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戰(zhàn)爭史中一直有一個高難度課題,就是小國面對唯一大國、弱國面對唯一強國時要如何生存甚至如何逆襲,像西夏這種同時面對宋遼兩個大國的不算,必須要面對唯一強大的敵國。
答案是不能犯錯,或者說最起碼不能犯大錯,例如遼末金初的阿骨打,從寧江州之戰(zhàn)、出河店之戰(zhàn),到黃龍府之戰(zhàn)、護步達崗之戰(zhàn),阿骨打每戰(zhàn)必勝沒犯過一次錯,最終從一個偏遠部落壯大成金國,成為東北第一強國并最終實現(xiàn)了滅亡遼國。
再例如努爾哈赤,從統(tǒng)一女真諸部再到薩爾滸之戰(zhàn)再到遼西廣寧之戰(zhàn),同樣是每戰(zhàn)必勝沒犯過一次錯。
雖然阿骨打后來病逝,努爾哈赤重傷而死,但金國和后金在當時已經(jīng)坐大,完全成為了一方強大勢力,再加上接班人吳乞買、皇太極勵精圖治,金國最終吞遼滅宋成為當時東亞第一強國,后金也最終在明清戰(zhàn)爭中笑到了最后建立了清朝。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以理宗的個人能力,跟阿骨打活著努爾哈赤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在宋蒙戰(zhàn)爭的舞臺上一開始就演砸了端平入洛的戲份,理宗的壓力很大。在趙葵、全子才等人全部貶官降職之后,理宗仍覺不夠,下了份罪己詔,表示此次北上收復三京實屬考慮不周,以后要在邊防事務方面更加慎重。
慎重不慎重都已經(jīng)晚了,端平元年十二月,蒙古使者來到臨安,指責南宋敗盟,破壞兩國原本的友好關(guān)系。接著在次年端平二年六月,窩闊臺正式下令南侵,大軍共分三路:西路軍由窩闊臺次子闊端率領先攻打秦、鞏二州然后南下入蜀;中路軍由三子闊出、大將塔思率領進攻京湖;東路軍由大將口溫不花和史天澤率領進攻兩淮。
端平入洛雖然是一次失敗的軍事行動,但南宋還是在此次北伐過程中得到了一些戰(zhàn)果,將實際控制線向北推了好幾百里,開封洛陽雖然又丟了,但收回了南京應天府。兩位敗軍之將中,一位趙葵直接把防線前移放在了淮北,另一位全子才則去了京湖戰(zhàn)區(qū)新占領的唐州,負責當?shù)氐姆绖展ぷ?,之前坐?zhèn)后方的原兩淮制置使趙范也調(diào)任京湖制置使。
但隨著蒙軍南下,離得最近的就是京湖戰(zhàn)區(qū),全子才聽說蒙軍來了,直接就棄城逃走,端平二年七月蒙古人輕松占領唐州城。唐州城陷,蒙軍接連又拿下旁邊的鄧州、應州、鈞州等地,蔡州之戰(zhàn)后南宋好不容易實控下來的地盤全都輸了回去。
這還都不是最嚴峻的,到了端平三年三月,襄陽城發(fā)生內(nèi)亂,守軍居然開城迎降主動把襄陽獻給了蒙古人,南宋長江防線局勢瞬間惡化。
襄陽失陷,最大的責任人是趙范。之前史嵩之裝病撂挑子之后,南宋派了幾任官員來京湖都不好管,最后只好把當時有身份有地位的兩淮制置使趙范調(diào)過來坐鎮(zhèn)。
趙范來到京湖地區(qū)核心城市襄陽,發(fā)現(xiàn)自己同樣也號令不動當?shù)厥剀姟?p> 是誰的人就是誰的人,換人來你就使喚不動,軍隊不是江湖,卻比江湖更江湖。使喚不動史嵩之的人怎么辦?趙范有門兒,換人。可當時趙范的人都在兩淮駐防,不可能千里迢迢跟著他換防到京湖,于是趙范想到個妙招-用金國的降將。
當時趙范器重的金國將領有好幾個,有實權(quán)手底下兵比較多的有兩人,一個叫王旻另一個叫李伯淵。趙范把二人當做自己的親信,平時襄陽城工作上多與二人商量,業(yè)余也經(jīng)常與二人喝酒賭博,反正襄陽離前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襄陽城里日夜笙歌過得好不快活。
趙范是快活了,可王旻、李伯淵卻越來越鄙視他。
雖然是降將,但王旻、李伯淵不是打敗了仗被迫投降的,而是宋軍端平入洛時在開封殺死金國奸臣崔立后歸附了宋軍,二人殺崔立的理由并非為了投降南宋,而是為自己皇帝哀宗報仇,甚至崔立被殺之后還將其頭顱懸掛在承天門之上,率開封軍民慟哭為哀宗祭祀。
人家自始至終心里都是惦記著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皇帝,只不過祖國滅亡了不得已才歸附了南宋,但現(xiàn)在就憑趙范這種不修戰(zhàn)備日夜享樂的作風,人家顯然是看不上的。
良禽擇木而棲,看不上你人家就投蒙古,王旻、李伯淵二人率部開城迎降,趙范只得倉皇出逃,占據(jù)了襄陽這座軍事重鎮(zhèn),蒙軍便占據(jù)了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馬上順漢水而下,連破隨州、郢州、棗陽、德安等多個州府。
京湖戰(zhàn)區(qū)被打穿,形勢異常危急,理宗只好打出手里僅剩的一張牌,下詔史嵩之立即派兵前往京湖抵抗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