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第一辯士?！?p> 陳清焰重復(fù)了一遍，在第一兩個字上面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鹿無眠也是一臉凝重，接著陳清焰的話說道：“據(jù)說李觀棋天生魂魄異于常人，不僅是口不能言，包括連腹語之類的變通之法都走不通。有高人斷言，即使修行境界高了，也難以解決這個問題?！?p> “也有傳聞，他因此從小被同齡人所欺負，漸漸養(yǎng)成了某種頑固不服輸?shù)男愿??！?p> “雖然不能說話，但只要能做到的，都求做到最好?！?p> “無論武藝、學(xué)識，還是騎射、數(shù)算，皆是名家這一代的魁首?！?p> “并且，他還有個流傳甚廣的毛病，特別記仇?！?p> “同輩文武切磋被人打臉了，必定要打回來?！?p> “甚至，曾經(jīng)有個兵家的小天才因為公開比武輸了，惱羞成怒罵了李觀棋一句啞巴，被李觀棋當(dāng)著名家、兵家兩家高手的面，硬生生廢了喉管，從此也成了一個啞巴。”
陳清焰與鹿無眠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斷講述著兩人對于李觀棋的所知所聞。
兩人的話語一拼湊，簡十初心中已經(jīng)對于李觀棋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實力高強。
文武雙全。
不服輸。
記仇。
“啞巴”兩個字是逆鱗。
想到昨晚自己的作死行徑，被這么個記仇的高手盯上，簡十初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陣寒意。
突然多了這么個敵人，簡十初因為剛剛開始學(xué)武而躁動的內(nèi)心仿佛被澆了一盆冰水，臉上也陰晴不定起來。
為了多了解些李觀棋的信息，簡十初索性讓老板再上了兩份早點，續(xù)上一壺茶，準(zhǔn)備吃飽喝足跟鹿無眠和陳清焰兩人打聽。
簡十初看著陳清焰捧著茶杯閉目思索，許久不見動靜，便不由望向了鹿無眠，期待著鹿無眠再補充些什么。
但鹿無眠只是傻笑，被簡十初盯了許久才回了一句，“清焰知道的多，聽她的沒錯。”
待早點上桌，桌上三人一個匆匆吃著早飯，一個閉目養(yǎng)神，剩下那一個津津有味地觀望著鄰桌的戰(zhàn)局。
突然，陳清焰“噗嗤”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面帶笑意，“在名家年輕一輩中，那李觀棋好像還有個奇特的外號，被稱為‘君子’?！?p> “君子？”簡十初好奇地問道。
“嗯，據(jù)說李觀棋的父親對于儒家學(xué)問頗為推崇，本想把李觀棋當(dāng)做儒生培養(yǎng)，所以給他取了個‘觀棋’的名字。”
“可哪料到李觀棋本人對此不敢興趣，后來還是走上了名家的路子。但這個‘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典故不知被誰套用在他身上，就此流傳開來?！?p> 簡十初哭笑不得，心中突然感覺這故事里有一絲矛盾之處，可又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感覺。
鄰桌嘩啦啦的聲響告一段落，鹿無眠總算收回了目光，將心神放到自家桌上。
“怎么？莫非你惹到李觀棋了？”鹿無眠好奇發(fā)問。
“咳。。算是吧，我當(dāng)面喊了他幾聲‘啞巴’?！焙喪跻荒槍擂?。
“嘶——”，鹿無眠一臉震驚地看著簡十初，“你當(dāng)面喊了他啞巴竟然現(xiàn)在還能活蹦亂跳，莫非是圣人親傳弟子不成？”
“哎。。我倒希望我?guī)煾翟缛粘墒?。”簡十初一臉愁色，求救般地看向陳清焰?p> 陳清焰莞爾一笑，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與李觀棋再遇之時，我們兩個替你在中間斡旋，你當(dāng)面誠懇道歉，他未必不會原諒你?！?p> “造孽啊。。。”簡十初長嘆一口氣，但想到還有個董冶在，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搖了搖頭吃下了最后一個糕點。
抹了抹嘴，簡十初從懷里掏出了一疊紙，一臉誠懇地望向了鹿無眠。
原本悠哉悠哉抖著腿的鹿無眠沒由來一個寒顫，仿佛雕塑般動也不動。
“我說兄弟，我打小就不喜歡讀書，肚子里那點貨還是小時候被先生硬逼著背下來的，可全給你掏空了啊?！甭篃o眠一臉苦笑。
“哦，竟然能跟他討論書？是什么書？我來看看。”陳清焰眼睛一亮，一下子來了興趣，順手拿起一頁紙，微微掃了一眼，“《墨經(jīng)》入門第一篇第三章，你是墨家的？”
“額。。不算，我就是好奇練著玩?！毕氲酵跬らL對于拜師入門的嚴(yán)肅，簡十初連忙否認(rèn)道。
“隨你，不算就不算吧?！标惽逖嫘α诵?，看著簡十初，接著說道，“你剛才幫了我一次，而我對于這些東西正好懂一點，可以與我探討下?！?p> 聽完少女的話，簡十初滿腦子的懷疑。
就這么一個先天不能修行的少女，當(dāng)真能懂這些修行之法嗎？
但看到少女自信的表情，簡十初只能硬著頭皮，嘗試性地說出自己疑惑之處。
陳清焰眼轱轆一轉(zhuǎn)，侃侃而談，不僅先解釋了其中要點，又耐著性子將《墨經(jīng)》此篇通篇解釋了一遍。
簡十初只覺豁然開朗。
這陳清焰雖然不能修行，但說出的內(nèi)容全部直指要害，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少女，而是一位浸淫了半輩子《墨經(jīng)》的大師。
昨日鹿無眠講的那些，本來也算是提綱挈領(lǐng)。
但與陳清焰剛剛所述相比，一下子就被甩開了好幾條街。
簡十初轉(zhuǎn)頭，卻看到鹿無眠此時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仿佛頭一回認(rèn)識陳清焰一樣。
“清焰啊，這些是那位講給你聽的嗎？可你也沒法修行啊，怎么會教你這些？”鹿無眠匪夷所思地問到。
“不過是些入門基礎(chǔ)罷了，我閑著無事也讀了些書，略懂了些?！标惽逖嫘χ忉?。
“可不對啊，我聽你講的比我家里請的先生都要好。甚至說句不恭敬的，我家老祖年末講道時講的也就這水準(zhǔn)，這怎么可能僅僅是略懂一些?！甭篃o眠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已經(jīng)是聲若細蚊。
簡十初看著場上這一幕，打了個哈哈，“陳姑娘你倒與我所知曉的一位姑娘像的很，她也與你一般一點武藝都不會，但卻是通曉天下武學(xué)，甚至還能一眼就看出對手武藝的破綻?！?p> 簡十初所言，自然指的是前世耳熟能詳?shù)耐跽Z嫣。
本意是為了不冷場，甚至還想著等會挑選幾段《天龍八部》中描寫王語嫣的描述扯上一扯，特別是關(guān)于王語嫣美貌的話語，讓對面的女子開心一下。
但陳清焰聽完后卻面若寒霜，右手無意識地抓緊了圍巾，眼神冰冷，死死盯著簡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