此處，白瑾牽引了些許靈氣，一指點在小狐貍頭上。靈氣渡入小狐貍體內(nèi)，它呆了呆，不過數(shù)息，白瑾便感受到小獸體內(nèi)的靈氣便提煉為精純的靈力。
“還真是妖....這么說來，它是鉆進陣法的時候用光了靈力，又恰好碰上我們，想跑都跑不出去咯。”
現(xiàn)在不是什么緊要時期，宅子里開啟的陣法也只是很簡單的陣法，被只小妖鉆進來倒也不足為奇。
“嗯....”爺爺捋了捋胡子，考校白瑾，“那它為什么要來我們家呢？”
“那當然是因為我們這開了聚靈陣，較高濃度的靈氣環(huán)境吸引了它。”
聽著孫兒不假思索的回答，老人的笑容添上了幾分欣慰。
“噗?！币慌缘默幀庎坂鸵恍Γ亮舜梁偟哪?，“好蠢的狐貍?！?p> “不蠢了，這狐貍才五個月大，而且身為妖還能乖乖地被你抱著，想來也通了幾分人性?！?p> “靈獸？”白瑾彎下腰，盯著狐貍那對烏黑的眼珠子。
他歪了歪頭。
狐貍也跟著歪了歪。
他眨了眨左眼。
狐貍眨了眨右眼。
他伸出舌頭翹了翹。
狐貍也像模像樣地照做了。
“噗...挺好玩的?！?p> “養(yǎng)著吧，小家伙天賦不錯，指不定哪天就能化...咳咳咳?！?p> 爺爺彎著腰劇烈地咳嗽著，白瑾連忙上前輕撫老人的后背，給了瑤瑤一個眼神，女孩有些慌亂的放下狐貍?cè)ラ_房門找傭人，小狐貍乖乖地坐在地上，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老者。
爺爺?shù)纳眢w不好。
四階修煉者壽命可達一百六十余年，這些年各項技術(shù)和生活水平的提升，這個數(shù)字在未來會繼續(xù)拔高。
爺爺今年只有一百二十七歲，他本應(yīng)該還有悠久的生命，若是能在剩余的時間里突破到五階，那他將有更多的時間去看著孩子們成長。
但那是不可能。
在數(shù)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中，在戰(zhàn)爭的末期，爺爺在極東的國土上殺敵無數(shù)，但也落下了病根子。
這幾年來老爺子的身子越來越差，逐漸成長的兄妹倆也意識到了這點。
爺爺本來應(yīng)該擁有更長的壽命，他后悔了嗎？那時候白瑾還不懂，直到爺爺去世他都未曾問過這個問題。
后來白瑾長大些了，再回想起爺爺看那些老物品時，那深邃的雙眼中流動的情感，白瑾想，老人應(yīng)該從未后悔。
“白瑾？白瑾？喂——哥哥?！?p> “？！”
白瑾恍惚了一瞬間，眨了眨眼，眼前的光景變化，只見瑤瑤站在他面前，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搖動著，靈雪瑜和宋安安在前面看著他，四人就這樣站在夏末秋初的夜空之下。
“怎么了？突然停下來，喊你幾聲都沒反應(yīng)?！爆幀庩P(guān)切地說著，抬手捏了捏他的臉以確認清醒了沒有。
“呃....沒事，突然想起家里的米吃完了，不夠明天的份了?！?p> “那明天買不就是了，最多明天出來吃咯?！?p> “嗯嗯，我也剛想到，走?！?p> 呵，我什么時候到了動不動就想念往事的年齡了。
..........
不可名狀的異空間里。
其實這么描述它已經(jīng)不準確了，就在不久前，林亂秋仿著白瑾家造了一個大平層，至少這樣讓他和晨汐兩人的生活空間舒適上不少。
林亂秋依舊穿著那身白色的長風衣，他靠著沙發(fā)，右手肘頂在扶手上，一手支撐著腦袋。
“嗯？”
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他探出手按在漂浮的書本上，原本書頁上自動生成的小字頓時停止了閃爍，一個“停在那里沒了后文。
“怎么了？”
察覺到異常的氣氛，沙發(fā)另一頭的晨汐摘下耳機問了句。
“.......”
林亂秋沒有回答，他抬起手，一道金色的流光纏繞在上，輕輕一揮，一旁的虛空頓時顯現(xiàn)出一幅定格的畫面。
“........”
看著畫面上的少年少女與狐貍還有老者，青年陷入了沉思。
他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