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從明指著董霜承對萬青等人介紹道:“來重新認識一下吧。你們曾經都是他的考官,現可以算是同僚,甚至你們是他的部下。他的崗位特殊,能調用每個部門為他協同?!?p> “以后總有一天要接任我的崗位。從今往后,你們要像聽從我命令一樣聽命于他,無條件聽從,或有禁不止,或有令不行,或者陽奉陰違,都是大不諱,是死罪!”
“你們對他負責,他對我負責,我對國主負責。這就是暗夜組織的法則,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比明文規(guī)定更為嚴苛,更為殘酷。這是一個神秘而又特別的組織,無法無天,但又必須遵循內部法則。只有東國的利益和組織的意志。明白了嗎?”
四人一并立正,挺胸收腹,高聲喊道:“明白!”
傅從明隨后從左往右一一介紹四人,“沈宗憲,審訊室的主人,沒有什么信息是他問不出來的;方洪,和你一樣,南國求學多年,靈通多國語言,獸靈系,主近戰(zhàn)。朱銘和姚卓俊,法寶系,擅長突襲,想必你也親身體會過他們突襲的迅猛?!?p> 董霜承一一點頭,暗中記下這幾人特征:
沈宗憲牛高馬大,看起來兇神惡煞;
方洪,矮胖,謝頂,走路鴨子步;
朱銘,高高瘦瘦,看起來憨厚;
姚卓俊,身子矮小,雙目炯炯,靈活多動。
就這樣,董霜承莫名其妙地成了暗夜組織的第二把手。
當然,他明面上仍然是演武堂授學獸靈系的老師,領著雙份俸祿。這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待遇。
當然,他也明白自己身上擔子之中,天將降大任,所以勞其筋骨。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再兩國戰(zhàn)爭的時期,他知道自己責任重大。
他暗中叮囑自己要精誠報國,除惡務盡,為東國,為組織,掃盡一切魑魅魍魎。
第一件事要做的,他就是要找到潛藏在周鵠身邊的“間諜”。
間諜一日不除,周鵠一日危險便在,單是只找到暗殺者,治標不治本,還會有其他暗殺者蜂擁而至。
他一定要揪出間諜,確保周鵠安全,確保國家,確保組織安全。
而董霜承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傅從明暗地里埋下的種子。
目地是讓這顆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fā)芽,知道時機成熟,再坐實她間諜的“事實”。
兩國戰(zhàn)事愈演愈烈,演武堂熱門都在討論著戰(zhàn)爭的情況,有戰(zhàn)爭就有傷亡,東國召星者傷亡不在少數,比南國傷亡要嚴重。
南國的獸靈系召星者突襲方式多種多樣,甚至已經壓制了邊境線,正式踏入了東國的境地。
不出一個月,東國的召星者一退再退,已經退至南部粵城桂城一帶。
南部地區(qū)兵力集中,游散的召星者增援便捷,這才把南國勢如破竹的氣勢緩下來。
但南國這次攻下中部地區(qū)勢在必行,獸靈系召星者傾巢而出,分六個方向部署進攻兵力。
東國主要的精銳集中在北方,一時增援不及。
召星者戰(zhàn)士們此時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要抵擋南國接下來最大的一波攻勢。
而東國指揮部要做的就是判斷出南國六個方向的兵力,哪一支會率先發(fā)起進攻。
只要知道首要進攻的隊伍,集中兵力抵擋下來,解其燃眉之急,等到東國北部援兵到達,便能有與之一戰(zhàn)之力。
而南國這六支隊伍,哪一支將會率先發(fā)起進攻?
這個問題自然是推到“聆音”部門,汪值率領著周鵠等人日以繼夜地要就在這懸浮著無數符文信息房間排解。
現在戰(zhàn)況膠著,大家基本上每天都在這里這個院子里面度過,能早一天破譯符文信息,對前線帶來的收益無疑非常巨大。
但符文信息就是像隨機用符文組成信息一樣,讓你去猜測,琢磨,遠比想象中要難。
周鵠等人加入這個部門快兩個月,連南國一天的信息也沒有破譯出來。也許是南國知道了“聆音”部門的設立,符文信息的加密窮盡所能地提升難度。
也有可能是一行人本就沒有這種破譯經驗,還需要時間磨練。
一行人晝夜不分地忙碌著,破解星域間陣法的事情也暫時擱淺,修煉課程也耽誤了下來,好在這幾人天姿聰穎,修為上沒有因此落下。
溫宜近期也察覺到異樣,明顯地覺得同學們對她有成見,南國主動發(fā)起戰(zhàn)爭,她因此變成魔鬼一般,不受待見。
一天晚上,周鵠難得的有空跟她一起月下散步。兩人坐在一張石凳上,繼續(xù)著剛才修煉話題。
周鵠發(fā)現溫宜滿臉愁容,問她:“你怎么了,愁眉苦臉的樣子。”
“周鵠,因為戰(zhàn)爭……很多同學都排斥我了……你會不會……也因為我是南國人而排斥我…”
“不會的?!敝荠]看著她的眼睛,“發(fā)動戰(zhàn)爭的不是你,是南國國主,你是平民百姓,與你無關?!?p> 溫宜嘆了口氣,兩眼濕潤,用幾乎哽咽的聲音說道,“我真怕你父母也不歡迎我?!?p> “別擔心,我父母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的。我喜歡的人,他們也一定喜歡?!?p> 溫宜想得有點多,“就算你不介意,你父母不介意,身邊的親朋戚友,那些在戰(zhàn)場上喪夫失子的街坊鄰居呢,他們見到我,也一定會排斥我的,說我是鐵蹄之女?!?p> 周鵠笑著罵她傻瓜,“你想太多了,你是普通人,也不是****者,他們要說就讓他說吧?!彼麑W著徐望山的話說,“人生啊太通透也不好,半是清醒半是糊涂就好?!?p> 溫宜聽這么一說,收到了鼓舞,愁容一掃而光,她嗔道:“你這句話是徐老說的吧?!?p> 周鵠笑道:“現在是我說的?!?p> 片刻,溫宜眼淚還是流下來,凄聲說道:“你……你近期好像很忙,我好多天沒見過你…”
自從兩國戰(zhàn)爭一來,同學們都有意無意地疏遠她,不再像以前親切。
現在他們看到她時雖然笑盈盈的,但那種笑容明顯不同以前真誠。
溫宜這段時間變得悶悶不樂,不僅僅是因為思念周鵠,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憂。
比如說就上次在演武場組隊訓練。
大家組好隊,唯獨她形單只影,一個人孤零零地現在演武場上不知所措,幸好周雁兒過來,拉她一起組隊。
當然,其他隊員也沒有給她好臉色,這種顯而易見的差別對待,令她有一種“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落寞感。
仿佛這兩國的戰(zhàn)爭,她才是發(fā)起者一樣,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再屬于演武堂的學生了。
周鵠聽她哽咽的話音,其實他也從妹妹周雁兒那里大概知道溫宜的境遇,他于心不忍,安慰了她幾句。
他自己似乎也被溫宜情緒影響到一般。
可能是因為知道溫宜的境遇,也可能是前線連日傳來的傷亡數據。
他說話間竟然也有些哽咽,悵然道,“我……我近期在參加一項特殊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時間來看你……”他指的是破譯符文信息的工作,只要戰(zhàn)爭沒停,他就要一直在投入其中。
溫宜驚愕不已,抬起頭看著他問:“你要去哪兒?”
周鵠聲音啞然,說道,“去為東國一個組織工作。”
溫宜松了口氣,放下心來,拉過他雙手,柔聲說道:
“這是好事呀?,F在兩國戰(zhàn)火四起,東國人人都奔赴前線,為國出力,你在幕后效力,也是一樣的。”
周鵠忿忿地說:“但那不是我喜歡的工作,不是我喜歡的內容!”溫宜問他是什么工作,周鵠突然默不作聲,甚至不敢正視她。
“要很長時間嗎?”月光下溫宜臉色顯得蒼白,淚痕點點,她的聲音略帶顫抖。
可能是出于同情,也可能是破譯符文信息帶給他太多的壓力與憋屈。
他長嘆一口氣,“不知道,也許一年半載,也許三年五載,也許這虛無的一生。”
他知道,兩國戰(zhàn)爭如果不停,“聆音”這個部門就會一直運營下去。
在兒女情長與國家的選擇中,他沒法選擇,國與家必須排在首位。
這種回答比默不作聲還要折磨人。
溫宜不禁陷入沉思,她心里暗暗問自己,既然是去為國家工作,為什么連工作多久都不知道呢?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工作?
為何周鵠提到這個工作時悵然若失,郁悶苦楚。
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擔憂,想起以前自己也被父親逼著做同樣抗拒的事情,不絕產生了共鳴。
她不是沒想過把父親是南國魅影組織首座的事情告訴他。
但這都是國與國的事情,這與她個周鵠都無關,她熱愛周鵠,熱愛他的一切。
與他是哪里的人沒有半點關系。
但她總怕一旦捅破那一層窗紙之后。
他和周鵠的關系會變得危如累卵,甚至產生利益糾葛,不再像現在,兩人完全純粹地喜歡著對方,無關國籍,地域。
僅僅是因為她喜歡他的才華橫溢,氣度不凡,幽默而風趣;
僅僅是因為他喜歡她文靜的氣質,溫婉而靦腆。
僅此而已。
兩人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相處,依依不舍惜別之后,周鵠又來到了演武堂外的秘密院子里。
汪值照常開講,他今天穿得很正式。
細心的話可以看到他背后的一幅還掛著一根長發(fā),一半粘在脖子上,一半勾著衣服,毫無疑問,這是杜三娘的頭發(fā)。
汪值飛快地在黑板的一側寫上監(jiān)測到的符文信息寫完后,他轉過身,娓娓道來:
“大家知道,在符文信息世界里,真相都是被掩蓋的。我們所見,所聽。所觸,種種一切皆為假象。用數字來說,就是1不等于1,它可以等于1以外的任何數。從理論上看,不過是符文傳遞過程中信息的變化,但對于我們破譯信息的人來說,1等于什么,卻是個迷。有人知道1等于什么?”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舉手回答。
坐在后排的周鵠冷不丁地答道:“這是對符文信息的無限變換。在符文世界中,1就是變數,無法窮盡。一將非一,你將非你,我將非我。”
他語氣說的多少有點隨便,可見他還沒有完全投入到這個破譯的符文世界里。
汪值兩眼發(fā)亮,沒有責怪他隨便的語氣,反而會心地笑道:
“但有時候,我們又輕而易舉地看得到地方的秘密,百密一疏,任何事物都有其破綻的一面?!?p> 說著他轉身刷刷地在黑板的另一側,畫出一幅粵、桂兩城的作戰(zhàn)草圖,他近期從傅從明那里要到很多關于兩國交戰(zhàn)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