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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溺水

第二十話:跟屁蟲

無聲溺水 kona 3791 2022-02-26 10:40:35

  實話說,我的原生家庭很不幸,我自小喊的爸爸其實是我的養(yǎng)父,而我的親生父親是養(yǎng)父的好兄弟,不過他在我還在娘胎的時候就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離開人世了,而我的親生父親在他逝世前拜托我的養(yǎng)父一定要照顧好我。

  至于我的親生母親……..我從未聽父親提起過這個人,有幾次我好奇地問他我親生母親是誰,他都會黑著臉,怎么也不肯告訴我。

  其實養(yǎng)父對我很好,可惜他在我十歲那年因為肝癌,失去了年輕的生命。接著,在我還沒有記住養(yǎng)母模樣的時候,養(yǎng)母她就已經(jīng)拋下了我,改嫁了。

  不過,幸運的是,奶奶給了我一個容身之處。她和我的伯伯一起生活,伯伯有一個比我大六歲的兒子,還有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兒,名為明月,不過明月十二歲之前,一直都在市里面上學了我沒怎么見過她。自打我十歲那年,母親嫁人的那天,我就開始和他們住在一起。

  寄人籬下的生活真的不好過。不過我已經(jīng)盡力做到能微笑面對一切的不和諧。

  例如,我穿的衣服鞋子一直都是哥哥穿不下的舊衣服和鞋子,而且家里的活兒都是我干,還有的時候會因為我笨手笨腳做錯事,于是經(jīng)常挨打……其實這不是最傷心的,最傷心的是,看到每天哥哥的爸爸媽媽回家,都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發(fā)自內(nèi)心的羨慕。

  再后來,在十一歲那年,當時,在這世界上唯一疼愛我的奶奶去世了,守靈那天,我哭到眼睛直接腫到打不開來。

  之后,伯伯和舅娘,就一直想我趕出去。只要我一犯錯誤,他們就會惡狠狠地說:“要不是你奶奶說要我們照顧你,我真的想趕你走?!?p>  我不敢出聲,低著頭,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保護傘了,我一定要混出成就出來,才能讓人愛我。

  十二歲那年,是一個悲痛又美好的一年。

  那年,我小學畢業(yè)了,明月也是。她沒能考上市里的學校,就從市里回來,和我一起讀我們縣的初中。

  該怎么形容明月呢?一句話“花也好,星星也好,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為了比喻你而存在”便可以概括。

  這個留著齊耳短發(fā),臉上掛著嬰兒肥的大眼睛女孩,成了我永生不滅的白月光。

  她對我來說,是家人,更加是一個可以和我平等對待的朋友,她也是繼奶奶以后,唯一一個對我這么好的人。

  她回來那天,伯伯給她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飯菜,所有人出門都沉浸在親人歸來的喜悅的時候,只有她注意到了在一旁落寞的我,她用紙巾包住一個大雞腿,放在我的碗里,笑著對我說:“我不愛吃雞腿,你吃吧?!?p>  那是我人生有記憶以來,吃到的第一個雞腿。自此,她便在我記憶里閃閃發(fā)光。

  我成了她的跟屁蟲。她偶爾也嫌我煩,只不過,我真的蠻喜歡看著她生氣跺著腳,裝作惡狠狠地盯著我的模樣。

  后來的一天,我在她后面走著,看著一條遠遠沖她邊吼邊跑過來的大狼狗,她嚇得直接哇的哭出了聲,我見狀立刻隨手提起了周圍的一條木棍,沖向前,擋在了她面前,沖著大狗怒吼:“混蛋!快點走開!”

  大狗可能真的被我的氣勢嚇到了,立刻灰溜溜的跑了。

  自打那以后,我就開始和明月并肩走。

  美好的時光總是飛逝而過,緊接著我和她升入了高中。

  她也不再是那個臉上肉嘟嘟的女孩子了,成了一個,擁有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微微地顫動的長長的睫毛,透出淡淡紅粉的白皙皮膚,連那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的大姑娘。

  我和她升入了同一所高中。

  她剛上高中就很出名……我也被她帶的,變得很出名。因為大家都知道,明月有一個同歲同年級的堂哥。

  一直以來,都有許多人想討好明月,給她送零食,寫信,但是明月覺得那些人很煩,于是所以從來沒有收下過。

  然后接著那些人便開始想方設(shè)法的討好我,妄圖收買我然后接近明月,于是常常買零食還有寫了信拜托我讓我轉(zhuǎn)交給明月。

  不過這些零食的下場都是進了我的肚子,信呢……許多還沒等到明月看,我就直接撕碎扔掉了。

  明月說,她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生。

  她從來不搭理任何一個和她搭訕的男孩。

  我真的心里暗自竊喜了好久好久。

  而且,作為她名正言順的堂哥,我也有特權(quán),就是可以總是可以像個跟屁蟲一般,和她一起上下學,一起回家吃飯,一起學習。

  每天圍繞在她旁邊,笑得合不攏嘴,聊著學校附近那個小吃館最好吃,哪個老師或者同學犯了什么糗事,聊一些有的沒的無聊的事情……反正和她在一起其實就不會無聊。

  可能這個時候,我都還沒有意識到,我對她的情感,已經(jīng)不那么單純了。

  直到那天的到來。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了,她高考發(fā)揮失常,才剛過了本科線。而我超過了一本線二十分。

  我本來打算去填一個離她很近的學校,但是,她不讓,她怒氣沖沖地說:“你考的這么好,為什么要去這個學校?不管你去哪里,我們隨時都可以見面??!”然后她就幫我選了一所適合我的大學。

  她留在了當?shù)?,而我就去了一個省外的211大學。

  而我一直天真的以為我們可以一直維持這么單純的關(guān)系。

  上大學之后,我們的之間的聯(lián)系也漸漸少了。不過我還是一直都在關(guān)注她的動態(tài),我會把她發(fā)在朋友圈里的照片放大到像素格這么大來看,我有事沒事就會看我和她僅有的那幾張合照,還有就是我喜歡畫畫,于是我畫滿了好幾本有關(guān)她的畫像…….

  她從來不來找我聊天,我也不敢找她。

  她在大學似乎過的十分開心,常常曬出她和朋友們出去玩的照片。

  我能壓住我嫉妒的怒火。我看著她心交了這么多朋友,開心又難過的。

  但我想,我肯定還是她唯一的跟屁蟲。

  直到……..那天,雖然是晴天,但是我的心里卻下了不間斷的雷電暴雨。

  我像往日那樣無所事事的翻著她的朋友圈。突然刷新出一條新發(fā)的朋友圈。

  配文就一個愛心。配圖是她緊緊握住一個男孩的手,而且她的頭還輕輕地依偎在男生的懷里,倆人穿著情侶衫,看起來很是般配。

  我顫抖著手,那一排排不爭氣的眼淚劃過,我從來就不曾擁有過,為何卻有一種失去的感覺?

  那一刻我覺得,我是真的愛上她了?;蛟S,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認定,她就是我的唯一,可是……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開了和她的聊天頁面,呆呆的看著之前的聊天,幾十頁的聊天記錄,我從來舍不得刪。我看著之前她和我說,逛樂高店,看到一個很好看的積木,說已經(jīng)買下來了,等放假回家就拿給我。

  “明月,你戀愛了呀?”

  過了好一會,她才回復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是啊?!薄八麑ξ铱珊昧?!”

  我沒有再回她。我感覺她終究不是我的了。

  后來,我也發(fā)覺,我沒辦法喜歡上別的人。也許是因為她給了我無與倫比的溫暖。

  欸對了,忘記說了,伯伯和舅娘在我上初中之后便慢慢地接納了我,而且也唯獨他們看出了我對明月的小心思,經(jīng)常打趣道:“明月,以后你要是可以和他結(jié)婚,我也蠻放心的。”

  明月聽到這種話,從來都不反駁,但也不作任何回應。

  我以為沒有回應是默認。不過我現(xiàn)在知道了,沒有回應就是不在乎。

  后來她放假回來,滿臉喜悅,叨叨地和我說她們學校的趣事。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個明月。但是我一直只是尷尬地作陪笑著,沒有回應。

  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樣了?”

  她擺擺手,丟下一句:“早就分開了?!?p>  她這句話,又點燃了我內(nèi)心的熊熊大火。我第一次感覺這么迫切,我覺得我不可以再拖下去了,我不想失去她。

  “你覺得我怎么樣?”我憧憬著看著她。

  “你……..?”她露出鄙夷的目光,接著歪著頭,撥開我的劉海,笑了笑,“帥到爆炸?!比缓蠊男α似饋?。

  我也被她逗笑了。但我的笑是帶著苦的。

  我準備了很多說辭,都覺得太過于煽情。

  有天晚上,我和她去散步,我特地帶了幾根仙女棒。那天的月亮又大又圓。我懸著一顆心,點燃了我和她手中的仙女棒。

  “你知道嗎?月圓之夜對著仙女棒許愿,就一定會實現(xiàn)哦?!?p>  “是嗎?”她抬起頭,笑盈盈地看著我,“那你要許什么愿望呢?”

  我看著她,咬了咬嘴唇,仿佛是從嗓子眼喊出來的,“我想明月可以做我的女朋友?!?p>  說完,明月也懵了。

  接著,她迅速把我手中的仙女棒搶過,連帶著她的,一起丟到了地上,踩了幾腳,把它踩滅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對你一直以來都是親情的愛,不可能發(fā)展出其他情感…….你剛才說的話,我當作沒聽見,你還是我的哥哥?!鄙僖姷?,明月如此認真且冷漠地說。

  這句話如同一擊,就將我可憐的暗戀,擊的粉碎。

  后來的日子,總感覺相處的十分…….尷尬,我不敢直視她,仿佛被揪到了做了什么錯事一般。

  后來我們就上大學了。

  也就這樣,再也沒有了聯(lián)系。

  我不想麻煩伯伯和舅娘,于是我的假期都在打工,在學校附近找了兼職,做了一個小文員,就想攢點學費。

  我一整年都沒有回家。

  我也有嘗試談戀愛,那是一個非常性感且漂亮的學姐……但是我發(fā)現(xiàn),心里塞著一個人,總是會在新對象的重影中看到她,沒多久,我就提了分手。

  拖下去,對我和對學姐,都不是一件好事。

  過年,老板給我放了幾天假,我坐著巴士長途跋涉的回到了那個熟悉卻又感覺到陌生的小鎮(zhèn)。

  很感動的是,伯伯和舅娘知道我要回來,給我準備一大桌子飯菜。

  我見到了一年都未曾謀面的明月,生硬地打了一個招呼,而她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她好像變成了秋天的那片干枯的落葉,沒有往日的活力,反而多了幾份奇怪的憂傷,她呆呆地沖著我,擠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們倆久久無言,就這樣一直在門口,直到舅娘喊我們進去。

  明月進門后,從伯伯手中接過他抱著的一個嬰兒,轉(zhuǎn)過頭對我說,“這是我的女兒,叫莫丹。”

  我待在原地,看著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我心情復雜,但還是走上前摸摸她的小臉蛋,問明月:“你的?幾個月大了?”

  “三個月了?!?p>  我沒有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只是看著明月,我居然很難過她變得知性,母性,她成為了母親之后,就不再是那個我生命故事中的那個女孩。

  吃完飯后,我再次選擇告別,離開家的時候,剛好選擇了一個她去幫小孩換尿不濕的時間。

  我踏上旅途,我只想著這次不要做跟屁蟲了。但其實呢,我還是很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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