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飛慢慢的把身子蜷縮起來,如一只受傷的毛毛蟲,瑟瑟的顫抖著。聲音越來越小,卻異常的清晰。讓一旁的小天城聽著像是來自幽冥地府的呻吟,想要掙脫煉獄的枷鎖,無奈卻往更下層墜去。
抬頭,唯有炎炎烈火,灼燒著不堪一擊的靈魂。只是那個靈魂,即使忽明忽暗,弱到以為就快熄滅了,卻再度竄出,比先前的更烈,更耀眼。
小天城的眼睛有些刺痛,浴血的烈火映在眼瞳中,紅得似火,燙得熔巖。凝神注視著簫飛,感受到一顆不愿屈服,還欲站起來的心在澎湃的跳動著。好像戰(zhàn)場上的自己,即使意識消散,也要用手中的長矛支撐著不倒下。天大地大,卻沒有什么值得自己匍匐。
還有鮮血在不斷的向身外涌出嗎?但小天城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當(dāng)自己破繭重生的時候,血會再度在體內(nèi)沸騰。
小天城沒有說話,只是睜著眼,一直凝神的看著簫飛?;蛟S他的傷痛根本就難以讓他開口。但他知道,那個現(xiàn)在蜷縮著頭的簫飛,終究會咬緊牙,堅韌的把頭抬起來,即使腳踩巖漿,身負(fù)千重。
那個少年,只是一個陳平眼中的孩子嗎?或許此刻,只有小天城才明白他的倔強。
就像小天城堅信的那樣,很慢,很慢,但簫飛抬起了頭,睜大自己的雙眼,像是感覺到一道射向自己灼熱的目光,一道比野狼更加犀利的目光??聪蛐√斐堑乃查g,他居然笑了,笑得是如此的燦爛,能照亮牢獄中無止盡的黑暗。
陳平有些詫異的看著簫飛,那潔白,但卻更像是視死如歸的笑容,讓他不由得心頭異常。那個少年,在剛才一瞬間,是下定了什么決定嗎?順著簫飛的目光,發(fā)現(xiàn)伊天城蒼白的嘴角也淡出一個興奮的笑容,他迷惑,兩個人的笑到底從何而來?
“我沒有見到我爹的最后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后面關(guān)進(jìn)牢獄的人們口中得知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能想像到那群人骯臟的嘴臉,肆意的嘲笑著我爹的愚蠢。。。。。。
可,更可憐的是他們自己,這狼之國度,猶如野狼的雙眼,刺紅,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血海。他們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那紅云外的陽光,才是這世間最璀璨,永恒的存在。
我開始同情他們,即使他們可以在天空下自由的行走,靈魂卻被殺戮所束縛,那是一個囚牢,終其一生也無法掙脫的囚牢”,簫飛繼續(xù)笑著,連同眼眉也向上彎起。只是笑容的背后,是否還有淚水無聲的滑落?因為他,還有他的父親,也是這個國度的子民,這是上天給予他們最悲涼的一個笑話。笑得無力,笑到絕望。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只是獨醒的自己,卻背負(fù)著無窮無盡的寂寞,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笑,變得如此的蒼白??墒?,現(xiàn)在不一樣了,簫飛知道,有人能看懂他的心,那份寧死不屈的倔強。
兩道短接的目光,卻是兩顆心的交流。簫飛抬頭,重拾起心中一直不愿抹滅的期冀,即使前路鋪滿荊棘,劃破他的皮膚,刺傷他的血肉。因為心中一個強烈的聲音響起,他想要再看看那天,那云,那片潔凈的色彩。
“在這里,想要活下去,不是和人斗,和狼斗,而是要和自己斗。怯弱的等著死亡的慢慢逼近,那么離死也就越來越近”,雖然簫飛沒有回頭看后面的人,還有那個自怨自艾,等著黑暗吞噬的彪漢,但一直聽著,認(rèn)真看著的陳平,卻似乎感覺到他嘴角的笑意涵蓋著對他們的鄙視。
一個孩子對大人的不屑,那這個孩子心中,眼中的世間該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這個國家,最讓人熱血沸騰的娛樂,爺爺,你知道是什么嗎?”簫飛轉(zhuǎn)過眉眼,瞧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陳平,或許在常人心中,還無法接受一個孩子眼中的冷漠。
突然被問到,陳平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愣愣的僵在那里。他不敢隨便把常人眼中的榮華富貴,錦衣玉帛說出口。因為眼前的這個孩子,看起來并非一個常人。就和三歲就上戰(zhàn)殺敵的伊天城一樣,似乎上天賦予了他們不一樣的血液。
就在陳平躊躇著,心中想著簫飛接著說下去的話,會令人更加的震撼的時候。簫飛抿了抿嘴,或許他根本就不需要別人的回答,繼續(xù)開口道,“是賭博,可加注在上面的,是長流不息的鮮血,活人的鮮血。。。。。。
他們把戰(zhàn)爭中所捕獲的俘虜,還有國中犯事的人都關(guān)進(jìn)了這個暗牢中。然后,看他們的相互廝殺,滿足內(nèi)心對血的渴望。都有看到那個彪漢手中捏碎的紙團了吧,那是象征著殺戮,血腥,不可抗拒的死亡的象征。
只要抽中簽的人,第二天便要上搏斗場,一個用生命來敲響終結(jié)鐘聲,沒有勝利的一場廝殺。因為即使你僥幸贏了這一次,那么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枯竭。
而且,有些人連奮力廝殺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jīng)命喪他們心中的神明,狼的口中。看看那些人身上的傷,那是野狼利爪的痕跡,一個想起,連睡覺都會嚇醒的噩夢?!焙嶏w閉了下眼,繼續(xù)開口,只是重新滲出血跡的手臂,在黑暗中泛出邪惡的異彩。
“即使是一個強者,也難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存活下去,因為他們,不會給手中的玩物有喘息的機會。除非你成為超越他們的主宰,擁有能毀滅他們的力量,那樣,才能重新獲得自由”,簫飛長久以來暗沉的眼中終于閃爍出光芒,因為他找到了這樣一個人,即使那人現(xiàn)在力量還很弱小。但是,他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天城,你終有一天能成為霸主。
無聲息中,兩股即使是兇惡的野狼,也無法遏制的力量正在慢慢的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