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趁女人和星打游戲的功夫,男人把女人的“Hello”暫時借了過來,用來編輯遞交給指揮中心的報告文書。
這份報告會包含關(guān)于混沌,逃出封印的魔神王,以及光年之外入侵者的全部已知信息??僧?dāng)他回憶自己在混沌的經(jīng)歷時,他總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
心煩意燥,男人遲遲沒有動筆。
“算了,這一部分先跳過不寫……”
“先生!??!”星突然放下手柄,打斷了男人的思考,“厄瑞玻斯和諸葛先生來了?。?!”
“???”女人也放下手柄,混沌一行開始到結(jié)束,她也已經(jīng)好一段時間沒見到諸葛和厄瑞玻斯了。
作為堡壘的主人,愚者和世界比他們?nèi)烁缫姷街T葛和厄瑞玻斯。
原本只對這個宇宙的特殊存在上心的愚者,此刻卻因?yàn)橹T葛和銀河之主下了十幾局棋而對諸葛表現(xiàn)的異常尊重。
“二位請坐,”愚者打了個響指,兩張石椅和一張石桌便從地下升起。
待厄瑞玻斯和諸葛先后坐下,愚者便接著說道:“請用茶。”
一名祭司模樣的女性此時充當(dāng)了仆人的角色,她端著托盤從陰影中走出,盤中擺著茶壺和兩只茶杯。
“窮窮,你怎么突然這么正經(jīng)……”厄瑞玻斯有些不太適應(yīng)。
“這是我從你們宇宙學(xué)習(xí)到的,待客之道?!?p> “可我剛離開沒多久……”
“好啦好啦,這不是有事要拜托你嘛……”世界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在厄瑞玻斯身后,此刻的他和以撒感同身受。
厄瑞玻斯愛拆別人臺的毛病該治治了。
“要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趕緊的吧。”他顧不上喝茶,急急忙忙地站起來。
奇怪,他怎么好像知道我們要找他干什么……愚者心里冒出一串問號。
看到世界領(lǐng)著厄瑞玻斯離開,諸葛不緊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心中暗作計(jì)較。愚者表現(xiàn)的這般莊重,無非是因?yàn)樗吹搅俗约涸阢y河之主那邊的待遇,想照葫蘆畫瓢,就連這茶的香氣,也和之前小熊座端給自己的那杯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也給自己倒一杯咖啡……
他用眼角的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愚者此時也正看著自己。諸葛不慌不忙的品了一口茶,甘潤的茶水滾進(jìn)胃里,把心頭的懼意壓下一分。
“諸葛先生,這茶可還滿意?”
“在下一介山野村夫,哪懂什么品茶。”
“先生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學(xué),何必妄自菲薄?!庇拚邤[了擺手,示意祭司退下,隨后坐在了石桌對面,“吾亦有諸事不解,望先生解惑?!?p> 大概是也覺得自己壓迫感太強(qiáng)了,愚者搖身一變,化作金發(fā)小女孩的模樣,隨后用歡快的聲音喊道:“先生,和我聊聊天吧?!?p> 諸葛聞言,默默放下茶杯。
伴君如伴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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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門前,厄瑞玻斯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世界問。
“沒什么……”他說著推開客房大門。門沒鎖,在弱重力環(huán)境中也不重,但門開時的聲響卻讓他心神不寧。
“厄瑞玻斯?。?!”星首先喊起來。
“太好了,”女人拍了一下身邊的男人,“臭男人,你有救了?。。 ?p> 等女人讓開一點(diǎn)位置,厄瑞玻斯才看清男人目前的狀況。
“厄瑞玻斯,”男人苦笑著和面前的男孩打招呼,“好久不見?!?p> “你這是……”
“一只混沌魔物和先生融為一體了,”星解釋道,“厄瑞玻斯,求求你,快把先生治好吧?!?p> 男孩解下自己肩膀上的背包,走到男人面前。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
“我?”男人一愣,“我想……”
“我沒問你,讓它先說?!?p> “??。 ?p> 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女人更是直接躲到了星的背后。
“厄瑞玻斯,你別嚇唬我。”
“厄瑞玻斯,你在和誰說話?”
“果然么?”世界露出神秘的微笑,“融合進(jìn)他身體里的那個魔物,現(xiàn)在還活著。”
這事倒是意料之內(nèi)。按照夢的說法,男人的身體和意識都與混沌魔物融合,她在夢境世界將精神碎片拼湊完整讓男人的意識重新支配身體,可那魔物的意識又如何呢?
“厄瑞玻斯,它說了什么?”星湊了上來。
不只是星,所有人都在等厄瑞玻斯的回答。
“它想讓我?guī)退饷??!倍蛉鸩K拐f,“它說自己已經(jīng)被混沌侵蝕折磨的夠久了,好不容易離開了混沌,卻還要被這副身體里的詭異火焰灼烙……不好意思,也許我沒正確表達(dá)它的意思,我不知道他說的‘火焰’是什么?!?p> “不,你表達(dá)的很正確……”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自己滿是血污的衣服,露出自己胸前的傷口。濃烈的腐爛死亡的氣息從中傳來,一團(tuán)黑色的火焰正在他的胸膛正中跳動。
該說奧拉星的服裝質(zhì)量確實(shí)好吧,男人的身體都變成了這副模樣,衣服卻還沒有被撐壞。
“天吶……”雖然已經(jīng)看過一次了,但女人還是忍不住捂上眼睛。
“你原本打算怎么做?”厄瑞玻斯轉(zhuǎn)身問世界。
“我?”世界有些詫異,“當(dāng)然是交給你了,畢竟你比較專業(yè)?!?p> 他的回答基于厄瑞玻斯真的在這里,要是后者沒有回來,按照世界的行事風(fēng)格,恐怕會用解構(gòu)之力強(qiáng)行將男人和混沌魔物分開,至于要維持男人的生命,借助光年寶石的力量應(yīng)該可以做到。
這種方法或許有用,但離所謂的治療,還差的很遠(yuǎn)。
“這里有體征檢測設(shè)備嗎?”厄瑞玻斯淡淡的問。
“‘Hello’有簡單的體征檢測功能?!蹦腥颂嵝?。
“好?!倍蛉鸩K裹c(diǎn)點(diǎn)頭,隨后對周圍的人說道,“麻煩你們都先離開這里?!?p> 這一下連靠墻躺著的男人都不明白了,照理來說這種手術(shù)起碼需要六人以上的隊(duì)伍才能進(jìn)行。
“厄瑞玻斯……”星似乎想要留下來提供一些幫助,可男人卻示意她聽厄瑞玻斯的話。
“……加,加油?!迸⑼掏掏峦碌亟o男孩打著氣。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擔(dān)心,厄瑞玻斯隨后也補(bǔ)了一句:“等我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你們再進(jìn)來?!?p> “好?!?p> 隨著大門重重合上,女人,星,世界一同離開,房間里只剩下男人和厄瑞玻斯兩個人了……也許附著在男人身上的魔物算第三個?
“我先說好,”厄瑞玻斯像是在讓男人做好心理準(zhǔn)備,“我雖然是醫(yī)生,但制藥才是我更擅長的事情,我這還是第一次給人做手術(shù)?!?p> 男人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大門雖然嚴(yán)絲合縫,但還沒能做到信息完全隔絕,所以門外的星也聽到了厄瑞玻斯的話,她再次叩響大門,詢問厄瑞玻斯是否需要幫助。
“星,好好和姐姐待在一起?!蹦腥颂嫠卮鸬?。
“不后悔嗎?”厄瑞玻斯從男人的聲音里聽出了害怕。
“我信任你。”男人無奈道。
“你知道,窮窮和世界為什么要救你嗎?”
“他們有自己的目的吧?”男人想起之前和世界的對話,“是為了拉攏星也好,或是別的目的,反正不會是單純的想救我。”
“可我是單純的想救你,”男孩說,“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和我都被利用了?”
“哪有那么夸張,大不了,就當(dāng)是為醫(yī)學(xué)獻(xiàn)身了。”
“好?!?p> 厄瑞玻斯那張面癱的臉上罕見的浮現(xiàn)出笑意,他將自己的雙肩背包完全展開,平鋪在地上,各種手術(shù)用物一應(yīng)俱全,就連男人都詫異,他究竟是怎么往那么小的包里塞下這么多東西的。
男孩從用物中取出一個小瓶,里面裝有一些淡紫色的液體:“在手術(shù)開始之前,你需要進(jìn)行全身麻醉。”
“了解。”男人回應(yīng)。
厄瑞玻斯隨即戴上口罩,然后擰開瓶蓋,一股似曾相識的紫色氣體慢慢涌了出來。
“等等,這個不是……”男人還想要說些什么,但只覺得倦意上涌,身體和眼皮萬分沉重,他躺在地上,連嘴唇也難以張開。
“做個好夢吧。”男孩隔著口罩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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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新春佳節(jié),流星購物街上下起了小雪,我手里抱著購物袋,正準(zhǔn)備回家,突然看到郵遞員站在我家門前,往郵箱里塞了一封信。
“離春節(jié)不是還有幾天嗎,今年的星碎卡不會這么早發(fā)吧?”我心生疑惑,隨后又豁然開朗,“難道老麥給我們加了福利?”
“您好,”我快步走上前,“請問是指揮中心……”
郵遞員像是沒聽到我的話,在手里的票據(jù)上匆匆簽完字就離開了。
“奇怪,簽字的人不應(yīng)該是我才對嗎……”我遲疑了一下,隨即呼出“Hello”,將郵箱打開。
也算見怪不怪了,畢竟奧拉星可能有九億封郵件要發(fā),郵遞員不是在送郵件就是在去送郵件的路上。
“Hello”將我的信息與郵箱匹配,經(jīng)過簡單的核對便將郵箱打開,我取出了那個信封,摸起來薄薄的,里面似乎只是單純的信紙。
我將信封掉了個頭,收信人那一欄的確是我不錯,但寄信人那一欄卻是空白。
“搞什么啊……”意識到這封信件并不是指揮中心發(fā)出的,我有些失望,但還是把它揣進(jìn)了兜里。
踏進(jìn)家門,我放下手里的東西,隨后坐到沙發(fā)上,檢查起手里的信封來。
信封沒用乳膠粘合,而是用簡單的折疊固定,我將信封展開,取出里面的信紙。
“親愛的**?!?p> “**這是我們的第*次通信,但我相信你**我是*,我是*中的**,是只存在于**中的**,是于現(xiàn)實(shí)中無法觸及的**,但是,我仍想**相見。我寫這封信的目的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繪制出來,我就能穿過*與現(xiàn)實(shí)的距離,來到**。我將全部的**都交付給你,我最信任之人。如果你想給我回信,就將寫好的信放進(jìn)信箱吧,這樣我就能收到,然后在****吧。**時分,請不要將我忘記。”
“祝,心情愉快,生活順利?!?p> “你的***。”
我腦子里冒出一排問號,這怎么全是屏蔽???!!
我揉了揉眼睛,把整封信從頭到尾再看了一遍。
好家伙,屏蔽的全是關(guān)鍵詞。
“Hello,打個電話給翎羽?!?p> 電話接通之后。
“喂,臭男人,什么事?本仙女現(xiàn)在忙著呢?!彪娫捘穷^人聲鼎沸,女人的話有些聽不清。
“你現(xiàn)在在干嘛?”我問。
“情人節(jié)廣場今天開業(yè)啊,我和閨蜜在擺攤推銷手工織品,你要是有空的話,過來幫忙啊?!?p> “現(xiàn)在?現(xiàn)在外面不是在下雪嗎?”
“就是下雪才有氛圍啊,你都不知道,今天這里來了好多情侶……”
“先不說這個了,”我岔開話題,“我問你,剛才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你發(fā)的嗎?”
“寫信?都星歷2042年了還有人寫信嗎?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你電話里講?”那邊說著口氣突然一變,“信里寫的什么?催你還錢嗎?”
“不是?!?p> “那寫了什么,能讓你懷疑是我寫的?”
“就是因?yàn)榭床欢也艖岩墒悄悖蔽覍⑹种笁涸谛欧馍?,“還有,我什么時候找你借過錢了?”
“喂,你修飛船的錢不是本仙女出的?不問你要是本仙女懶得和你……”
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是因?yàn)樗胪?,而是因?yàn)槲野央娫拻炝恕?p> 她剛才的話讓我把注意力從書信上挪走。
“情人節(jié)廣場……”
不知不覺,我和蠢……翎羽已經(jīng)認(rèn)識一年了。
當(dāng)年放棄星際探險過好自己人生的想法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但我還沒忘記規(guī)劃自己探員生涯退役后的事情,比如找一個和我互相喜歡的女孩共度余生什么的……
翎羽絕對是一個好對象,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靠譜,脾氣也比我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好了不少,我們一整年都一起進(jìn)行星際探險,我被困在混沌的時候,她甚至?xí)半U來救我,人長的漂亮,還是個小富婆,有經(jīng)濟(jì)頭腦會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星也很喜歡她……可我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我甚至不敢問她對我有什么感覺。
“叮?!碧崾疽舭盐覐幕孟胫欣嘶貋?。
“Hello”舉著一塊屏幕飛到我的面前,就在剛才我把電話掛掉之后,女人給發(fā)來了一條信息。
“別成天悶在家里了,出來玩啊,帶上星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