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莊看著天上的星星怔怔地出神。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涌上心頭。就在昨天，他還在為倒計時結束后何去何從而擔憂。
而今天就已經(jīng)獲得了安全離開的通行證。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不過是剛出狼口又入虎穴罷了。
跨境列車里昏黃的燈光伴隨著呼嚕聲催人入夢。就在王莊快要睡著時，一個身影在腦海里浮現(xiàn)。
是昨晚夢里的家伙。那個家伙坐在長椅上，雙手用報紙遮住他的上半身。下邊翹著二郎腿說：
“你的天賦很高，你做得也很好。記住，千萬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你有讀心的能力……”
“如果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成為十三區(qū)的霸主，有興趣嗎？”
“你只需要點一頭，你的生命將不再受到威脅……”
“要知道你在周濟生，也就是安定院老板——濟舟的面前，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嘍啰，你只要……”
那個神似老板，性格卻截然不同的人，昨晚在夢里不斷給王莊做思想工作。
好像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就沒有真正閑下來過。也不知道今晚再睡一覺還能不能夢見他。
窗外的遠方，只有依稀幾個燈光照耀著，在白雪皚皚的冬天顯得尤其寂寥。
他想到了靈芝，那個他第一眼遇見的女孩。當他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時，讓他平復下來的女孩。
尤其是她把自己送到列車站臺時，她心里分明也想離開。
現(xiàn)在自己就這樣走了嗎？
不對不對，明明是她讓自己去的安定院，現(xiàn)在又讓我離開……
“喂，能一讓不，你下，這。”正當王莊思緒翻飛時，一個全身掩蓋起來的家伙拍著他肩膀說道。
來者是個女孩，鴨舌帽、墨鏡、口罩全都戴著。聲音細微，但恰好是王莊能聽清楚的程度。
“你說什么?”王莊眉頭一皺。
不是他故意所為，實在是對方的話怪得出奇。
中、英、俄、法的混合式發(fā)言，當然還不止這些，但王莊只聽出了這么點。
“東方人?”女孩摘掉眼鏡，用王莊熟悉的語言問道。
“呃，嗯?！?p> “沒學過世界語?”
“沒?！?p> “……”女孩心中一驚，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能不能讓一下，我放個箱子?！?p> “行?！?p> 自從大同十六年實行“新話議案”之后，人們從小學開始，不僅學地方語言，還要學世界語。
世界語縫合了一堆不同語系的詞匯和語法，不僅學過的能聽懂，沒學過的也能懂些生活常用詞。
甚至好些城市的考試只能用世界語來作答。
王莊說自己沒學過世界語，就仿佛是在告訴對方自己沒念過書一樣。
他從對方的眼神里明白了誤會，但是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他現(xiàn)在不適合解釋。
“你現(xiàn)在是要回家嗎？”王莊看著女孩放好箱子，明知故問道。他想找個話題慢慢了解這個世界的一些生活常識。
“不是，我是去辦事?！?p> “你是去五區(qū)嗎？”
“不是，去四區(qū)。”
王莊尷尬得都想找個洞鉆進去了，只好作罷，繼續(xù)看著窗外。
列車上的燈每過兩分鐘關掉一排，只留下中間過道上的一個。
呼嚕聲越來越響，最后王莊也加入了午夜的奏鳴中。
這一覺他沒有夢到那個拿著報紙故作神秘的男人，倒是夢見自己在醫(yī)院，旁邊一個人大喊大叫……
王莊睜開眼，此時天早就已經(jīng)亮了。旁邊確實有一個大喊大叫的人——那個聲稱自己要去四區(qū)的女孩。
她正在和一個瘦高的男子大聲對峙著。
模模糊糊間，又走來一個人，好像是乘務員，過來穩(wěn)定兩人情緒。
“說說你們怎么回事吧？”
“沒事，”瘦高的男子禮貌地擺了擺手，“哦有事，她應該是丟了東西，然后懷疑是我偷的?！?p> “你們幫她在這附近找找，也許還能找到。”
“明明就是你偷的，你還不承認?！?p> “你空口無憑，你說在我兜里，我也給你看了，你還想怎樣，”男子單手倚在
她座位的靠背上。
“反正在你身上?！?p> “你難道是要我一件一件脫給你看嗎？”男子臉色奇怪地笑道。
女孩聲音帶著點哭腔：“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你還給我！”
王莊在一旁聽著這倆人的爭執(zhí)，都是東方語言。他試圖從瘦高男子的眼神里讀出些線索，但只看到一絲輕蔑。
“這位先生，我相信你?！蓖跚f試圖加入討論。
“你看，連你旁邊的人都贊成我。”瘦高男子得意地笑起來。
“你……你這個王八蛋，”女孩回頭罵了王莊一句，又指著瘦高男子吼起來，“你下流無恥。”
“我算是知道了，你們倆是一伙的對不對……就為了我的水晶吊墜?！?p> “你怎么能污蔑好人呢。有一說一，這位先生，你剛才一直都沒來過這邊對吧?！蓖跚f眼睛死死看著他的眼睛。
從對方一陣混亂的思緒里找到記憶。
沒錯，他要引導對方去回憶發(fā)生的經(jīng)過，這樣才能知道對方把東XZ在了哪里。
“別裝什么理中客了，都給我待著，我要報警！”
“姑娘，你這樣怕不合適吧，我下個站就要下了?！闭f著，他挽了下衣袖，一個上完廁所的男子走過來。
王莊當即站起身擋住他的去處。
“我剛剛來還是來過這里，只是沒有這個姑娘說的那么……”瘦高男子正視著，也不知道是看王莊還是看王莊背后的人。
女孩似乎反應過來，轉身對背后的人吼道：
“慢著。”
背后是一個小胖墩，眼睛瞇瞇的，王莊轉過去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立刻轉身拉住瘦高男子的手臂。
“先生，這個姑娘不信你沒偷東西，紳士一點，坦蕩一點?！蓖跚f的手掌冒著熱氣。
瘦高男子試圖擺脫，但越甩，手越燙。
“是是，紳士一點。”瘦高男子放棄了擺脫，手臂的溫度驟降。
他此時此刻嚴重懷疑眼前的男子是個修煉者，他不敢冒這個險。
“我來幫你證明……”說著王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他的衣袖。
一個熟悉的東西滑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