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昔日北司正經(jīng)的緹騎,曹曉荷還是頗有些人脈,先去了趟東兵馬司找到一名相熟的知事,那知事不敢怠慢指派了一名常與鳴玉坊打交道的校尉,名喚石養(yǎng)敬,讓其為曹曉荷帶路。幾人在石養(yǎng)敬的引導(dǎo)下來到趙曄家,但可惜的是在那個混亂不堪的房中并未發(fā)現(xiàn)趙曄。田守業(yè)又急躁起來,曹曉荷勸道:“稍安勿躁,我想趙曄一伙本意是想通過挾持孩子要老蔫叔交出房契,并非想要這些孩子的性命?!?p> 田守業(yè)點點頭,但難掩心中的忐忑:“趙曄一伙心狠手辣,難保不會有什么意外,看不到孩子我終是心中不安,”他向石養(yǎng)敬抱拳道:“石大人,敢問還有其他法子嗎?”石養(yǎng)敬忙舉手還禮,沉思片刻道:“趙曄手下爪牙無數(shù),平素我們也打過多回交道,我可帶大人去找找他們,說不定會有突破?!?p> 除此之外也無更好良策,田守業(yè)只好點點頭:“如此,有勞了?!?p> 安定門外,趙曄從馬車中探出頭,回首看了看高聳的城墻,得意地一笑放下轎簾。馬車駛出五里開外,車夫見四下無人將馬車驅(qū)趕至蘆葦叢深處。趙曄從馬車中躍出,翻身上了車后的草垛,與車夫二人合力將草垛踢到地上,露出小耗子、小花兒幾個孩子的身體,并排躺著雙目緊閉,馬夫上前探了探四子的呼吸,趙曄背著手站在車下看著:“大山子,人沒死吧?”
大山子收回手:“放心吧,蒙汗藥都是對過水的,藥勁僅是成人的一半。”他從馬車上躍下:“老大,你說綁了這些小崽子,陳老蔫總得乖乖交出房契了吧?”
趙曄道:“陳老蔫不足為慮,但是他家中有那個錦衣衛(wèi)的房客,又有勞什子的定國公府的人協(xié)助,這事便棘手得多,所以咱們不能待在城里,若是被他們察覺咱哥幾個可就沒好果子吃了?!彼麩┰甑卮反纷约旱哪X袋:“原來想跟著小閣老吃肉,誰料得搞成如今這個局面。那廝當(dāng)真如坊間傳聞的喜怒無常,還有他那兩個貼身侍衛(wèi)......”他的眼中出現(xiàn)了恐懼的神色:“看你的時候便像是在看死人一般,目光鎖定的也是你喉嚨和心臟之處,端的讓人難受。”
他情不自禁地說出這番話,忽然醒覺,猛地一拍大山子的腦袋:“別跟這兒扯咸淡了??鞂⑦@幾個小崽子搬到車廂了,別真?zhèn)€憋死了。”他躍上馬車:“沿著官道再行十里便是成霞山,山間有座破落的尼姑庵,早已無人居住,我們便在那兒委屈兩日。家中的兄弟分散出城,今晚便在庵中會和。”他遠眺著遠方,聲音變得果決:“且讓陳老蔫急得兩日我再現(xiàn)身,到那時節(jié)不怕他不就范。這一票我勢在必得,不允許有絲毫閃失!”
“嘭”一聲房門從外被踹開,田守業(yè)閃身入內(nèi),室內(nèi)空空如也。他與緊隨其后的陳老蔫相視一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曹曉荷看了看天邊的夕陽,對石養(yǎng)敬道:“算上這里我等已尋了六家,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有幾家未去?”石養(yǎng)敬心中盤算了一下:“關(guān)鍵人物都已尋過了,還有四五個小嘍啰家未去?!?p> 曹曉荷道:“這樣,你且將地址說與我,我對京城地界熟悉,我與老蔫叔一道,你與守業(yè)一道,咱們分頭行動?!?p> 與鳴玉坊相隔的河槽西坊,地蝎子心滿意足地從貓兒胡同走出,此間的女人多是做的半掩門生意,得到趙老大的吩咐之后他便知道此后幾天很難再有解決需要的機會,因此便在臨行前好好地過了把癮。他見天色已晚忙加快腳步,走不多時拐入了自家的小巷,片刻后他背著一個包袱走出家門,正要落鎖忽然聽見腳步聲從巷口傳來,他心里一慌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留著花白胡須的老年人和一名女子正向自己迎面走來。
“地蝎子!”那老者吼了一嗓子,快步向自己走來,走動間姿勢怪異,顯然是受過傷的,正是陳老蔫。地蝎子嚇得一激靈,直覺不妙撒腿便跑。曹曉荷一挽裙擺,飛身上前竟比陳老蔫快了不知多少,緊跑數(shù)步追至地蝎子身后,飛起一腳踹在地蝎子的腿彎。地蝎子踉踉蹌蹌地向前搶出兩步栽倒在地,待要爬起時忽然一股大力絞住自己的胳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胳膊竟然生生絞斷,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著,疼得他放聲大叫!
陳老蔫也已趕至近前,蹲在地上將地蝎子翻轉(zhuǎn)過來劈手兩個耳光:“你們把孩子綁哪里去了,說!”
地蝎子驚恐地看著曹曉荷,實未想到一個女子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他回避開對方冷冷的目光:“成霞山,尼姑庵!”
陳老蔫站起身,向曹曉荷道:“快去通知守業(yè),我先出城!”
曹曉荷看看天色,搖搖頭:“城門要落鎖了,我們不知道守業(yè)現(xiàn)在何處,卻去哪里找。事不宜遲,我與你一道出城!”
北司,韓山寺疲憊地走入家門:“荷妹,飯做得了嗎?”半晌不見回應(yīng),韓山寺蹙起眉頭進屋一番查找,他出得門來站在院落中撓撓頭,自言自語道:“這丫頭又去哪里消遣了?”他走入廚房蹲在灶前,熟練地從米缸中舀出一勺米,并將柴火引燃。韓山寺和曹曉荷的雙親早年間便已雙雙過世,剩下兩個半大的孩子相扶著長大,兩人早已在艱難中學(xué)會了生活的技能。
黃炳昌推門而入的時候韓山寺正在院中淘著米,他的額頭上滿是汗,顯得很焦急:“大人,杜生林要從詔獄中提走宋旸!”
“嗯?”韓山寺將水盆放在案前,取過手巾擦了擦手:“梁沐童不是領(lǐng)著你們?nèi)ゾ儾斗独洗罅藛幔俊?p> 黃炳昌道:“正是,但范老大已不見蹤影。我等回到詔獄正要向大人通稟,誰知大人不在卻遇上了杜千戶正要提走宋旸,被梁大人堵在門口,現(xiàn)在雙方正在僵持,梁大人差我給您報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