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老者干笑兩聲,但冷徹的雙眼中卻早已不見絲毫善意。而之前搖擺不定的蒙山也是僵硬的站在一旁,惡狠狠的雙眼中帶著疑惑的光澤。
“既然身為巨宗之人,那何必對我們兩個平民如此提防?大不了等我們離去后,讓門口的暗衛(wèi)殺了便是?!辈疁Y云淡風輕的笑了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看著頗為賴皮的伯淵,老者縱橫的皺紋中寫滿了無奈“你們是被城主或者六皇子所威脅了?不然帶著消息要我們趟這潭渾水?”
“準確說是那個城主想要我的命,但估計那六皇子也不是什么善類?!弊用禳c點頭,將神宗以及黃都統(tǒng)的事情隱瞞下來。
“小兄弟,小姐曾經(jīng)就說過可以把你平安帶到龍泉域........”蒙山直率說道。
“不行!”老者突然抬掌打斷。
“老木,這可是小姐親口說的。你還要反了不成?”蒙山盯著老者一臉不悅。
老者神情肅穆,對子渺與伯淵拱拱手說道“正如你們的猜想,我們來自南鞍?,F(xiàn)在戰(zhàn)事吃緊,宗內(nèi)能派出這支隊伍已經(jīng)是盡力了。”隨后他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道“所以對于這兩虎相斗的事情,我們也無暇顧及?!?p> 說罷,老者抖抖袖袍,對著二人做出送客的動作。
伯淵露出惋惜的表情,拉了拉子渺的袖口,兩人向著門外走去。子渺看著半掩半開的門扇,不禁失聲說道“就這樣放我們回去,你們不怕會被告發(fā)嗎?”
老者與蒙山對視一眼,和藹的講道“依然留在南鞍的宗派,你應該都了解一些。我們不會輕易加害于無辜者,更何況你也曾是龍泉宗的子民?!?p> 蒙山也爽快的接道“小兄弟,想通后隨時可以找俺們。若遇上危險也可以來這里,在這小小的城中,俺們還是可以保全你的?!?p> 子渺盯著兩人良久,終于收起目光,對蒙山與老者深深一躬,倒退著走出房門。
........
金商堂的小院內(nèi),應伯淵的要求,四人正圍坐在石桌前悠閑的吃著茶。子渺倦懶的撕下一塊糖餅,送進嘴里細細的咀嚼著。老白卻在身旁正襟危坐,看著悠閑的伯淵還是會感到不自然。
伯淵瞥著霧蒙蒙的星空,給錦子遞上一塊裹滿花瓣的蜜糖,笑呵呵的問道“今天告訴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子渺聞聲也好奇的看了過來。錦子舔著蜜糖,露出合不攏的白牙“花街上確實和小哥想的一樣,不但把藥翻來覆去的查遍,還特意圍過來向我問金商堂里還有沒有其他的少年?!币蝈\子稱子渺為大哥,所以即便與伯淵混熟了,也僅僅是稱他為小哥。老白為了這件事沒少和他發(fā)脾氣。
子渺一把將錦子摟過來,大致查看一番。得知并無大礙后他松了口氣“花街那群商人沒做什么欺負你的事情吧?”
錦子搖搖頭,不解得向伯淵問道“小哥知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會這么問?”
伯淵瞥了瞥子渺,無奈道“還不是因為你的渺大哥?!?p> “難不成又是因為龍泉難民的事情?”老白壓低聲音,掩飾不住語調(diào)中的驚訝。
“殷城各個街道安頓的商隊出身各不相同,咸街主要安頓疊云域和玄機域,也有一些來自黑耀原。而花街則主要是龍皇域,枯零域的商隊?!辈疁Y故意壓低聲音“在我來殷城之前層聽說龍皇域內(nèi)流傳一則謠言,在九域之內(nèi)通緝一名龍泉要犯,抓獲者可入巨宗為官。”
“龍泉要犯......”老白咽了咽口水,擔憂的看著子渺“你不會說的要犯就是子渺吧?”
伯淵神色凝重,從袖口中取出一張折折疊疊的白布,其上一位少年的畫像眉目俊朗。雖然與眼前的子渺并不相同卻也沒有太大的出入。
伯淵將白布整齊的擺在子渺面前“在趕來途中我便托人得到龍皇域中各個王國內(nèi)部流動的通緝令。但不知為何,那時候這道通緝令被壓了下來,沒有下發(fā)民間?!?p> “所以你就打算搶先一步找到我,想要借助我進入劍源山?”子渺撫摸著通緝令,漠然問道。
“沒錯。”
“那日的衛(wèi)崢是龍皇域的高層派下來找我的吧?”子渺眼中毫無波瀾,繼續(xù)問道。
“是?!?p> “這樣啊......”子渺默默的閉上雙眼,長舒一口氣問道“那我如果不幫你進山,你會
把我綁到龍皇域吧?!?p> 伯淵搖搖頭,半開玩笑道“我的命尚且在你手里,恐怕到時你的封印已經(jīng)緩和,反手就會將我毒死?!?p> 子渺干笑兩聲“你這樣精明的人怎么會把自己的命真交在別人手里。”但雙眼依舊如初
春的清風,和煦中藏著冰寒。如今他依舊不能相信伯淵,縱使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能證明伯淵并無惡意,但他這些年的經(jīng)歷以及父親的教導,讓他始終無法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他面前。
見子渺不想向他透露分毫,伯淵無奈的嘆息“總之你要小心萬分,蓬元國在戰(zhàn)后并入枯零域,那個墨城主很可能是某個枯零派的執(zhí)事?!?p> 子渺無力的仰望著星空,將一包藥粉放在伯淵的面前“這是今天的藥?!彪S后在老白與錦子奇怪的目光中向屋內(nèi)走去。
老白看著子渺鎖上的房門,湊到伯淵身邊沉聲說“那個......還希望公子能看在萍水相逢的面子上多勸勸子渺。我從前幾年就勸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他似乎異常抵觸離開這里。如今......”
伯淵抬手制止道“白大哥,你可知子渺的身份?”
老白欲言又止,終無奈的搖搖頭“發(fā)現(xiàn)子渺的時候,劍源山還是兵馬橫行。護山大陣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狂暴,我記得當時是趁著蓬元國發(fā)動戰(zhàn)爭的空子溜進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走進了山口,在那里看見了昏迷的子渺?!?p> “山口里?”伯淵突然驚呼一聲,將老白嚇得一激靈。
“對,山口有什么不對嗎?”
伯淵搖搖頭,凝神沉思著。突然他盯著子渺的房門,似乎下定決心一般,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放心吧,就算再難,他的命我也會替你保全的?!?p> 盤坐在塌上,子渺單手緊握,耳中混色的光球悄然熄滅。伯淵與老白的對話已經(jīng)悉數(shù)落入他的耳中。
“趁著這次開山,也該離開了?!弊用炷f道。他沒想到的事,神宗竟然會這么快就能將他的位置鎖定。而眼下作為唯一變數(shù)的,便是手臂上這道奇怪的古紋。直覺告訴他,如果能解開這道封印,就連神宗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但在這幾年內(nèi)唯一的救命稻草卻沒有絲毫改變。
既然如此,他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趁亂逃跑。但是如果他成功逃脫了,那依舊屹立在敵軍進攻中的龍泉城,是否能承受住神宗的怒火?
子渺不敢再想,凝聚起魂氣順著經(jīng)脈向那道封印游蕩而去。
“這是?”順著脆弱的經(jīng)脈查看,子渺突然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在錯綜復雜的經(jīng)脈內(nèi)竟然藏著一道緩緩旋轉(zhuǎn)的光紋。
在之前的探查中,因為經(jīng)脈盡毀的緣故,他竟然一時間沒有發(fā)現(xiàn)這道隱藏在封印中的異物“莫非是上次混元玉留下的異物?”子渺靜靜思考,同時將意識附著在魂氣尖端,整股魂氣成一根細長的銀針向著那道光紋逼近。
眼看著光紋似乎并沒有任何警覺,子渺漸漸放松下警惕,異變卻再度而起。